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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所剩无几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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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葵皇毅所猜测的那样,紫刘辉在听闻北方三州的事后打算暗中派监察御史前往一探虚实,在葵皇毅的举荐下,这个任务落到了陆清雅和红秀丽的头上。这回两人破天荒地没对合作抱抗拒态度,用陆清雅的话来说就是“连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秀丽倒没这么悲观,但也不敢放松,第一时间向邵可报告了这件事。
邵可听完道:“既然红家发誓效忠陛下,你尽可以动用红家的势力。不过黄州还好说,黑白两州的话……恐怕不得不动武了。”红家的宗主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这次跑得相当远啊……还是让静兰、燕青跟着你吧,虽然我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走之前再让叶大夫看看吧?”
秀丽缓缓朝父亲微笑,“没关系的爹,我还有好多事没做,我不会死的。”
邵可俯身搂住女儿瘦削的肩膀。
窗外,庭院里的樱花树仍未绽放。
“恕我直言,您的身体并不适合长途跋涉。”仙洞省内,新任仙洞令缥遥直截了当道,“况且北方不比贵阳,气候恶劣,万一您在途中倒下可如何是好。”
“没关系,离开缥家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珠翠那里也请您这样转达。”年轻的女孩有礼却坚定地拒绝她的疗养提议。
真是个顽固的孩子呀。缥遥一边收拾着两人用过的茶具一边摇头叹息。
半开的窗户里透进些微冷风,缥遥停住动作,抬头看着门口不请自来的访客。
“哎呀,你是……静兰大人吧?不巧红御史刚走。”
茈静兰朝她一礼道:“请恕下官无礼,实是有事相询。”
缥遥有些意外,还是请他坐下,“不必多礼,我知无不言。”
青年犹豫片刻,皱着眉问道:“小姐……不,红御史的身体状况如何?”
缥遥有一瞬间目露惊诧,她仔细打量着静兰,旋即答道:“看来没有隐瞒你的必要……说实话,秀丽小姐在她决定离开缥家之时就命不久矣了。但是现在的秀丽小姐除了偶有不适之外并没有命不久矣的样子,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情况——有人用某种方法在秀丽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她续了命。”
“缥家?”
“不,就算是缥家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再说秀丽小姐拒绝了琉花为她续命的提议不是吗?”缥家巫女的视线投向窗外辽远的天空,“在我的认知里,会这样随心所欲操纵别人性命的只有黑仙而已。彩八仙的黑仙,你知道吗?”
茈静兰低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黑仙……”
见状缥遥问道:“有什么头绪吗?”
“有一个人,”静兰偏过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和黑仙有什么联系,但是会做这种事的,我只能想到他。”
缥遥略一思索,“难道是茶州的……”
“……是。”
缥遥轻轻摇头,“那个人虽然偏执,但不像是黑仙的性子,不过黑仙有没有在背后插手就未可知了。如果他对秀丽小姐产生了兴趣的话,这趟黑州之行说不定危险重重,请务必小心。我给她开了药方,但也只能缓解她的痛苦而已,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
静兰应声称是,忽而又微笑道:“其实,老爷要我给您带一句话。他说,感谢您当年对他和夫人逃离缥家的帮助。”
陈年往事缓缓地在脑海中飘过,缥遥先是一怔,尔后道:“不……帮了他的是他自己鲁莽的勇气。如果他没有破开那座牢笼的话,我会杀了他也说不定。”
静兰笑了笑,“我只负责传话而已。”
××
阅完最后一份公文,将毛笔一扔,刘辉伸了个懒腰,朝后仰倒在椅子的靠背上长舒了口气。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意识到书房里空荡荡的,谁都不在。而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局面。远在蓝州的绛攸就不用说了,连身在羽林军的楸楧也碰不着面。刘辉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国家广阔的地图。大家各奔四方,天南海北。
……说起来,秀丽要去最北面了。刘辉在心里丈量着黑州和贵阳的距离,不由得叹息。
耳边突然传来叩击窗户的声音,他转过头,看到站在窗前的蓝十三姬。
“抱歉,”刘辉和十三姬在池边缓步而行,池中可见数尾锦鲤游动不停,荡开阵阵涟漪,“册封的事……不得不推迟了。”
“虽然由我说出来很奇怪,但这样真的可以吗?”
刘辉转头望了一眼十三姬,缓缓道:“这样就好。孤会像大家所期许的那样学着成为明君,后宫的事就拜托你了,十三姬。”
“是。”十三姬应道,“秀丽今早出发了,陛下不去送行吗?”
“就算去了,孤除了说一路小心之外还能做什么呢?有静兰和燕青跟着,孤很放心。”但是不知为什么,刘辉心里却有种淡淡的不安,“一定没事的……”
××
马车顺着官道离开了贵阳城。
秀丽和清雅面对面坐在车厢里,中间是摊开的地图。
“现在还不清楚黄家的态度,取道黄州太危险了,不如绕道茶州,由茶州入黑州。”秀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地图上茶州的位置,“虽然费时,但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到了茶州之后呢?榛苏芳传来的信件不是说黑州已经戒严了?”陆清雅露出恶劣的微笑,“不过用红家的木简就哪都能去了。”
已经习惯了的秀丽面不改色,“可以是可以,但这样目标太明确了,简直就是等着被抓。”
“这样的话,请用这个吧。”车厢外传来爽朗的女声,秀丽掀开窗帘一看,马背上的管付容微微弯下腰递给她一样东西。
秀丽掌心里躺着的是刻着鸳鸯彩花的木简。
“这是……”
“黄尚书交给我的。不过他不便出面,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管付容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没关系的付容姐,没有什么不能听的。”秀丽笑了笑,把头缩了回去。
管付容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刚好和马车后的静兰并行。
“怎么了?”
管付容环顾四周,“有些奇怪的动静。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我去看看,待会儿追上你们。”
“请务必小心。”
车厢内,秀丽和清雅讨论完路线,又争论了一会儿可能出现的情况,直到饥肠辘辘才停下。秀丽打了个哈欠,“真安静……还没进城吗?难道今天露宿……燕青,到哪里了?燕青?”
本该在驾车的燕青并没有回答。秀丽觉得有些奇怪,掀开车帘一角,“燕……”
下一刻,秀丽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车帘被人粗鲁地一把掀开,驾车的背影和清雅见到的燕青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掀帘子的人却从未见过。身材魁梧的壮汉充满恶意地咧开嘴,“这位小哥,把你手里的玩具扔掉比较好哦。”
清雅闻言切了一声,负在背后的手松开了方才摸出来的藏在软垫下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