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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所求如此 ...

  •   柳兆衡推着赵初晴,两人一前一后眼见走到商繁胥床边,赵初晴拉住柳兆衡:“接下来怎么办?”

      “没事,别紧张。”感觉赵初晴拉住自己的手在哆嗦,柳兆衡说:“你随意一些,他是个病人啊,就算醒过来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话音刚落,商繁胥睁眼定定的看向她们,赵初晴只觉得自己心中一怔,急忙看向柳兆衡求助,柳兆衡笑着看了她一眼,轻轻推开她的手,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商繁胥的眼前。

      柳兆衡大大方方的在商繁胥的床边坐下:“商公子,听说您的记性很好是过目不忘的,我家小姐您刚才是见过的,我就不再做介绍了。”

      商繁胥看了赵初晴一眼,开口时声音是有气无力的:“对面的赵小姐有礼,恕繁胥不能起身相迎。”赵初晴也微微福身行了一礼,接下来,商繁胥的目光只停留在了柳兆衡脸上:“这位姑娘好像我们不曾见过,不知二位有何事需要在下相助的?”

      这位商公子的优越感很强嘛,都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看着有人闯进来,还一味认定人家是来求帮助的……难道他就不能想想,他才是需要被帮助的一方?

      心中略一思索,柳兆衡说:“商公子太客气了,既然看出我们是来求助的,我们就不和您扭捏了,不如直接开口就求了吧。”

      商繁胥眨了一下眼,算是表示很认真在听她的话。柳兆衡继续:“所求之一,求商公子高抬贵手,不要将您的青睐的目光落到我们赵三小姐的身上。”

      赵初晴屏息凝视的等着商繁胥开口,只听商繁胥以微弱的声音回答:“这是自然,在下无意害人,赵小姐请放心。”

      得到这样的回答,赵初晴惊喜的一跳,顺带还拍了一下柳兆衡的肩膀,柳兆衡回头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对商繁胥说:“所求之二……”

      这一声过后,柳兆衡只是静静的看着商繁胥,没有接下来的话,商繁胥柔声说:“你说吧,我在听。”

      柳兆衡看他这等的好脾气好说话,不禁想到几年前,他还是那个能跑能跳,气焰嚣张的商繁胥时,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在他二十岁后的这几年,不知道缠绵病榻的痛苦是不是已经让他有所觉悟,不知道苟延残喘的体验能不能让他稍有体会……也罢,这次救他可以,一旦看他没有痛改前非,再次废他,也是可以……

      想到这里,柳兆衡伸手搭在商繁胥的脉象上:“待会商公子休息够了,请随我们到正堂,领我们拜见一下商老太师,我们对商老太师仰慕已久,很想从近处端详一下商老太师的风采。”

      对方的年纪很轻,商繁胥从她的样貌推断,似乎比之这位赵小姐,眼前人的年纪更幼,她到底多少岁,十五?十四?为何诊脉的手法如此纯熟,是祖上的医学世家吗?怎么和赵初晴走在一路的?她们是怎样避过府里的人手闯到自己房里的?

      她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心中的揣测并没妨碍商繁胥的回答:“这没什么,不过在下可能无法自行走过去了,需要劳烦姑娘帮忙叫一下家里的仆人。”

      “商公子雅量。”柳兆衡微笑,她的手未曾从商繁胥的脉搏上离开,双眼也片刻不移的注意着商繁胥的眼睛。“正如商公子所猜测的,我祖上的确与医家有些渊源,这次随赵小姐前来,一是仰慕商老太师的风采,另一原因,就是斗胆……想来商公子面前尽点绵薄之力。”

      商繁胥张开,像是很惊讶,可比他更惊讶的是赵初晴,不等商繁胥出声,赵初晴已经比他更快的问:“你能尽什么绵薄之力?”

      柳兆衡收回给商繁胥诊脉的手,在衣裳内掏了掏,掏出一支红玉瓶,拇指挑开瓶盖,从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倒在掌心供商繁胥查看,“我这里有一颗丹药,据说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如果商公子愿意一试,我很乐意把这颗丹药贡献出来,赠予公子。”

      赵初晴急忙伸手把她的手掌推回去,担心她会惹祸上身:“万一吃出了毛病怎么办?”

      柳兆衡重新把丹药装回红玉瓶里,站起身,无可奈何的摊开了手:“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药只有一颗,我又不能事先找谁来试过。”

      看到商繁胥的病容,赵初晴心里认定他是快熬不下去的人了,虽说他凄凉的模样让人于心不忍,但既是将死之人,何必又连累无辜?赵初晴深觉不能让他连累上自己和柳兆衡,掷地有声的对柳兆衡说:“商公子这么重要的人,怎能随便吃别人给的药,万一出了问题没人担待得起的!”

      柳兆衡啼笑皆非,没想到,平时打打闹闹的,关键时候,她还挺维护自己的。

      商老太师去内院接待客人了,一旦发现赵初晴不在,转身就要安排人四处寻找,就算柳兆衡不怕人来捉自己,可人多事难办,还会制造麻烦,看现在没有旁人,柳兆衡又问了商繁胥一次:“商公子,您要试一试吗?”

      商繁胥表情依旧恬静无害,目光淡然无争,只是双手使力,想从卧榻爬起来,奈何身体太过虚弱,挣扎了许久又瘫倒在床上,赵初晴离他很近,可碍于男女之别和不想给自己招祸的考虑,勉强的对他笑了笑,接着摇头对着柳兆衡说:“你看商公子这样,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了吧,不要让商公子为难了。”

      商繁胥苦笑:“二位姑娘要走,在下不敢强留,不过那位姑娘说要赠给在下的丹药,还请姑娘留下。”

      “好呀,给你。”柳兆衡不顾赵初晴的推阻,径直把丹药倒在了商繁胥床头。

      商繁胥手中无力,几次三番之后才拿起丹药,默默放进自己嘴里,吞咽下去之后方幽幽说:“宿疾之躯,哪敢嫌弃姑娘馈赠。这次试药,如果有效,在下必然亲自前往赵小姐府上重谢,倘若有个万一,在下也会对此事绝口不提,请二位宽心。”

      赵初晴被柳兆衡挡着,根本没来得及阻止他,眼睁睁看他把药丸吞了下去,立时就要对柳兆衡大发娇嗔,可又立马想到这里地点不对,时候也不对,自己得赶快拉着柳兆衡离开这里,就先忍下这口气,拉住柳兆衡就要跑。柳兆衡扑哧一声笑出来,大摇大摆的站在商繁胥面前,赵初晴拉她她也不走,赵初晴气恼说:“现在还不走,你是不是等着人来抓我们啊?”

      柳兆衡伸手去碰商繁胥床头垂下的一根银链,对赵初晴解释:“初晴,你难道没看见吗,商公子床头这一根银链,一旦他拉动银链,门口的银铃就会响起,商公子见到我们时没找人对付我们,现在他把我给的药吃了,就更不会让人找我们麻烦了。”

      赵初晴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已经算是商公子的救命恩人了。”说话的同时,柳兆衡拉动了银链,一时间门口的银铃摇动铃铛作响,与此同时,被惊动的内院护卫连带着商老太师本人,都着急火燎,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冲进来的人把柳兆衡和赵初晴围住,赵初晴原本嘟囔着站在柳兆衡身后,可在看见自己伯父赵粟进门的一刻,当仁不让的往柳兆衡前面站了一步,偏着头轻声问了柳兆衡一句:“你说这次我们怎么脱身?”

      柳兆衡看她这样的动作暗自好笑,朝着汲汲而来的人潮查看一眼,最坏的打算不过是:“三十招之内,应该没问题。”

      赵初晴撇了撇嘴,“粗鲁,能不动手的何必动手。”对着肃然而来的伯父,赵初晴莲步轻移,怯怯走到其跟前:“伯父,初晴和丫鬟误入此地,实在不知道商公子是在这里养病的呀。”

      随后赶来的商老太师气势汹汹,一进门就是呵斥:“谁人在此打扰我孙儿清净?”

      顿时赵初晴颤抖不已,可怜巴巴的看向赵粟,赵粟看她一眼,拱手对商老太师说:“太师大人,是末将的侄女初晴误闯进来了,她向来性子迷糊,对商公子绝无恶意……”

      “嗯……”商老太师点了点头,目光移到赵初晴身上看了一眼,看上去的确是个娴静温婉的好女子,但除她之外,还有一个人……商老太师指着柳兆衡问:“那她又是谁?”

      赵初晴福身行礼,恭敬的回答:“太师大人,这是小女的丫鬟。”

      这次的安排,是丫鬟不入内院,可这赵初晴的丫鬟怎么跑进来了,商老太师起疑,“她是怎么进来的?”

      赵初晴被问得有些纠结,怎么进来的,说是自己溜进来的,不就该被怀疑是歹人了吗?而且她们又让商繁胥吃了来历不明的药,万一这时候药性发作……

      才想到这里,哪知之前不做声的商繁胥突然在病床上抽搐起来,商老太师一眼看到自己孙儿的痛苦,立刻不问更多,只说:“赵小姐先交给赵将军领走,至于这个丫鬟,先扣在府里。”

      赵初晴紧忙呼喊:“不行……”却被赵粟拦住,赵初晴近不到柳兆衡身边,只得对她叫:“随便你怎么做了,快想办法脱身呀……”

      近身围住柳兆衡的事商府的院内护卫,人数有十来个,此外已经在若拙轩门口待命的有家丁、护卫外加赵粟带来的士兵,一旦动起手来……柳兆衡心里估摸,其实也没有动手的必要……

      看到商繁胥在床上抽搐,身体扭曲,商老太师已心痛到了极致,保住孙儿泪流满面的说:“我的繁胥呀,你到底是怎么了……”太医还有未赶到,商繁胥却在最后一丝不受控制的抽搐过后,突然赶到一股暖意从胸前四散,乃至全身变得温暖充盈了力气,以往虚软疲乏的感受渐渐消退,头昏脑涨的痛苦也逐步削弱,似乎一瞬间,他有能力紧握住爷爷的手,不知如何就自己撑着坐了起来……

      眼看着柳兆衡即将被人押走,商老太师只顾着孙儿的病情莫名好转,欣喜之际没管其他,然而商繁胥却是目光落在柳兆衡身上,对抱住自己的商老太师说:“爷爷,是这位姑娘救了我啊。”

      接下来的事,柳兆衡自然不会被人强行再带走,可虽说逃脱了关押的危险,对于商繁胥吃下去的药如何得来,她本人的来历,此行的目的,诸如此类的情况都需要她详尽的解释。

      面对老而弥坚的当朝太师,素有威名的巡防将军,曾锋芒万丈的商贵公子,即使不是个个都面容严肃,却也没一个是好哄骗的对象。赵初晴拉着柳兆衡不放手,作为当事人之一,赵初晴也和柳兆衡一起被请到了商府的议事东堂。另外的待选之女,则是先被安置回了大堂上,好生招待着,没有怠慢。

      商繁胥吃过那颗让人怀疑的丹药后,即便陈年病体依旧羸弱,可身上的那股气息是回来了,走路也不再颤巍巍要人扶着,走到东堂的一段路程里,商老太师看他步履轻盈,几乎已经有了正常青年人的姿态。于是一招呼仆人出去,商老太师立即站到柳兆衡面前,气势十足的问:“姑娘是哪里人,之前为了我繁胥的病,老夫曾广求天下名医医治,姑娘有救命的丹药,怎么现在才来?”

      商老太师的态度,其实已经算客气的了,毕竟没有问她:是哪里来的妖女,怎么会有药可以治好他孙子的……

      柳兆衡看看商繁胥的面色,到了这时候,药效应该已经起作用了。其实想当年,她就没给商繁胥用什么要害命的蛊毒,只是下了一点“绵绵散”,希望他能借此收敛戾气,不再兴风作浪的闹出于人于己都不利的祸事。若是换了常人,吞进去一点“绵绵散”根本和平日的生活毫无影响,可没想到,商公子这样的紧要人物,他会对自己的要求这般严苛,一旦发现自己心力渐虚之后,会给自己喝这样补药那样补药,又是食疗又是锻炼的,本来“绵绵散”是极为温和让人控制情绪为主的蛊毒,被他瞎折腾一番,毒性越发增强,想这几年都是他在自食恶果,猛力喝药惹得病情加重,心神淡然时病情缓和,所以才有传言中时断时续的病症了。

      现在商繁胥的病已经不会再犯了,柳兆衡念着这事因自己而起,这次就是特意前来做个了结的,也算是对族里那些念念叨叨没完没了的人,做一个交代。不过为了能顺利脱身,外加完成前几天族中一个兄长的认真托付,柳兆衡说:“太师大人,我只是机缘凑巧得到了这颗丹药,并没真实见过这丹药有如何神奇的疗效,而且听说这丹药的效力只可以维持一个月,不知道一个月后,商公子能否像现在这样精神健朗,或者是再恢复之前的模样,也说不定了。”

      这一句话是把商老太师说着急了,只能维持一个月,那一个月之后怎么办……商老太师直视柳兆衡:“姑娘是如何得到这丹药的,只要告诉给老夫,老夫可以带人去求药。”

      在这股扑面而来的气势下,柳兆衡只得故作惶恐。

      商繁胥看她低头惊恐状,面上露出几分不忍:“爷爷,这位姑娘对孙儿是救命之恩,我们可要厚谢人家啊。”

      “这是自然的。”尽管语言迫切了些,商老太师终归顾念自己的言行,看了一眼脸色不再如以往般苍白的商繁胥,商老太师微微笑了一下:“姑娘,救人救到底,承蒙这次出手相救,我们商家必然重谢,但这仅仅维持一个月的药效,接下来一个月之后,我们又该怎么办,姑娘可否给个提示。”

      依照商繁胥当年风头最劲时的言行,柳兆衡早就在心底认定他不是纯良之辈,至于这位商老太师,听族里人说起来,也是个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角色。她自己招上这么难缠的两个人,于情于理也是对自己人生增加了一些考验。

      这件事一旦了结,等她再见到族里亲人,大家可不许说她出外游历是躲在大户人家里骗吃骗喝,一点提高水平的动作都没做了。因为这次,她可算是做了高难度动作了!

      “商老太师,实不相瞒,我祖上也算得与医家有些机缘,虽然江湖上并没能扬名,但祖传的几副药方,医治商公子的病……应该不算问题。”先决定留在商家做客一阵吧,等装模作样把药给商繁胥喝上十天半个月,她该办的事办好了,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你好大的口气!”不知为何,听她这一说,赵粟不再沉默。柳兆衡注意到赵初晴对自己使眼色,忽然想起,曾听赵初晴说过,赵粟在太医院的好友,就是因为医治商繁胥不力被贬回乡的,这次她这么自信满满说能治好商繁胥,是惹了赵粟的不快。

      商老太师没他这样耿直的话,可打量柳兆衡上下,也是摇头一叹:“姑娘,这事非同小可,不是老夫不信姑娘的医术,实在是……还请姑娘量力而行啊。”

      “那就……”

      柳兆衡正打算把自谦的话说出,商繁胥缓步上前,对柳兆衡抱拳为礼:“姑娘不要推辞,这次承蒙姑娘肯出手相救,繁胥感激不尽,这身子是姑娘救回来的,料姑娘会对繁胥妥善照顾,不会撒手不理。”

      “噎……”果然是狡诈的人啊,客客气气就把人给吩咐下去了。

      正当柳兆衡想好应对之法,赵初晴站不住了,她听出商繁胥的意思是让柳兆衡留在他府里给他治病,那柳兆衡不就走不掉了!

      赵初晴欠身从赵粟身后走出,娇滴滴走到商繁胥身侧:“商公子既然大有恢复,以后的病情让太医来诊治应该会更好。”一手放在柳兆衡的肩上,赵初晴拉住柳兆衡跟自己一起后退了两步,“毕竟是男女有别,身为女子住在商府,多有不便。”

      只见商繁胥对柳兆衡又是一礼:“赵小姐说得很对,姑娘千万不要客气,繁胥愿与姑娘结为兄妹,从此以后,姑娘是我商家人,住在我家替我看病,不会有任何人能诋毁姑娘清誉。”

      怎么突然情形越来越不对了,柳兆衡看着商繁胥一片赤诚的面容,只觉得他是故意在设局陷害自己,而商老太师居然也不反对:“姑娘,你和繁胥结为兄妹,老夫也赞成,这是个好办法。”

      什么好办法?简直是给她增加麻烦!柳兆衡毫不领情的说:“我看还是不必了,只是给商公子治病,我没想过要攀上这么高贵的亲戚。”

      但在场好像只有柳兆衡一个人在拒绝,自从商繁胥说了结为兄妹的话,赵粟和赵初晴都不说话了。柳兆衡纳闷的看了一眼赵初晴,赵初晴摇了摇头,像是无奈又哀怨的样子。

      等他们从东堂走出,商老太师嘱咐柳兆衡扶着商繁胥回卧房去,然后就去正堂上送别了前来做候选的四美。赵粟走了,赵初晴也跟着他们走了,柳兆衡在仆人的前呼后拥下扶商繁胥回房间,越走越觉得某些情况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此刻已经被男主套路了,但很快会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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