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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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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没能从李浣口中得知他想要了解的信息。
对于此次的失败,梁王似乎并不真正在意。或者说,他本来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早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他转身出了书坊,钻进马车里。车里有个人在等他,一见了他就问:
“怎么样?她好不好?”
问出这话的人眼下青黑,似乎被失眠折磨得很苦……这人当然是程一,除了程一以外还会有谁呢?
梁王看着那个别扭人,满心里恨铁不成钢:
“既然不愿意见她,为什么又非要跟来?看你这样子,孤都要替你难受。”
“是殿下要求我留下来的。”程一指出,“殿下希望我作为您的幕僚帮您做事……虽然我还不知道殿下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但是我必须提醒殿下,如果您要对李浣不利,程一是不会帮您的。”
“放心吧……”梁王长叹了一声,“孤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孤只想从她那里知道些事……说起来,你与她也算熟悉,你曾经听她说过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吗?”
听到梁王问起这个,程一一怔,随后慢慢摇了摇头。
“从来没听过。”他说,“她好像从来没提过遇见我哥以前的事,就连我哥可能也不知道,他似乎觉得她以前遇到过什么事,所以从来不问。”
听了程一的说法,梁王越发确信,李浣就是他要找的人。梁王不相信什么离魂症,离魂症只是想要告别过去的人所打的幌子,他想,早晚有一天,他能弄明白他想知道的事,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梁王的马车离开了悦红亭门口,李浣稍稍舒了一口气。
当初李浣刚穿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换了壳子,一开始是慌乱,镇定下来之后,也曾经担心过这不属于自己的身躯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不过当时她在秦过那里生活了差不多有一年,未曾见什么人找来,也未曾听说有什么人失踪,便渐渐放心。当时她的身上没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只有那一套衣服,秦过当时曾经怀疑她是逃奴,担心那衣服会惹来什么麻烦,早就把它扔到火里烧了。
那时候李浣见识很少,对这里的事什么也不懂得,自然看不出那衣衫究竟与其他的衣物有什么不同。后来她在云来生活多年,见多识广,隐约回忆起那衣服的模样,才发觉它似乎不太寻常。
但事情毕竟过去了很多年,她的记忆已经变得非常模糊,那衣衫到底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她也确实说不太准。因此,她那原身的身份,对她来说始终是一个谜,只有几个隐隐约约的猜测,她自己也知道做不得准。
二十年过去,她本来以为,她的那原身应该不可能再对她的人生产生什么影响了,没想到如今到底还是被梁王找上门来。好在他还算客气,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李浣心里想着,这事儿说不定还是能混过去的。
当然,就算混不过去也没办法,李浣确实不知道她这壳子从前是什么人,更不知道梁王到底想从她那里得知什么消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梁王的怪异举动并没有困扰李浣太久,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太忙了,以至于根本没有空闲去考虑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带来麻烦的问题。悦红亭正处在关键的发展时期,只要把握好这段时间,悦红亭就能一跃成为非常有影响力的书坊。
她当然也没空去找秦过。
事实上,自从女科考试结束之后的数月间,李浣从来没去找过秦过。
而秦过也因此而陷入了烦恼之中。
秦过知道她忙,知道她管着两家书坊,特别是悦红亭最近刚刚出了名,需要她忙的地方特别多。但她真的忙得连来过一夜的时间都没有?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连给他送个口信的时间都没有?秦过觉得自己一个做丞相的都没有这么忙,她就更不应该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逼他收完了门生,女科考试也考完了,她暂时实在没有什么地方能用上他,也就把他忘了。
前一段时间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好,一时之间让秦过几乎忘了,在此之前两人可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再往前数十几年,两人甚至可能是彼此怨恨的。如今她没有什么事情能用上他,如果时间再长一点,两个人的关系很有可能又要回到过去的那种状态。
倘若一直没有见面也就罢了,偏偏她主动来见了他,然后又随随便便把他抛下了。
这让秦过产生了一种自己是用过即弃的一次性用品的感觉。
当然,秦过没有一次性用品这种概念,他脑海里用的词是秋扇见捐。当这比喻浮现在他脑海的时候,这位位高权重的丞相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两下。
嘁,居然用这种比喻,难不成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弃妇?
一向骄傲的秦相爷对自己的弃妇气质感到非常不悦,为了显示自己不在乎,秦相爷甚至认真考虑过要不要买几个家妓,或者至少娶个妾。但这实在不符合他的人设,况且想到那些会随着这些女人进门的麻烦……他到底还是放弃了这个计划,只能自己默默忍耐。
倘若秦过只是个寻常人,他的不快还能控制在一个比较小的范围内,然而由于他身居高位,因为他的不悦而遭殃的人就特别多。最直观地感受到秦相不悦的,是秦相在中书省的下官。谁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前些日子春风和煦的相爷,最近总是铁青着脸。为什么一向不愿意在中书省衙门多待的相爷,最近每天都来一直待到晚上。
中书省的气氛恶劣到了极点,所有人到了散衙的时间都不敢回家,就算工作已经做完,也要假装努力加班直到相爷先走了为止。所有人都在悄悄猜测相爷不快的原因,到底是黄河开始泛滥,还是匈奴又要来犯。
没人猜到相爷的不悦是因为他的性生活出现了问题,关于这件事,中书省内的官员早就达成了共识:相爷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将来是要回天上去的,他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夫妻之事。甚至有人认为,相爷虽然结过婚,但就前任夫人的身体状况来看,相爷一定还是童男子。
如果秦过知道这班人平常是这么嚼舌头的,他准会想办法多给他们增加点工作量。幸好他对此一无所知,因此他的下官们还能在他的手下勉强苟活,期盼着相爷的心情快点变好。
秦过的心情当然不会那么快变好,李浣一直没有消息,他又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随便找个理由叫她来自然是最简单的方式,她虽然没有什么事要找他帮忙,至少也不会拒绝他。但是出于某种奇怪的自尊,秦过并不打算这么做。
但是,一时之间,又有什么事能促使她主动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