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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壹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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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萤与余墨庭见面一事,李施厚很是放在心上,他千挑万选终于选出一个家世清白的读书人,哪知落萤不但没看上,还给人留下了坏印象。
这门婚事还没开头,就又没影了,李施厚气得罚落萤在府里抄了整整三天的佛经。
这日,落萤还闷在房里抄佛经,芽儿急匆匆来报:“小姐,将军出府去了。”
“当真?”
“芽儿亲眼看着将军出了府,才回来的。”
听李施厚真的已经出府了,落萤立马丢下手中的笔,抄了三天,她都快魔障了。现在李施厚不在府中,她可得趁机出府去透透气。
初春的京都,微风拂过雨丝,未几,天便放了晴。
京都的一座茶楼的二楼,说书人津津有味的讲着十几年前南鄣与北祁的那一场恶战。
“李将军带领仅有的三千兵马,与北祁交战了三天三夜,若不是有李将军,北祁的兵马早就破城而入……”
这一段往事,没过几天说书人就要拿出来说一遍。茶馆里的听客们听的没意思了,说书人话锋一转,讲了些他们肯定感兴趣的事。
“这李将军如今在兵部任职,镇国将军府的名号,谁人不晓谁人不知。”说书人呷口茶水,道:“尤其是李府出身的女子,都是响当当的美人。李将军的妹子忻妃娘娘,当年可谓是倾国倾城,可惜红颜薄命,还怀着龙种呢,就去了。二小姐李青黛美名在外,今儿也是咱京都都知道的才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据将军府的下人说,二小姐性情温婉,又有沉鱼落雁之貌。跟三小姐完全不一样。”
“三小姐有何不一样?”有好奇之人问道。
说书人摇摇头,道:“三小姐跟她的母亲自小流落在外,许是自小在外生活的缘故,脾气娇纵,无才无德,听说刚被接回府时还与大夫人动过手,这将军府的下人都怕了她。但李将军又觉自己当年亏欠了她们母子,就惯着她。她与二小姐年纪相差不大,及笈之后,往将军府送礼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可大多都是向着二小姐去的。至于那三小姐……”
“难不成这位三小姐还没人愿意娶?”
“还真没人愿意娶,最近又听说这位三小姐刁蛮任性、胸大无脑,哪有人敢娶嘛!!”
说书人说完,跟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角落边的四方桌上,少年打扮的落萤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楚,嘴边不禁勾起一抹浅笑。
身旁随从打扮的芽儿嘟起小嘴:“小姐,这说书的也太信口雌黄了。”
“芽儿,府里的下人平时都很怕我吗?”
“……小姐,你可别听这人乱说。”
落萤杵着头想想,脾气娇纵,刁蛮任性,无才无德,怎么形容她的都没一个好词。
她朝芽儿勾勾小指头,芽儿凑近,听她吩咐几句之后,就转身去办事了。
未过一会,芽儿端着一杯茶走向说书人,道:“这是我们家公子赏的,你刚才这段说的不错。”
见有人赏茶,说书人自然很高兴:“多谢你家公子。”
说书人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才刚入嘴,他就把茶水全喷了出来。
“这——这——”
“猪舌头当然要用盐来腌一腌,不然总乱说话。”坐在位置上的落萤一本正经地说道,可眼眸里尽是捉弄的快意。
说书人的脸不大好看,竟被这小东西给戏弄了。他微怒道:“你怎敢口出狂言?!”
落萤霸气地拍案而起,道:“口出狂言的是你吧?!将军府里的私事你也敢拿出来说,拿出来说就算了,还敢添油加醋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不敢要你的小命了!”
说书人始终不知面前的人是何身份,见她如此说道,他便不敢多加妄言,怕惹了不该惹的人。
落萤瞧他这敢怒不敢言的样,撇撇嘴,对芽儿道:“芽儿,咱们走。”
“是。”芽儿应着,拿出银子交给小二,结了茶钱。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茶楼靠着窗户边的另一处,一直看着好戏的男子终于抬起头。
慕靖其不明深意地抿着嘴,他来京都后倒是寻了许久,没想到今日反而碰上了。
李落萤,些许日子不见,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落萤同芽儿在街上闲逛,好不容易出府一次,却被这说书人恼的一点喝茶的兴致都没了。
她也是不懂,这个说书的到底是从哪听来她那么多缺点的,不过那句胸大无脑她还可以谅解,毕竟那是她故意做给余墨庭看的。
两人途中经过京都最有名的花楹楼,在门外拉客的小斯拉住落萤:“这位公子哥,一会我们花楹楼的洛秦姑娘有演出,何不赏脸进去一瞧?”
洛秦?这名号怕是全京都的人都晓得,花楹楼的台柱子,一舞倾城,平时很少露面。落萤对她饶有兴趣,对芽儿道:“芽儿,银两都带够了吧?今儿带你去见一见真正的美人。”
芽儿面色一红,自家小姐可真是越来越会打趣自己了,都是女儿身,她倒觉得小姐比任何人都好看。
小斯热情的将落萤二人迎进花楹楼内。此时的花楹楼早已座无虚席了,看客们兴致盎然,清一色都是些大老爷们。
落萤被安排在角落边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未注意到有人跟着她的脚步进了来。
几个婢女沏了一壶茶来,落萤尝了一口,是上好的老君眉,看来光是这茶水费,也是要好多银子。
未过一会,丝竹声乐响起,霎时周围都静了下来。随着琴声,洛秦一身白衣,婀娜现身。曼妙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
只可惜围着面纱,看不太真切她的脸。
一曲尽,不少人不满洛秦不露正面,这时舞坊的管事老鸨花姨上了台,洛秦微喘着气,站到她身后。
花姨熟练地安抚着各位看客的情绪:“各位爷,咱们洛秦的脸,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见的呢?不如这样,各位想一睹芳容的,可以竞价,价高者,可由洛秦单独陪在厢房,如何?”
下面一片唏嘘声,不少人已经开始出价了:“三十两!”
“五十两!”
出价声此起彼伏,落萤再尝了口老君眉,心想怎么也得对得起这茶水钱,若没见到真容,还真是白来一趟。思及此,她轻轻的举起了手,道:“二百两。”
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台上的花姨和洛秦也愣了一愣,随后花姨赶紧确认:“这位小公子确定出二百两?”
另一桌坐着的人,唇角不自觉的浮出了一抹笑。
“三百两,黄金。”
这个声音冷若寒冬结冰的湖面,透着一丝丝的磁性,落萤有些怔愣。
她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落萤朝声音的来源望去,不由得一怔。绣着白色滚边的冰蓝色上好丝绸披于他身,竟与他发髻上的玉冠交相辉映。他的下巴微微抬起,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并无笑意。
这样一张不动声色的脸,可真是俊美……
“……三百两黄金……这位公子,你确定不改了?”花姨的声音因不确信有些颤抖。
慕靖其不急回话,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那边坐着的落萤,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桌上茶盏里渐进沉底的茶叶,不由扯唇:“这三百两黄金,待会便有人送到花姨你的手上,但是刚才这位出价二百两的公子,必须一同前去。”
提到自己,落萤不禁恍然,她也要去?这位公子哥想做什么?
不过想想,有这等占便宜的事,她又何乐而不为。
不一会,落萤便被人带着,到了楼上的一个厢房外。厢房外已站着一名随从打扮的男子,他朝落萤低头致意,为她打开房门:“主子吩咐,只允许公子一人进去。”
落萤只是讶异了一下,便遣了芽儿侯在门外,自己一人入了内。
进入厢房,落萤环视四周,梅花朱漆圆桌前,已有人在那坐着。他手如玉葱,正拿着长筷细细品尝面前的菜品。她朝他走近,不期然的碰上了他的眸光。脚步虽滞了一下,但落萤还是继续走到了他身边。
见人已走过来,慕靖其抬头,冲她道:“坐吧。”
因他这抬头,落萤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模样。这人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如此俊美的脸,落萤头一次见。可是他的那双眸子……
这样的眼眸,落萤不禁觉得太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落萤站着没动,清清嗓子开口问眼前的人:“这位公子,我们素不相识,不知你为何要邀请我过来?”
“因为你长得像一个旧识。”慕靖其漫不经心地说着,落萤却不知该作何回答。
她长得像他的旧识,她还觉得他倒是挺像她的一个旧识呢。
“有幸与公子你的一位旧识相像,那倒是在下的荣幸了。”
“若你知道那位旧识撒谎成精,你可还会觉得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