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砂瓦当》水晶橙

8、玄砂瓦当 07

　　“想帮助她吗？那就到玉江去。”也许……那里有你要找的答案。

　　玉江这个地方，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刹常年闯荡江湖，这点路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只苦了舒凡这个习惯交通工具的现代人。
　　寒绯狐要管理斋中事务，无法跟随，只能由刹和舒凡两人去。原本刹准备了马车，可当舒凡在马车上颠簸到把昨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以后，他很明智地改为步行。
　　这是什么世道……坐出租车不会晕，坐马车竟然晕成这样……
　　到达玉江城的时候，舒凡已经又累又饿，真想对天狂吼一声：没天理啊~去玉江竟然要翻这么多座山啊啊啊啊！！！
　　“我去找客栈，你等在这儿。”刹嘱咐道，“不要乱跑……你在听吗？”
　　舒凡的注意力已经被街面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那个是……桃子吧！好新鲜，好好吃的样子啊！旁边那个，应该是烧□□？好香哦~还有荷叶包子……
　　咕嘟！咽口水的声音。
　　奇怪，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放在街上呢？是不是代表……没人要了呢……
　　“釉主，你最好擦擦口水……”刹无奈地看着舒凡，后者只顾盯着食物，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是“飞涎直下三千尺”了，“不要做什么奇怪的动作，虽然玉江民风淳朴……”
　　“民风淳朴的居民都是好人，一定会原谅一个饥饿的旅人对不对？”舒凡喃喃。
　　刹一愣，“话是没错，但是……”
　　“那我就不客气啦！”舒凡欢呼一声，飞快地冲到食物面前，大块朵颐起来，“嗯，好吃~好多汁噢！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多浪费，刹，你要不要来一个？”
　　天晓得刚才还累得像抽掉骨头的舒凡怎么有力气瞬间移动，竟然连刹这个顶级杀手都捉不住。等到舒凡将四个桃子一只烧鸡祭了五脏庙，正准备向荷叶包出手的时候，刹才猛然醒悟，上前拎起他的衣领，“马上停下！”
　　“咦唔嗯唔唔唔唔（你干嘛不让我吃）？”舒凡满口食物，两颊鼓鼓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竟然吃了这么多……”刹预感到大事不妙，“快点吐掉！”
　　果然，整条街的行人都停下脚步，齐刷刷地盯住舒凡，那眼神凌厉得仿佛舒凡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嗯嗯唔唔咿唔（他们在做什么）？”
　　“你暂时别说话！”刹把舒凡拦在身后，一言不发望着百姓。
　　人越来越多，几乎形成了一个小型包围圈，有人甚至拿起了锄头、菜刀等危险物品，连妇女和孩子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舒凡想起了《狂人日记》，里面那些村人的反应……和现在好像哦……“怎么回事？”
　　“你真是……要听别人把话说完啊！”刹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优秀的杀手，一双眼睛可以同时牵制住几十个敌人，在摸清楚对方的实力之前，那些人还不敢轻举妄动。
　　“我不就吃了几个桃子，用得着这么多人围观吗？”舒凡无辜地问，“要是不想让人吃的话放家里就好了嘛！”
　　“釉主！”刹额上挂下黑线，“你吃的是供品啊！”
　　“就算是供品也……哈？”供品？给死人吃的那个供品？
　　“日月王朝的习俗，死者停棺三日后，准备蟠桃四枚，烧鸡一只，配上绿米精致的荷叶包子，放在家门口，据说可以驱邪引灵。”刹不得不解释，“我刚才就想说了，虽然玉江民风淳朴，但对于破坏祖宗规矩的人从来都不留情的，尤其是这么重要的祭祀仪式……”
　　“吃都吃了，会怎么样？”
　　“你吃了供品，自己就得变成供品。”同时盯住几十个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所幸刹天生气质冰冷，宛如冰山，那群人自觉和他保持1米的安全距离。
　　“那我不是要……”舒凡心虚地笑笑，“哈~各位大叔大婶哥哥姐姐，我……我真的不知道……”
　　蹭！不等他解释，几把菜刀在阳光下寒光闪闪，映出众人脸上的愤怒。
　　“笨蛋，快跑吧！”刹暗自后悔，知道釉主很没常识了，可这也太绝了吧！他到底是在哪里被养大的啊！虽然起了冲突，刹还是不想伤害平民百姓，干脆施展轻功，带着舒凡从屋顶上逃走了。
　　这下，城里是呆不下去了呢……

　　出了城，便是一条山路。夕阳染红了层云，宣告寂静和安谧的来临。
　　一路上刹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在前面引路。
　　“对不起啦，我真的不知道啊！”舒凡跟在后面，有点害怕地扯扯他的衣袖，“我不是故意要惹他们的……”
　　“……”
　　“拜托……就当我错了，出个声好不好？”
　　“……”
　　“你在怪我？”舒凡的声音渐渐低迷下去，“我害得你也被那些人追杀，有客栈不能住……”
　　“……”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一声不吭啊！这样很奇怪耶！”
　　“……我没有怪你。”刹叹了一口气，伸手在舒凡头上揉了几下，舒凡的额头上有些红肿，可能被流石误中了，刹的语气不由得变得柔和，“我在想……刚才若是及时阻止你的话，也不至于此。”
　　“哎？”他在……担心我？？？
　　“现在还是想想晚上要住哪儿吧！”刹很快恢复冰山脸，这家伙，真不让人放心。
　　舒凡不作声了，夜幕已经降临，难道今晚又要露宿山头？饶了我吧！这山……不是我挑剔，感觉也太阴森森了！万一有“好朋友”出没……“啊——！！！”
　　“又怎么了？”刹一把扶住差点瘫倒的舒凡。
　　“有、有、有……！”舒凡哆哆嗦嗦吐出这几个字，“有鬼啊——！！！”
　　“什么？”刹一手握紧了血煞剑，四周昏暗一片，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镇定点，你确定那不是幻觉？”
　　“当然不是幻觉！我裸眼视力可是5.0的！”舒凡死死抓住刹的手臂，仿佛抓住了一个护身符，“刚才……那棵树上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刹再次确认周围，哪有什么白色的影子？
　　“也许已经走了，你能站得起来吗？”刹扶起舒凡，舒凡惊魂未定，忽然抓住刹的肩膀，“跟我来！”
　　“？？”
　　“那个影子让我往这边走！”

　　两人摸着黑在山路上行走，如果不是刹的夜视能力极好，舒凡早就被路牙子磕得七荤八素了。
　　月至中天，流萤在腐朽的草丛中飞舞，夜猫子无声无息地落在树上，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睁大眼睛看着停下来的两人。
　　一棵大树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树干伟岸，足有八层楼高，在周围的森林中异常显眼。
　　“大山栀子……”舒凡颤抖地上前摸摸树皮，手感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梦里的山栀子应该是开满了白色的花，充满生机的，不是像这样……这样萎蔫……
　　“这棵树……有什么不对吗？”刹见舒凡的表情时而惊喜，时而忧伤，实在很夸张。
　　“这就是我梦到的树。”舒凡昂起头，大树的叶子稀疏了不少，都能看到粗粗的树干了。刹也走上前，借着月色细细打量大树，不由得惊道：“这是……迷津之树！”
　　“吓？”迷津之树？有这种植物吗？
　　“月照迷津，花开如雪；百里孤魂，引尔安兮。”刹大为感慨，习惯性地解释起来，“传说中迷津之树有聚灵的能力，那些死后还未去投胎的冤魂会徘徊在迷津树下，斩断对尘世的最后一丝眷恋……原本这种树只能种在皇宫里，作为神官祈祷的材料，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
　　“呀！你知道得很多呢！”舒凡钦佩地说。
　　“不，这些是寒大人临时教授的，他说时间紧急，已经不指望釉主能记住什么了，特地让我来提醒你。”刹如是说。
　　“刹……”舒凡盯着他苍白的脸足有一刻钟，“我决定了，回去后就把斋主的位置让给你！”
　　“多谢，只怕我受不起。”刹难得地勾起一丝微笑，“釉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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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找到了这棵树……”舒凡试着闭上双眼回忆，“那么，那间屋子应该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