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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修行!哲学! ...

  •   这天,是考试结束的第二天。时间,早上五点。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自己在做什么呢?

      恨不得在自己的眼皮里插上牙签、好阻止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相亲相爱,阿申一边思索着随时会因为她的困倦而中断的问题,一边拖着步伐,上山修行中。

      不,“上山修行”,应当是指她前方的那位仁兄;而她只不过是——

      一个来爬山的。

      不,这么说实际上也不太对、这么一座平缓的小山,对于那些专业的爬山者来说,不过是一个抬抬腿就可以跨越过的小土坡而已。

      所以,她现在,呃,现在,正在做直线匀减速上坡运动。

      “カカカカカ,”一连串的笑声从前方传了下来,“主公!你还好吗?”

      “我……哈啊……我、没事……”阿申说的话是让人不担心她,可是语气却是事与愿违的奄奄一息。

      “主公,你的话怎么可能让小僧不担心你啊?”

      “……”半蹲、扶着膝盖的阿申抬头一看,已经远超了她一段距离的山伏国广,此刻又回到了慢吞吞的她的身前,还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她下意识地别过了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说不上皮肤有多凝如鹅脂的手,但是也称得上有年轻人特有的青春细腻,只因为现世的学业需求和政府的公务需求,在中指的第一个指节和无名指靠近第一个指节处有茧子。

      而山伏的手,看起来宽厚温暖、又粗糙,在虎口握刀的位置,有明显的老茧。看起来,便像是一双简朴质实的修行者的手。

      “……不用,”在原地稍微休息了一会儿,阿申稍微觉得自己的腿脚没有那么无力了,“我们现在就继续朝山顶进发吧!”

      她说着,就想要往山顶上冲。

      “等等,主公。”可是山伏却摁住了她肩膀,“您先别急。”

      “怎么了吗?”山伏严肃的神情让阿申一怔,整个人都严阵以待了起来,“是——有敌人吗?”

      “倒不是敌人……”山伏略有些无奈地笑着,“只是今日,主公才是修行之人——应当是由小僧来协助主公来进行修行才是!您无需为了赶上小僧的进度而强迫自己!”

      “……是,的确我说过,今天我要早起、来爬山锻炼身体的……”

      阿申真想把昨天,因为在王女士“你这个每天日上三竿才起的懒虫居然说要锻炼身体”的质疑目光之下,一时脑袋发热的自己给揍扁。

      她现在很!非常!十分地后悔!

      ……本来还想,难得趁药研不在的时候,多睡会儿懒觉的说QAQ……

      “但是,”阿申心里过不去,“也不能拖累山伏阁下你的进度啊。今天早上还要麻烦你把我叫醒,真是不好意思。”

      “カカカ!您无需介怀,您的睡姿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山伏解释道,“但是所谓的修行,正是对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磨炼。您如果为了赶上小僧的进度勉强自己,让自己的身体受伤的话,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嗯,”阿申没有想到,一直在本丸里 “カカカ”地爽朗地笑着的山伏,居然还有这么细致地谆谆教诲的一面,“山伏阁下,你或许很适合做老师呢。”

      “噢噢噢!多谢主公的夸奖!但是啊,主公,你是否知道呢,”山伏说,在前方的小道变得狭小之时,会停滞一下脚步,让阿申先走,“江户时代以前,寺庙负责教育孩子,因此寺庙有时也会被称作寺子屋。寺子屋的老师正是有学问的武士、僧侣、医生和町人等。”

      “哦!这么一说也是有渊源的呢,”阿申和山伏并排而走在算不上宽敞的大道、但也不算极其狭窄的羊肠小道的山路上,“还有,其实有一件事,我想问您很久了……如果不冒犯的话。”

      “カカカカカ!冒不冒犯也得您说出来才行啊,”山伏很是爽快地说,“您请问吧!”

      “就是,为什么山伏阁下你一直是‘カカカカカ’地笑着的呢?”

      关于这点,阿申是真的困惑。

      山伏“カカカカカ”的笑声,放在中文里,就是“卡”的谐音,恰好游戏、《刀剑乱舞-online-》里的审神者们为了在5-4捞爷时,总会先被山伏一连串的“カカカカカ”的笑声所统治——大抵也是因为这点,他才会被称为卡皇的吧。

      不过对于阿申来说,她倒一点也不反感山伏富有生机活力的特别笑声——无论是她自己本丸里的,还是在这个本丸里的。反而是她自己的本丸里的爷爷的“哈哈哈哈哈”的笑声让她觉得魔性无比。

      “小僧的笑声吗?”山伏表示理解,“其实是源于地藏心咒‘唵诃诃诃尾娑摩曳娑婆贺’的。”

      “‘唵诃诃诃尾娑摩曳娑婆贺’?On Ka Ka Ka Bi Sanma E Sowa Ka——”阿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顿时对这振刀的敬佩之情又上了一个台阶:“原来您是无时不刻都在修行啊!好厉害!……”

      “人生的每一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修行啊,主公!”

      不过,显然山伏对自身时时修行的状态习以为常,并不因为阿申的敬佩而生出自满。

      “何等,平和的心态啊……什么事都能看作是修行吗?”阿申羡慕地喃喃自语。

      她其实很羡慕山伏国广的生活态度啦。但是,没有办法,她的修行不够,境界还不到家啊。

      “但是,我做不到的吧?我只是一个脱离不了怨忧嗔喜的普通人啊。”阿申苦笑。

      “此言就大错特错了!”山伏劝说道,“主公,虽说舍弃物欲,方能心无旁骛。但是修行,正是为了让自身能够臻化归真到那个地步——倒不如说,修行,重要的是保持平常心啊!”

      “好深奥……”

      山伏在她的心中的形象越发地高大起来,面对这样的人物,她本来一般都是拿不懂装懂的态度——因为不太想因为自己打扰长者、或是因为自己的愚蠢给长者留下不好的印象——含混过去的。

      但是山伏国广正是有这种魅力。这个缥色利落短发的男性,给人的第几印象都是宛如一眼望不到巅峰的山岳一般坚实可靠,使人情不自禁地认为,他是可以依靠。

      “可是,如果脱离了物欲,”因此阿申忍不住问道,“对一切都心如止水,这样的人还是真实的人吗?”

      “カカカカカ!主公,非常抱歉,小僧无法回答您的疑问!”

      “诶?——诶诶!”

      至少从山伏满是自信的笑声中,阿申以为他一定能辩驳自己的,所以这出于意料的回答,让她瞪大了深棕色的眸子,“您、您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哦,”山伏十分诚实地回答道,“因为小僧还没能达到那等高深的境界、小僧此刻正在为了达到那一个境界而不断修行着!!”

      他毫不在意的笑声,表达出了他对前行道路的毫不迷茫。

      “山伏阁下……不知道终点会是什么模样,”阿申迷惘地问,“为什么还能日复一日地努力呢?万一修行到最后的结果,不是您理想中的那样,该如何是好呢?”

      “主公,看来您的修行已经有了思考的成果啊!”

      太刀的付丧神单纯地为了阿申的思考而喜悦着,“但是,小僧还是要告诉您,正视当下的自己乃是要事,一味地眺望着远方、迷惘、踟蹰、动摇、平常心不再,只会一无所获。”

      “胜败乃兵家常事。”山伏的笑容,在仍显着昏沉黑魆的山间,简直像是一盏不会熄灭的灯笼那般明亮,“唯有自身有所得方为关键!”

      ——阿申觉得,就算努力修行的成果不符合眼前这个的人的希望,他也是那种百折不挠的、不会因此放弃、而是会从头开始,换一种方式接着努力的人。

      阿申自己,她觉得自己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可真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去嘲笑这些人看不见未来的努力,而是——致以自己最大的尊敬。

      “何况,小僧的修行尚不到家!”山伏说,“或许小僧穷其一生,都无法达到修行的巅峰呢!”

      “请不要这样说!”

      在短暂的时间里,和山伏推心置腹了一番话之后,她已经成为对方的迷妹了。她握紧了双拳,想把自己的信任传递给他:“这个世界上——如果连山伏阁下都不能修行到家的话,就没有别的人再能成功啦!”

      “カカカカカ!那小僧就借主公吉言啦!”

      山伏一愣,接着便是高兴地大笑了起来,“刚好!”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阿申转头一看,“啊!我们到啦!”

      黑色头发的审神者欢快地蹦跶到了一块豁然开朗的平地上:“真是神奇,一路上我都没有感觉多少累呢……”

      “主公?”但是山伏却朝着远处一指,“这里还不是最高的山顶啊!”

      阿申:“……”

      不,这对她来说,就是山顶了。

      但是还能怎么办。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呗?

      总之等阿申气喘如牛地和山伏一起到达另一个最高的山顶的时候,她干的第一件事情把自己靠在了一棵树旁,然后跟没骨头似的,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

      ——一个人累的半死,还睡眠不足的时候,真的是顾不上坐的地方是否干净了。

      “主——”山伏一回头,看见的就是审神者已经怠惰地歪到在树旁、被周公叫去喝茶的模样。

      “……”他不由得无奈的笑了起来,干劲十足的、能传遍一整个本丸的声音也放低了,“睡着了啊……”

      ……

      冬季的太阳就和阿申一样怠惰,至少比夏季的太阳怠惰的多。等它懒洋洋地从天际的云丛中探出一个边的时候,睡了一会儿的阿申也醒过来。

      “呣……”阿申睡眼惺忪地掀开自己的被子,坐了起来,在伸了一个大大的、让自身畅快不已的懒腰之后,才稍微清醒地发现、身上盖着的,哪里是她的被子?分明就是山伏的外套!

      原地静坐了两秒,等待记忆全部回笼的时候,阿申手忙脚乱地拿起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倏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不好意思!山伏阁下!!”

      和德高望重的僧侣一起上山修行,结果自己最后倒头就睡什么的……不论放在哪个时间点,哪个地方,都足够让人羞愧了。

      “カカカカカ!无妨无妨,是小僧没有考虑到您的身体强度!”山伏朝阿申伸出了手,“主公!太阳升起来啦!你要看日出吗?”

      “……啊、嗯……”因为羞窘而瞬间清醒的阿申,怔怔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手,没有像先前那般拒绝,“好……”

      她把手放在了山伏的手中,任由缥色头发的僧侣将自己带到了平地较为边缘的地方。

      这里虽然也是山顶、但是因为海拔比较高,而且平地较小,所以老头儿老太太们都在阿申他们到达的第一个平地那儿健身,这里反而只有他们两个人。

      “哇啊——好漂亮……”

      日出、实乃自然鬼斧神工的造物,无论看了几次,阿申还是不能不发出被惊艳到了的感叹。

      “这正是自然的伟大之处呢。”面对着这般绮丽的景色,山伏的声音也变得越发柔和了,仿佛他的音量稍微大些,就会惊跑这美景一般,“主公,你要不要看看更远一些的风景呢?”

      “诶?我?”阿申仰头望向身边的付丧神,“想是想啦……毕竟我家就在大海旁边。我还是挺想看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来的样子。但是这座山还是不够高啦,不可——唔。呜哇哇啊啊啊!!?”

      “山、山伏阁下!?”

      薄汗瞬间濡湿了阿申的手掌心和后背,“您、您干什么啊啊啊?!”

      阿申此刻,正被山伏用抱小小孩的方式抱着——不是公主抱,而是大腿挂在肩膀上的那种。

      这种抱法,曾经身为小小孩的阿申,也在看不到远处的风景的时候被沈先生这么扛起来过——但是这种自从她幼儿园毕业就没有再体验过的抱法、不代表她现在就想重温啊!

      ——太太太太太太太太羞耻了啊啊啊!!

      “カカカ!主公,您不是说想要看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来吗?”山伏从容不迫地解释道。

      “但是、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恐高的阿申,坐在山伏的肩膀上,眼皮子底下就是长满了灌木丛的峭壁,双手是否已经失礼地紧攥住了他短短的头发、她已经顾不上了,“放我下来!真的——真的会、会会掉下去的啊啊!!”

      “因为以小僧的身高也看不到!”

      山伏并不是出于捉弄阿申的心才这么做的,他只是纯粹地想要实现她小小的愿望而已,“主公哟,虽然小僧不会在峭壁边乱动,但是您的腿把小僧的视线遮挡住了,也稍微有些困扰啊。”

      “唔、呜呜……你、你可千万不要乱动!”

      阿申一听山伏的话——她现在已经不羞耻了,因为魂飞魄散的胆战心惊已经完全压过了一切感觉,“我、我把腿张开!山伏你可千万扶稳我啊啊!”

      “当然!话说——主公,你现在有看到漂亮的日出了吗?”

      “?”

      阿申战战兢兢了半天,才气喘吁吁地抱着山伏的脖子,望向远方——

      那是以她现在的高度,正好能够看到的,从海平面上探出了大半个身体的太阳。太阳周围的,是由灿烂的云霞组成的、天女一样华美飘逸的屏障。光晕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渲染了整个世界。

      “啊……”这是,纯粹的美,动人动人心魄的美,阿申不由得看呆了,只能机械地回答道,“我看到了……谢谢你,山伏阁下……”

      这是任何人看了都想终身私藏,又想分享给所有的人的美啊。

      “要是能和你一起分享我看见的美就好啦,山伏阁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修行!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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