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饲养方法》陆唔

34、34

　　辽远清冷的高空，挂起无数的星点。

　　宋乙转身坐在铺好的‘床’上试了试舒适度，接着等阿丙，周围都是飞舞的蚊虫，她伸手挥了挥反而招来更多。没办法，她去捡了几根木棍，用刀子修成了适合的取火工具，然后再拿来一些树叶放在旁边当火绒，做完这一切后，宋乙便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便在周围转了转——太黑了，电灯也不能长时间开，四周一些奇怪的叫声让她很快回到原处。

　　阿丙出去已经两三个小时了，早先宋乙还觉得没什么问题，但天越来越黑……到这里除了刚开始这么没安全感外，忽然又置身于荒野中，生命都没了保障。她的心不由提起来，一丁点响动都能让她心悸起来，冒一身的虚汗……

　　忽然，‘咔擦’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传来，在夜里，这个声音被放的很大。一个黑影快速的向这边移动，是不是什么猛兽？宋乙心里咯噔一下，很快把自己缩在树后，一手使劲捏着刀子，另一手紧紧握成拳，手心满都是汗……

　　“宋乙，宋乙？”
　　那黑影是阿丙。

　　“阿丙，我在这。”宋乙声音有点颤。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子瞬间瘫软，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了般，都快站不起来了，“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小声埋怨了句。

　　“嗯？”阿丙循着声音找了过来，伸手准备将宋乙扶起来。宋乙推开了，“我自己来，你先去生火，棍子和火绒都在那里放着呢。”

　　日常词汇阿丙已经熟到不能在熟，生火取水也是样样拿手，但他没有动，半弯着腰盯着宋乙，原本就大的眼睛在夜里更加黑亮。两个翅膀微微张开，有种要把她包起来的感觉，在这个异世给宋乙给足了安全感。

　　几分钟过去了，宋乙扶着阿丙的手站了起来。
　　“找到食物了吗？”她现在很饿，非常饿。

　　“嗯。”阿丙应了声，但还是没有动。
　　“那好，等下你去生活，我去弄吃的。”宋乙给两人简单地分工了下。

　　“宋乙。”
　　“嗯？”

　　下一秒，阿丙却是把她抱起来，是那种虚虚的，双臂环着她，让她贴在自己胸前，大翅膀向前伸展开，将她半环绕起来，这时候，宋乙才发觉，他现在已经很高了，她如今只到他胸口的高度了。要不是现在时机不怎么合适，宋乙肯定觉得温暖又感动。

　　“唔……”她伸手推了推阿丙，“我没事，我们先去生活吃饭吧，我好饿。”

　　*

　　阿丙带回来的是一只拟兔子，还没死，四只脚被阿丙绑在一起，然后回来后就直接扔到了地上。

　　宋乙上前用棍子敲晕它，熟练的开始剥皮割肉。阿丙也将火星摩擦出来了，捧着火星让宋乙帮忙吹起来。

　　一人一鸟在黑夜里手忙脚乱。
　　等肉终于烤好，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了。

　　宋乙拿起一个兔腿开始吃起来，清理肉的时候没有洗，残存的血让肉块有点咸滋滋，不过腥味却是有点浓，但也没办法。吃完了肉，漱了口，还吃了个果子去去腥，宋乙这才感觉到舒坦。

　　阿丙把剩下的肉全部吃完，又挖了个浅坑将血迹和骨头都埋起来，给火里加了一些树枝，这才回到‘床’上，和宋乙肩并肩躺在一起。

　　他的翅膀时不时碰到她脸上。翅膀上的绒毛开始掉了，正羽也冒尖了，宋乙伸手轻轻摸了摸，触感还算不错。

　　行走一天确实非常累，一闭眼，宋乙就睡了过去，阿丙也蜷着身子睡熟了。

　　——

　　太阳升起前，借着微亮的晨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但日上三竿时，就很容易忽略那些影像了。一天之中，微风吹拂意味着热浪的开始。

　　宋乙是被热风吹醒来的，她身上出了不少汗，整个身体都变得粘腻起来。

　　她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床’已经被踹散了，枯叶黏了一身。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迟起床，太阳似乎在头顶闪烁，昨日的火堆已经熄灭，阿丙也不见了。

　　宋乙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阿丙从远处回来。他怀里踹了几个红色的果子，看到宋乙醒了忙把果子递过去，“宋乙吃。”

　　宋乙机械般接过来，不过转手放在了地上。“我先去洗个澡。”

　　小河离这里不远，她脱掉外套和长裤直接踩进了河里，清凉的河水很快让宋乙清醒过来，他们昨天就收拾东西从原先的山洞离开了，目的地目前未知，或许这是一个很长的旅途。

　　阿丙也走过来了，昨天在身上抹的泥已经掉的差不多。小时候差点被淹死的经历让他还是有点怕水——虽然这水只深到他小腿肚。他试探性地踩进水里，然后慢慢蹭到宋乙身边。

　　“干嘛？你把身上那洗一洗。”宋乙捧了捧水浇到他身上，阿丙就站在水里等她浇。将身上的泥洗完，宋乙又给阿丙抹了一层泥上去，今天还是要赶路要防蚊。

　　终于收拾完，宋乙穿好衣服走回去，阿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回到睡的地方，她拿起那颗红果子尝了口，很甜，果汁充沛到快溢出来。吃完这个果子，宋乙拉起行李箱出发。

　　让她有点奇怪的是，阿丙今天倒不怎么催她，也没了前几日的焦虑，只安静地等着她做自己的事，时不时凑上来帮她忙，虽然也没什么要帮助的。

　　她最后把这个解释为，阿丙对她的关心——从昨天开始，阿丙就察觉到她的不高兴情绪，然后今天就不催她，事事等着她。

　　白天赶路除了有点湿热外，其他还好，他们两个走走停停，时不时摘些小果子吃吃，宋乙发现了一种像是蓝莓的很小的果子，她尝试着吃了一个还真是蓝莓，她停下来半小时采了一玻璃罐。
　　阿丙还抓了只鸟——鸟很大，有点像老鹰，灰白色的羽毛。爪子被缠在藤蔓上，阿丙顺手救了它，把它当晚饭。

　　反正也不知道时间紧不紧，但……一人一鸟确实把这个转移过程的过的像是度假一样，除了没住的地方，吃的东西也不怎么好==

　　晚上又向前晚那样，找了棵大树，烤了那只大鸟吃了——鸟肉有点柴，宋乙把蓝莓弄成简单的果酱抹了上去，增味不少。

　　——

　　就这样行走了四五天，就在宋乙厌烦的时候——前面的景色变了，早先他们好像就在一个森林里面，到处都是树，树很密集，野花野草藤蔓虫子等都是又多又高又大的，拉着行李箱向前走很困难，不过也有好处——野果多。

　　现在树木减少了不少，露出大片大片草地，宋乙将行李箱放在地上就准备向草地奔去，她自从来到这里都没见过草地呢。

　　不料，阿丙一脸严肃的拉住了她。
　　“宋乙，不行，危险。”

　　危险？这里有什么危险？
　　心里虽然疑惑，但宋乙还是停住了脚步，和阿丙并排走在一起。

　　阿丙的脚步变得轻了不少，连呼吸都缓慢了许多，只要有危险似乎第一秒就会冲出去的样子，宋乙看他这样，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很快，宋乙就看到了阿丙口中说的第一个危险——在前面一个小山坡上，一头硕大的黑熊，正直立着身子摘一棵树上的果子吃。

　　那黑熊比宋乙在动物世界里见过的黑熊还要大不少，身体虽然胖实但十分灵活，绕着果树走，时不时站起来，白森森的牙齿泛着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它吃不到果子，怒吼了几声，抬起爪子就把好几人手臂粗的果树一巴掌拍断。

　　宋乙呆了，想了下那爪子不管打到自己身上哪里都受不了。

　　她默默往阿丙身边靠了靠。

　　兢兢战战地从黑熊身边走过，绕过小山坡，前面又出现一群羚羊样的动物，几十只在一起吃草，看到她和阿丙走近，慌乱地蹦远了，停在远处，似乎漫不经心地嚼着草，但一双大眼睛却十分机警地看着他们。

　　不止有羚羊，还有像是鹿、像马一样的动物。

　　各种动物像是突然冒出来般，有些和宋乙以前见过的没什么两样。这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经过了某种结界，然后重回到二十一世纪。

　　他们就站在这一群群动物中间（因为两人是沿着小河走的，草一般集中在水边，而动物也会到河边来喝水），默默向前走去。

　　阿丙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戒，背上的翅膀都张开了。忽然看到这么多不认识的动物，想必他也很吃惊。

　　“宋乙，要快走。”
　　每当宋乙走的慢一点，他就会上前催一下。

　　水杯里的水已经喝完，宋乙到河边去装水，看到水里的东西后忽然叫起来，“阿丙，快过来看，是鳄鱼！是鳄鱼！”

　　这才是没变过的，她在二十一世纪真正见过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