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墨白浅陌

9、玖

　　“你说北慕那边抓住了当年打断张贵鑫腿的人？”
　　一扇红木门里传来有些愤怒的声音
　　“是的，就在两天前，那边的人报信过来。”
　　“你们怎么做事的！我让你们去查给我查了那么久都查不到！”
　　书被推翻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屋里显得异常清晰
　　“大帅，属下办事不力，请大帅责罚”
　　袁熵低着头头发被刚才飞来的书打到显得有些凌乱
　　眼镜也被打翻在地上
　　可是脸上没有丝毫怒色，反而异常冷静
　　“责罚？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责罚你还有意义吗？”
　　陈炳林喘着粗气的看着袁熵
　　本来他想在北慕前面把当年的始作俑者抓到，可是他那个老丈人突然从北方下来，他完全就是分身乏术。再加上最近完全没办法去找张贵鑫，自从上次，他和张贵鑫那场失败的见面以后，他也冷静的想过，这样做无异于把张贵鑫越推越远给叶星云可趁之机。
　　他一直没有机会去见他，火气已经很大了，今天又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火上浇油。袁熵是他的得力手下，他很少责备袁熵，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袁熵。本来军阀能够用到的方法和北堂比就很狭窄，消息滞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现在就去找北慕的人，问她要人”
　　“大帅，北爷那边未必会放人”
　　“你先去找她谈，如果她不愿意放人，我再亲自去找她”
　　“是”
　　袁熵把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放回了桌子上，戴上了眼镜，就出门了
　　袁熵出门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廖云儿的声音
　　“夫君现在忙吗？我父亲说想出去走走”
　　陈炳林叹了一口气，老将军已经在居仙镇很多天了之前一直在居仙镇游玩，其实他看的出来，老将军这次是想看看自己对他的宝贝女儿怎么样。
　　“我刚好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你等我现在出来”
　　今天又想去什么地方，真当他闲的没事干
　　陈炳林穿上了军装踩着马靴打开了门
　　廖云儿穿着白色的旗袍上面勾着金丝牡丹花，配上她淡淡的精致妆容，一对翡翠耳坠衬托的气质极佳。这样出去让所有人都得多看一眼
　　陈炳林上下打量了一下廖云儿挑着眉
　　“你最近怎么喜欢上了这种中式服装，我不是记得你只喜欢穿洋装？”
　　廖云儿听了，脸颊的粉红浮现，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像个易碎品一样
　　“夫君觉得好看吗？”
　　陈炳林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把视线移开了廖云儿的身上看到老将军已经坐在楼下喝起了茶
　　“下楼吧”
　　廖云儿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不满，手指不着痕迹的捏了捏拳头，牙齿轻轻咬住了嘴唇，眼里透过一丝阴狠，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笑着下了楼
　　“父亲，你起得很早啊”
　　陈炳林笑着走进老将军给老将军倒满了一杯茶
　　“年纪大了，睡不着醒得也早。”
　　“怎么会呢，父亲你还年青得很”
　　老将军听到陈炳林的话哈哈大笑了几声
　　“小云都已经为人妻了，我怎么会不老呢，你可不用哄我”
　　陈炳林笑着不说话，喝了一口茶
　　“今日父亲想去哪里看看，前几日已经几乎把这里有趣的地方都看遍了”
　　陈炳林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看着老将军
　　“是啊，这几日也看的都差不多了。不过，似乎还有一个很有名的地方没有去啊”
　　老将军摸着手里的佛串
　　“哦？还有哪里？”
　　“一直听说，居仙镇的三大宝物，三是聚仙楼的桂花酿，二是那郊外的梨花林，这两个东西我都见过，尝过，还有这最有名的，可是那张家梨园的戏子？”
　　老将军说完，陈炳林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我也爱听戏，正巧这里的戏子很有名，就想去看一看”
　　“不瞒父亲，这张家梨园恐怕比不上您在北方那有名的梨园。我怕您去了会很失望”
　　陈炳林勉强的喝了一口茶，挤出了笑容
　　“诶，怎么会，只要是戏，我都喜欢”
　　“可是……”
　　“夫君，父亲难得来一次，他就想听一听戏，咱们就过去吧。反正……你也有很久没去了”
　　廖云儿打断了陈炳林的劝说
　　陈炳林看老将军执意要去，看来今天是不去也得去
　　“那好，我现在就命人告诉梨园准备好雅座，把梨园都包了”
　　“诶，不用，我们是去听戏的，又不是去打仗，没必要把梨园包下来，更何况人多听了才有意思”
　　陈炳林本来想去找人告诉张贵鑫，可是看这个样子完全没有办法和机会。
　　“好，那我现在就备车”
　　今日一大早，张贵鑫就让戏班的人准备搭戏台，梨园不是每天都有戏，今天恰巧到了日子，便很早就该准备了
　　“张老爷，这些重活你就不用做了，我们来就好”
　　长工看到张贵鑫正打算把一个很重的器具搬到台上，急忙从戏台上跳下来制止了张贵鑫
　　“现在林煜不在，人手不够我也没什么事我来帮忙也没关系”
　　“那不行，这玩意儿太沉了。我们来就行，你要是受伤了，叶医生我们可可没办法交代”
　　“这里是我的地方，难道我在自己的地方做事还得他同意？荒唐”
　　张贵鑫觉得自从自己和叶星云在一起以后，叶星云就越来越放肆，甚至告诉了他梨园的人不让自己干重活，自己一个堂堂男儿，像什么话。因为这件事他和叶星云争吵了好几次，可是每次叶星云都说是想他的腿早点恢复，如果总是负荷就不能很快的恢复了
　　每次这么一说张贵鑫就只能接受了
　　一来二去大家都觉得，自家的张老板被那个英俊的叶医生吃的死死的，于是叶星云的话大家都听，这让张贵鑫头疼无比
　　当然叶星云一般也就说不让张贵鑫这样那样的事情，别的倒也没说什么
　　“不是啊张老爷，你的腿要是旧疾复发可不得了，你好好养身体，等你早点好了，大伙儿才能早点听到唱戏不是？”
　　长工看出来张贵鑫有些生气了，急忙解释，这话倒是让张贵鑫的眉头展开了。他点点头放下了道具，到一旁看着去了
　　戏台很快就搭好了，张贵鑫站在下面看着上面的景象，想起自己曾经也是画着戏妆穿着戏服在那台上起舞弄袖
　　如今却只能作为一个看客，看着别人在上面唱着自己曾经唱过的曲子，跳着自己曾经跳过的。如果是张贵鑫三年来已经平静了是真的，可是要说他没有不甘，那是假的。作为一个戏痴，怎么能够忍受自己没办法再登台的事实。张贵鑫自己心里清楚，就算再怎么调理，腿废了就是废了，不可能再有登台的日子了，就算叶星云总是在自己耳边告诉自己一定会治好自己，可是每当腿伤发作的时候，都在时刻提醒自己，
　　你不可能再唱戏了
　　好在，最近没有失眠了
　　没有再被梦魇惊扰，这对张贵鑫来说是一件好事
　　梦里那个人很少再出现了，虽然偶尔的出现还会让他醒来发现自己脸上有冰凉液体。可是至少，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张贵鑫拍了拍掉落在肩上的花瓣
　　“如果感情能够像花一样，掉落了就消失，那该多好。”
　　“花落了，还会有香味，他可不会消失”
　　张贵鑫猛然抬头，看到一身军服的陈炳林站在自己面前，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大帅今日前来怎么没有让人提前通知，今日可没办法替你包场”
　　张贵鑫虽然面色温柔，可是眼睛里却没有温度
　　“今日不是我想来，我想让你先……”
　　“原来炳林你和梨园的老板是熟人啊？”
　　张贵鑫看着说话的老者，虽然须发鬓白，气色却非常好，看上去并没有一位老者的虚弱
　　不用说也知道他是谁
　　张贵鑫看着陈炳林，又移开了
　　“这位想必就是老将军吧。”
　　“哈哈，没想到张老板居然能知道我”
　　“您来这里的事情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居仙镇，自然是知道的”
　　老将军点点头，看了看戏台
　　“不知还有没有位可以坐下来听戏？”
　　“有是有，只不过，今日的位置可能没有办法给您留最好的，因为已经被人预定了。”
　　张贵鑫指了指剩下的位置
　　“你都知道是老将军还不准备上等座？”
　　廖云儿看张贵鑫值得位置并没有之前的位置好，马上开始不满了起来
　　“这个位置是需要提前订的，老将军你们没有提前告诉我们，我们没办法把别人让位不是？”
　　张贵鑫面对廖云儿的话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解释，语气温和
　　“订的人是什么人？难道我父亲不够让他让位吗？”
　　廖云儿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而是咄咄逼人
　　“诶，云儿，不能这么没有礼貌，我们没有提前说没有理由让别人让位置的。”
　　老将军责备廖云儿，廖云儿也就不再多言
　　“老将军能够理解，真的是很感谢。”
　　张贵鑫把三人带到位置上安排人送来了茶水和甜点，正打算离开，却被老将军叫了住
　　“我听闻这梨园最有名的戏子，就是张老板你，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可以听到你的戏呢？”
　　张贵鑫抱歉的笑了笑
　　“真是不巧，今天的戏，不是我，而且我也许久不登台了”
　　“张老板，你这话可是不愿意给我这个老头子听得意思？”
　　张贵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没想到看上去和蔼的老将军会说这种话
　　“父亲，张老板不是不愿意给你唱戏，而是他真的已经不唱了，这是我的疏忽，我本看来应该告诉你才对”
　　陈炳林站起来，挡住了张贵鑫的身体把他护在自己身后
　　张贵鑫看着陈炳林宽厚的后背，眼里有着一些波澜
　　“那如果，我今天就想听张老板的戏，我会比别人多几倍的价格购买这场戏，张老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