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墨白浅陌

12、拾贰

　　你知道，绝望的滋味吗？
　　老天爷，你就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给我留下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贵鑫！张贵鑫！”
　　火光冲天，梨园里的人嘶吼着四散开来，大家尖叫着冲向门外，什么礼数，什么修养，这一刻统统都没了
　　“张贵鑫！你在哪儿！”
　　叶星云被人流和张贵鑫冲散了，当他回到戏台后的时候，大火已经烧得火红，四周都成了火海，根本没办法冲进去。叶星云不知道张贵鑫在哪里，只能大声呼喊张贵鑫的名字，可是久久得不到回应
　　叶星云看着戏台被火烧得只剩下骨架，却始终看不见那个人
　　“叶医生！你在里面做什么！快走啊！”
　　花槃凯被人流冲到了外面，却没看到张贵鑫和叶星云，只能再次进去，果然看见了叶星云在寻找张贵鑫
　　“这里快烧没了！你快走啊！”花槃凯冲过来拉着叶星云的手只想向外拉，可是叶星云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挣脱了花槃凯的手“槃凯，你离开这里，我要找贵鑫”
　　说着想向火堆里冲，却被花槃凯用尽力气拉住了
　　“这里的火这么大，不可能还有活人了！”
　　他说的是实话，火势已经大到根本没办法进人更别说里面就算有人也出不来了
　　“不，不会的。”
　　叶星云听到花槃凯的话颤抖着摇头，就在刚才他们两个人还在低耳私语，还在浓情蜜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那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的，火势凶猛，不到一刻钟已经烧到了戏台的后面，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句“着火啦！大家快跑啊！”之后，人群拥挤，每个人已经不管谁是谁，推推搡搡向出口冲去
　　叶星云和张贵鑫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流冲散了
　　“都给我让开！”
　　门外一声怒吼响起，花槃凯转过头看到陈炳林脱了外套往里面冲进来，却被廖云儿拉住
　　“你干什么！里面是大火！”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人！”
　　陈炳林甩开了廖云儿的手，廖云儿没了往日的模样，头发凌乱，面容憔悴
　　“救什么人！这里的火这么大！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活着！”
　　廖云儿再次拽住陈炳林的手，说什么都不肯他进去
　　“就算没有人活着，就是灰烬，我也要把他带出来！”
　　陈炳林用力挣脱了廖云儿的手，廖云儿指着陈炳林“你今天要是进去，我不会原谅你的”
　　陈炳林停了一下，廖云儿以为自己的话有作用了，哪知陈炳林转过身说
　　“那你就恨我一辈子吧”
　　说完冲进了梨园，廖云儿没想到陈炳林居然会这么说，他看着陈炳林的那义无反顾的样子，眼泪变成了浓浓的恨意，而一直在旁边的老将军，，眯着眼睛看着一切

　　“张贵鑫！张贵鑫你说话啊！”
　　陈炳林来到梨园还没有被大火侵蚀的地方，却根本找不到人，他看到叶星云和花槃凯冲到两人面前
　　“张贵鑫呢！”
　　“不知道……我找不到他”
　　叶星云连说话都是颤抖的，他盯着眼前的大火，眼泪已经从眼眶流下来了
　　“什么叫你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陈炳林揪着叶星云的衣服，叶星云没有反击只是任由着陈炳林
　　“你干什么！”
　　花槃凯把陈炳林推到一边，扶着叶星云
　　“我干什么！你们他妈的把人给我找出来！张贵鑫和你们一直在一起，你们他妈告诉我他在哪儿啊！”
　　陈炳林歇斯底里的对着两人大叫
　　“我们也着急！鑫爷是被人流冲散的！我们也在找啊！这里火这么大！难道要大家一起死吗！”
　　“死？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说完陈炳林拿起一边的水桶从头淋到脚，扔下桶
　　“你要做什么？”
　　叶星云看到陈炳林的举动
　　“我要进去找他”
　　“你怎么可能进得去！进去了根本出不来！这里不仅火大，烟也足以让人死在里面！”
　　“我这条命，早就给了张贵鑫了”
　　陈炳林头也不回的冲进火海，叶星云听到陈炳林的话，呆呆的站在那里捏紧了拳头

　　陈炳林护着脸部冲进了那火海，四周都是火红的颜色，温度烧得他皮肤发疼，烟雾熏得他眼睛睁不开，他只能靠着本能往前走
　　“张贵鑫！你在哪里！你听到了吗！”
　　一边走一边喊，无数次被烟雾呛到无法呼吸，可是他都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寻找
　　张贵鑫因为被人流冲散，本来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却忽然想到自己的房间里又很重要的东西，他不顾大火的冲到自己的房间，把那一盒“宝物”救了出来，可是当自己想出来的时候发现火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门口根本无法出去，张贵鑫想尽办法想逃出去，可是火势太大根本无法近身，他站在屋里看着大火一点点烧着自己的一切，他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家业，被大火一点点吞噬，看着自己所有好的回忆的地方就这么被一点点抹灭。他用尽力气抱着怀里的盒子，那个盒子里有他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死他也要和这些东西一起埋葬
　　张贵鑫被浓烟呛得无法呼救，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当他听到有人叫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去回应，可是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当他再次听到声音很近的时候他已经分不清楚那是谁的声音了，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全身都没有力气了，他靠着求生的本能，拿起屋里的花瓶朝着门外砸去，希望可以用声音把人引到这里，他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吧花瓶砸了出去，随后他腿一软的坐到了地上，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嘴里已经变得麻木，全身发冷，眼前是一片阴影什么都看不见，在他倒下之前，他仿佛看到了有人冲进了大火，来到他的身边，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没办法睁开眼睛，甚至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在他昏迷的最后瞬间仿佛听见了一句话
　　“你要是死了！我和你一起死！”
　　随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当张贵鑫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是大火后几日，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觉得全身都疼，疼的仿佛被千匹马踏过一样，眼睛也疼的一直流眼泪，他艰难的动了一下身子，引来了身旁的惊呼
　　“鑫爷！你醒了！”
　　张贵鑫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是花槃凯
　　“鑫爷！鑫爷醒了！”
　　花槃凯的声音很大，大得让张贵鑫有些受不了，张贵鑫刚想开口阻止花槃凯的大叫，却发现自己居然没办法出声了。
　　张贵鑫以为自己是因为许久没说话而没办法好好说，喝了一口水，再次开口时候，居然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根本连一个字都说不了
　　张贵鑫摸着自己的喉咙，拼命地发声，脸都憋红了，却还是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咿呀音，一瞬间，张贵鑫觉得自己的身体跌入了万丈深渊，只剩下了黑暗和无尽的冰冷
　　花槃凯看到张贵鑫摸着自己的喉咙却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吓得上前“鑫爷，你怎么了？”
　　无论如何想不到的是，张贵鑫居然真的失声了。张贵鑫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被子，他听到花槃凯的话，抬起头，想说话，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疯了一般的抓着自己的脖子，抓出了一道道血痕，花槃凯紧紧的拉住张贵鑫的手，不让他再对自己造成伤害。
　　“外面有人没啊！快进来啊！”
　　花槃凯快要压不住张贵鑫的手，他向门外呼喊，自己拉住张贵鑫，张贵鑫着魔一般想挣脱，双脚开始胡乱踢，花槃凯被踢到好多次，始终都没有放开手
　　“贵鑫醒了！”
　　陈炳林和叶星云冲进了屋里，却看到张贵鑫仿佛疯了一样
　　“还在那里干什么啊！我快压不住了！”
　　陈炳林醒了过来，上前一把抱住了张贵鑫，张贵鑫拼命地挣扎，陈炳林也抱得越近，到最后张贵鑫张开嘴咬住了陈炳林的手臂，陈炳林吃痛的皱着眉头，手上的力气却没有丝毫松懈
　　张贵鑫使劲咬着，连血都渗透出来，陈炳林都没有放开他，反而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张贵鑫突然开始大哭，眼泪从鼻尖滴落，滴在陈炳林的衣服上，可是无论他怎么哭始终都没有声音，一点都没有
　　陈炳林发现了他的异样，抬头看着叶星云
　　“这是怎么了！”
　　叶星云看着张贵鑫的样子，皱着眉闭起了眼睛艰难的说
　　“他说不了话了。”
　　张贵鑫听到叶星云的话，变得更加激动了，挣扎的比之前还要厉害，叶星云看情况不好，马上拿了一支药水，打进了张贵鑫的身体里，慢慢的张贵鑫不再挣扎了，陈炳林低头发现张贵鑫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给他打了镇定的药，他这个情况……只能先把他安定下来”
　　叶星云满脸布满了憔悴，自从把张贵鑫救回来以后他们都整宿的守着他，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花槃凯看的心疼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