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成为了反派》浅寺

4、学都

　　森先生是个不择生冷的人。

　　为了他心中的“义”，他可以不择手段。夏玖深知这一点，正是因为知道，很多年前，当那双手向她伸过来的时候，她才会义无反顾的握住他。

　　她选择了这个人，为此自然要承担选择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即便如此，当森先生说出——夏玖应该要去学校上学的时候，夏玖还是短暂的怔愣了一下。
　　“——学校”，这是一个会让人回忆起童真，纯粹...这一类美好形容的词语，因为对于人而言，大多数这样美好的品质都封存在了校园时代，极少有人即便成年了，也保持着校园里的那一份真诚。
　　于夏玖而言也是如此，尽管她从未上过学。

　　记忆像是深海中的浮标，总是影影绰绰的漂浮于海面之上，像是要随着海浪随时沉入深海。夏玖对学校的记忆始于研究所，在她看来这两者是等同的。它是一个为孩子服务的机构，但本质上，“学校”其实是一个为大人们服务的机构。

　　经历得多了的时候，她才发现在成人的世界中，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孩子。每个孩子都是待估价的物品。这套理论适用在她的过去，也同样适用在港口黑手党这样的组织中。

　　她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好。”

　　中也站在她身后皱了皱眉。

　　首领的计划与他猜想的不同。他以为首领希望夏玖回归港口Mafia是为了像曾经那样为组织解决暗处的威胁。毕竟她的能力本身就是隐晦的，不易被人察觉的，用在这方面再适合不过。不过首领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另有新的安排，而且...不晓得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面像是埋着什么陷阱似的。

　　毕竟首领现在笑得太荡漾了，也不知道脑补萝莉背着书包上学这样的景象到底刺激到了他的哪根神经...活像是个变态。

　　中原中也在算计人这方面略显稚嫩，他自认不是和太宰那家伙一样性格极度恶劣的家伙，也不屑于去做这样的事情。但此时此刻他却有点懊恼自己平日里和太宰这家伙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却没从他那里学来半点透析别人的能力。

　　可是首领却透析了他的想法，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仪表堂堂的首领对上了他的眼睛，语气意味深长：“中也，你说呢。”

　　作为日理万机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不仅接回了失踪两年的夏玖，同时担忧她的学业和成长，考虑为她安排一所学校去上学——作为一个直系下属，如果中也此刻对此表示出任何不认可的态度，都代表了他对首领决策的怀疑。

　　这不是个让他选择回答的问题，首领只是想要他的一个态度。中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垂头，微微俯身回答道：“是，首领。”

　　面谈的一个当事人，以及另一个旁听人都没有否定意见，夏玖即将被森先生安排入学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组织中的寥寥几人，且大多数都是参与进来的人——例如亲眼见证的中也，例如后来自己猜出来的太宰，例如从中周旋学校的安吾。
　　森先生在接下来的安排上似乎有自己的考量。夏玖注意到之后的几天中，平时会围在她身边的一些组织基层人员渐渐变得少了起来，后来渐渐的，就连中也也不怎么来了。

　　而在中也不再出现的几天后，太宰治过来了。

　　“组织中最会近有一些言论风向，我觉得你应该做好准备。”披着黑色西装的青年独自来到她的家中，从怀中抽出一纸信封，递到了夏玖面前。

　　“什么风向？”夏玖接过信封问。

　　“关于你身份的问题。”太宰耸了耸肩，坐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自然的像是在逛自己家：“坊间传闻——你其实是个特殊能力的异能力者，真正的首领养女早就死在了龙头战争中，现在的夏玖也是别人假扮的，她出现在横滨是别有所图。”

　　“别有所图？”夏玖说：“就算我真的是假扮的，总不会你和中也两个人都看走眼了吧？”

　　“所以中也被调走执行任务了呀～”太宰晃着翘起的腿笑眯眯道：“你猜，首领会不会把我也调走？”

　　他的态度浑然不在意，反倒有些对自己不安定未来的期待。

　　“森先生怎么会调你。”夏玖没理会他隐喻的暗示，而是将信封举到阳光下看了看。
　　“龙头战争虽然让港口黑手党损失惨重，但也间接的巩固了森先生新任首领的地位。以他如今的能力将一个组织掌握在手中不在话下。既然这样的话，又为什么会传出我是假的这个谣言呢。”她慢慢照着信件，一边语速缓慢的说着。

　　“他有计划，调走中也无非是怕他搅局。”

　　“或许首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呢？”太宰认真看着夏玖说：“小玖，你太盲目信赖他，就算首领可以决定我们的生死，也无法操控所有人的想法。”

　　“......你觉得我是在盲目信任别人吗？”
　　白色的信封即使放在阳光下也不会透出里面的内容，但女孩似乎能感受到上面某种信息的残留一样。她长时间的昂着头注视着这份没有拆开的信封，一双桃花眼中像盛着一捧水波。

　　太宰没有反驳她的问题，但也没有回答。于是她不得不将目光从那上面移开，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青年。

　　被绷带层层缠绕的脸颊上，仅露出的那只眼睛中有着别样的神色。他发丝蓬乱，目光却如鹰的翅膀——锋利有力。

　　“森先生不会容忍组织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大概会出现如今这样的局面是他一手操控的吧。”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夏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比起中也，显然你更容易分析出首领的心思是什么，所以哪怕你不被调离职位，即使组织中关于我的谣言四起，你也不会解释什么，说不定还会推波助澜。但是中也不一样，他大概会直接找到森先生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搞不好还会对造谣的人进行武力镇压。这一定不是森先生想看到的局面。”

　　虽然不清楚首领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但想必这样做得目的是在为她之后入学做准备。她猜想着首领可能是想要借此给她弄一个新的身份，就是不知道这样做得目的是什么。

　　太宰治还是沉默着。
　　他的眼眸似乎因为女孩的话变得更为深沉了一些，像是大雨后沉闷的天空。夏玖没有看明白。当她准备更仔细的去注视着那双漆黑的瞳孔时，那双眼睛忽然笑了起来。

　　“bingo~”黑色西装的青年打了个响指，声音夸张搞怪：“不愧是港口Mafia中最了解首领的人，大小姐您的分析实在是精彩。”

　　“......”好假。
　　夏玖默默吐槽他拙劣的演技。

　　太宰治示意她去拆那封信。

　　信封没有封火漆印，只是用双面胶粘了一下，没有很严密。想必也不是什么绝密的文件。夏玖按照太宰的示意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的信纸，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放着一张录取通知书。写着她即将入学的学校，内容是：学园都市，长点上机学园

　　她抽出信纸的手难以控制的轻微抖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将录取通知书重新放回信封里，递给了太宰，问：“时间有定吗？”

　　“下个星期吧。还有一些前期的事情需要处理。”太宰治说。

　　“我明白了。”夏玖点了点头：“除了去这个学校，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吗？”

　　“没有。首领什么都没有吩咐。”太宰笑道：“我们的大小姐只管安安静静的享受着学校生活就好了呀，操心事业这样的事情就交给大人来好了~”

　　“你今年也不过才18岁而已......”夏玖吐槽着。

　　“那也要比你大5岁。”太宰治按了按她的头，被很快反手“啪”的一下打掉。

　　“不要动手动脚。”

　　“好吧好吧，你是大小姐，你说了算。”太宰治一击得逞，笑眯眯离开。

　　虽然捣乱的人离开了，可是那封信最终还是被他留在了这里。信纸被塞回信封放在了沙发上。夏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不是很想动它。

　　学园都市是一个特殊的地方，那里是一个超能力研究的摇篮，同时也是一个将梦想转变为现实的地方。

　　命运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好像是一条隐藏的线。每每在你走得看不见来路的时候又将你拉了回来。好像线的下面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磁场。夏玖曾经将学园都市视为自己的牢笼，每当她回想到那个父母死去的雨夜的时候......她斩去了自己身上所有可能与这里会有连接的标签，以为自己会永远告别这个地方。
　　可事实告诉她——人终将会回到自己的起点。

　　“学园都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