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成为了反派》浅寺

29、你的未来呢

　　最终，中也还是败下阵来。

　　作为双方达成协议的友好环节，夏玖同意在同行名单上加上一个人。这个人在港口Mafia中有着“白色死神”的称谓，是大多数人都畏惧着的存在。同样，也是夏玖在病房中见到过的，那个平时安静的如同不存在一样的白发少年。

　　四人一同来到了港口，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停靠在岸边的船只正在卸货，整个码头宽阔浩大，一眼望不到边。人群的存在对于它而言就像是小小的蚂蚁，小到甚至没有堆弃在这里的集装箱重要。

　　“话说。”夏玖抬头，看着眼前对她而言巨高的轮船：“那个药，到底是什么？”

　　观察近期的港口Mafia内务后，夏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似乎从几个月前开始，横滨各地的非法组织都出现了走私药物这个名词。而且不只横滨，将搜索范围扩大后，她发现在其他许多城市也有出现所谓的因药物而引发的地下组织的争斗。

　　按理说这么大面积的斗争应该会引起官方的重视，可截止到现在，所谓药的大肆流通也似乎没有被官方引起重视，而是任由地下组织的人们为了这东西争得头破血流......就好像是他们在利用这种药物，来达到地下势力内斗消耗的作用。

　　“所谓的药，并不只是药这么简单。”太宰同她一样眺望轮船。这艘船就是事发当天发现藏有偷渡药的船只，因为那场交战的惨烈程度几乎达到全员丧生，现在这艘船上的工作人员，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一批，而是雇佣的新人。

　　“啧。”中也不屑的发出一声鼻音。
　　他对药的存在极为厌恶，不等太宰卖完关子，直接开口道：“说着好听是什么药，不过是从人体中提取出来的血液稀释了而已。这种东西只要稍微仔细闻一闻就能分辨出来，拿着用试管装着的血...这样的东西也能引起轰动追捧。真是一群蠢货。”

　　太宰治难得没有和他掐架，面色淡然，认同的点点头：“是啊，一群蠢货。”

　　“你的意思是说......”中也没有隐瞒什么，夏玖很轻易读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所谓的药，其实是从人身上直接抽取的吗？”

　　“嗯。”

　　“这么做的目的是？”

　　“据说想要保持药的活性只有这个办法，因为至今为止没有找到能代替这种办法，还能提取出能力特征的方式
　　。那个特殊的异能力者，没人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只知道她的血液可以破坏人的细胞免疫力。相当霸道，和太宰的人间失格不一样。一旦不小心中招了，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力者都会无药可救。”

　　“......行走的毒源吗。”夏玖垂眸，若有所思。

　　这确实是很可怕的药。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在如今的异能社会中，又有着官方的超能力研发研究所，会有这样能力的异能者也不是不可能。但想必十分稀缺。夏玖在原本的世界中并没有听说过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但想到这里是平行世界，很多东西是有对应的。于是她将这件事情记下，打算回到本世界的时候问一问军警那边，有没有这例人选的备注。

　　又或者......
　　想起在学园都市里那些拼命做研究的人。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会不会是理事会和政客们暗中倒弄出来的某种东西。

　　“但是这样说的话，现在看来这种违禁药的存在已经相当泛滥。如果这些血液都是出自一个人的话，那这个提供药的原料的人现在还活着吗？”她对此表达怀疑。

　　“还活着的。”太宰淡淡说道，他目光平静，没什么表情。夕阳的光打在他枯瘦的身躯上，似尊隽永的雕像：“据回馈回来的情报，为了复制这些血液，他们违法进行了克隆人实验——”

　　话音未落，一个愤怒的像是野兽怒吼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夏玖抬头去看太宰，黑衣青年的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察觉到了夏玖的目光，垂眸与她对视。目光中几近温柔，带着一丝莫名的苦涩。

　　她听到他张口，无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小玖。”

　　紧接着，她被一股巨大的力甩了出去。

　　衣刃从后方袭来，与夏玖擦身而过，对着太宰的方向猛然刺了过去。这个位置角度十分刁钻，幸好中也反应迅速，用重力将夏玖带离了那里，不然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可能已经因为太宰治而被连累的扎成了一只刺猬。

　　“什——？”

　　落地的姿势没法控制，好在这个时候中也再度调整了重力，将她悬浮在空中，她趁机调整姿势，稳稳飘落在地面。

　　利用这个空档站稳身子，见她平安无事后一旁的中也放下心来。夏玖对他挥了挥手，缓了口气，这才开始打量自己周边的状况。
　　空旷的集装箱堆积区内，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少年此刻正缠斗着太宰治。他是一个异能力者，可以将自己的衣服变化成可以攻击的武器，夏玖无比熟悉那个“武器”。操控着它的人是芥川龙之介，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

　　芥川的异能罗生门波及破坏的范围太广，夏玖有心想靠近一步，最后却无奈被逼到了角落，不得不自己跳上了一个集装箱上隔得远远的观望。

　　“新人！你到底在做什么？”
　　就在她刚刚在集装箱上坐稳后，从集装箱堆积出的道路后面又追过来一个男人。他一眼见到了大肆搞破坏的芥川，当即中气十足的怒吼，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本子。

　　武装侦探社的另一个社员——国木田独步。

　　以及……

　　她侧头，看着不约而同选择了和她一样位置的，此刻就站在她不远处，同样也远离交战区的酒红色头发，一脸胡茬的男人。

　　——织田作之助。

　　男人眺望远处的目光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注视，与她相视。他的眼眸很平静，像是深潭的潭水，虽然久远，却清澈见底。似乎刚刚发生的那一切都没有展现在他的眼前。
　　显然他刚刚就站在这里看到了战斗的发生，以及夏玖过来的情形，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对面打得更加激烈了起来。中岛敦也加入了混战，在太宰不知不觉的有意引导下，更加想要杀了太宰的芥川，和想要保护太宰的敦缠斗在了一起。

　　而中也则是顾虑着他们已经偏远了首领的方向，而只缠着稀里糊涂保护芥川不知道为什么也参与打斗的国木田。

　　“不去帮忙吗？”她没有问织田作的名字，尽管在这个世界，他们应该是互相不认识的。

　　“不，那是他的选择。”织田作摇摇头。
　　哪怕他知道，放着芥川就这么冲进去，有着重力操控者和白色死神在阻拦，他只有送命的一个结果。可他仍旧一动不动，安静的站在这个无人发现的角落。

　　夏玖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原来？”

　　“只是之前有些疑惑的问题，如今我倒是想明白了。”夏玖说。她垂了垂眼，搭坐在集装箱边上的两条腿一前一后的晃着，因为重病出院，唇色苍白，却又有着愉悦的弧度：“你真的，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谢谢？”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很好的朋友，不过用一个来强调的话，似乎有些夸张，侦探社的大家都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

　　女孩像是知道他所理解的不是她要表达的意思，只是沉默的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下方的战斗还在继续，芥川受了伤，无需专业的医生检查就能看出他已经强弓之末。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像是现在正在驱使着他的，是一只拥有着愤怒和仇恨的野兽。

　　不……或者说，他已经将自己化身成了只有着仇恨欲望的，追逐着恨，和残暴的野兽。

　　他表现出了惊人的毅力。可夏玖和织田都作看得分明。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下去，他很快就会死了。

　　“你就是港口黑手党的新任首领吗？”两人相视无话许久。织田作像是在找话题，又或者只是无意发问。

　　“是的。”夏玖点头，抬眼见男人面上露出一丝纠结的神色，歪了歪头：“怎么？”

　　“不，只是有些意外。”织田作摇摇头道：“实不相瞒，我的孩子中，大一些的也不过就是你这样的岁数。”

　　“你是觉得像我这个年级，不去在学校里读书，有一份普通而幸福的生活，反而插手这个世界的黑暗，手上还要染满别人的鲜血这件事很奇怪是吗？”夏玖微微笑着。

　　“啊，不是。能在这个年级达成这样的成就很厉害。”织田作好像完全不明白什么是谴责。如果是换成别的侦探社的成员，可能会质问她为什么明知道这是不对的还要继续做着杀人这样的事情。

　　可是织田作不会。他看着女孩的瞳孔...女孩有着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即使不笑，或者悲伤的时候，也会让人感觉到温暖而静谧的情绪。她的目光清澈，漆黑却似天空，有着广阔的深邃以及绚丽。
　　织田作从这双眼睛中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一种——啊，那个孩子的一切，你都要负起责任的感觉。

　　织田作不想让那样的情感淹没他，他故作自然，安静对这位年幼的，手上就沾了不知道多少人血的首领说道：“坚持着走到这一步，那一定是很辛苦的事情吧。”

　　夏玖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这一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很久。久到织田作以为她不会给他回应的时候。夏玖点了点头，目光似乎是在透过他看向什么别的人，温和说道：“是的，很辛苦。”

　　天空，有几只海鸥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飞向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面。洁白的羽毛在夕阳下，似乎反着圣洁的光。

　　“您要知道，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因为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总有人绑架你的选择权利。”

　　“绑架选择吗？”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

　　“是啊。”夏玖点点头：“人们总是喜欢操控别人的选择。”

　　织田作之助低头不语，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这句话。

　　夏玖于是将目光落向战斗的那一群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我听说芥川是你从河边救下的。你怎么看待这个孩子呢？”

　　“那个孩子啊。”说道这个，织田作之助露出了老父亲一般的头痛。

　　其实他今天原本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按照惯例，今天是国木田带新人的日子，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港口有关于纷争的部分早就被军警解决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没有什么危险的，所以社长斟酌再三，才将这个委托交给了他们。

　　可是他昨天被一个自称是“认识芥川遗失的妹妹的人”约见，见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和他的贴身秘书。

　　回到侦探社后他将这件事说了出来，结果从芥川的口中得到那个秘书就是他的妹妹的话。
　　但是当芥川问他那个人是谁，在哪里的时候，他却没有回答。而是说，当你的“好的哦”卡全部集满后，我才能告诉你答案。

　　本来是这样的......

　　知道他来调查这个在港口Mafia管辖范围内的港口完全是个意外，因为有些不安的预感于是他就悄悄跟过来了。结果果然出了事。

　　“我想，如果你出现在这里的话，那么不是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大。”夏玖忽然打断了他的回忆，说道：“那个男人......太宰每走出的一步，都是有意义的。或许他约见了你，本来就是为了今天。”

　　面对三个敌人，重力操控者，白色死神，以及异能无效的太宰治，芥川的败势很快显现。哪怕国木田从旁辅助。然而太宰这个人太过于强大。

　　他的强大不在异能，在于他的精神和头脑。

　　中也基本不怎么插手，他的职责是保护好首领，于他而言，任何人都没有夏玖的安危重要。

　　眼看芥川和敦两人就要往同归于尽的方向发展时，夏玖终于出手了。

　　平整的地面忽然起了风，随后数不清的钢筋从地下支出，他们纷纷从水泥地面下生长了出来，仿佛被召唤出来的巨大阵法，密密麻麻，错落有序。几乎是瞬间就束缚住了打得最凶的芥川和敦两个人。

　　夏玖从集装箱上跳下来，走过去：“到此为止了。”

　　“不！在下是不会放过这个男人的！”
　　被束缚着的芥川仍旧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衣刃突破钢筋的束缚刺向夏玖。夏玖一动不动，忽然问他。

　　“我不明白，你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

　　“当然是为了救出在下的妹妹。”

　　“可是...”她的声音宛若叹息：“你在刚刚的战斗中，并没有一次提到这个人啊。”

　　“我......”芥川呼吸一滞。他原本凝聚起来的愤怒以及杀意忽然随着这一句话的出现而消散。衣刃垂下，变回普通的衣服布料。他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是想要缕清自己的思绪：“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只是，被仇恨驱使的凶兽。”太宰治忽然说。

　　“既然你还没有想好，那么这次的会面到此为止。我期待和你的下次相见。”

　　钢筋撤回到地面下，水泥的地面再一次变得平整，芥川还想要下意识的阻拦他们。可看到随着夏玖身后出现的织田作之助时，他忽然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没人阻拦，侦探社的人目送着他们四人离开了港口。

　　·

　　“是你引诱他们过来的。”回去的路上，夏玖说。

　　中也双手插兜，撇了撇嘴：“我就知道，嚷嚷着一起去肯定没什么好点子。说不准心里又在想着什么东西。”
　　作为冤家的互怼日常，今天的中也也在得到机会就给太宰在首领的面前穿小鞋。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只要这种突发事件发生，90%都是太宰捣的乱。

　　难得的是，太宰今天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沉默着，显然是默认了这就是他有意为之。

　　这下中也不适应了：“喂，你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为什么，太宰先生？”中岛敦同样疑惑不解。

　　“人类所不能明白的事情有很多，为什么很多东西都要去刨根究底呢？”太宰对敦说：“就算知道了，事实上80%的人，也会明之如此，偏要去做…知道与不知道，都改变不了什么。”

　　他的话让敦沉思。眼前这个黑衣青年是将他带离孤儿院的人。他的存在是他失去院长之后的又一个控制住自己的阀门。就如太宰先生所说，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只是听从命令，保护他的中岛敦，而不是什么别的。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他站定，对太宰说出承诺一样的话：“太宰先生，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啊，那就太感谢啦。”太宰挥了挥手。

　　回到港口Mafia那栋高高的大厦顶层后，夏玖下了逐客令，只留下了太宰治。等两个人全部离开后，她对着太宰开口：“你看中了他们之前的互补性。”

　　“你果然看出来了啊。”太宰治笑眯眯道。

　　“这么明显的事情。”夏玖叹气：“就像你说的，因为这个世界是衍生出来的，所以书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定时炸弹。世界看似是合理完美的，但实际上岌岌可危。你或许能守护着它许久，但总是会有一个极限的。你需要一个继承人。”

　　“但是你同样清楚，他们两个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他们的缺陷太大了，只有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更大的效果。”

　　“让他们从斗争中培养默契，这就是你最近一直在做的。你需要模拟两人足够的对决，所以你需要独自行动的时间，这是你让我坐上首领位置的原因。”

　　她不觉得这个计划不好，或者有什么问题，太宰这个人但凡安排些什么的话，总会是最合理的。然而......
　　“太宰，在你的计划中，你的未来在哪里？”

　　“你要知道，我不会一直帮助你管理港口黑手党的组织，横滨想要稳定，港口黑手党这样的黑暗势力是必不可少的。而现在已知的地位，实力最适合的人选——中也和敦，他们都不适合这个岗位。”

　　“那声抱歉不是因为今天的调查欺骗了我而说的吧。”她在他面前站定，昂起头，认真看他眼底的空洞，以及幽深的黑暗：“你说抱歉，是因为你在利用我设计自己的死亡。为了一个安稳的未来。而你从书中看过我的过去，你知道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什么。所以你对我感到抱歉。”

　　“你想让我永远留在这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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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可能要晚几天了，明天的高铁回家。具体要看什么时候方便码字，最晚的话初二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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