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颗牙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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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突觉有些不对。
不仅躺在床上头重脚轻的，鼻子好像还有点不通气，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翻身坐起，走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果然，面色绯红，嘴唇干裂，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
……其实也确实是大病了一场。他哼唧着翻出好久不用的温度计，量了量体温，发现已经三十八度多了。
果然耍帅遭雷劈。
他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清水往脸上一扑，这才觉得脸上发烧脑子发昏的感觉有所缓解。
黄少天苦中作乐地想，幸好他还可以用他几乎不工作的鼻子闻到腊梅清冷的香气。
真好呀。
蓝雨战队的其他队员来到训练室，越过堆成山的擦鼻涕用的卫生纸团，看到的就是他身穿一件巨厚无比的羽绒服，连衣的帽子扣在金色碎发上哒哒哒敲击键盘的样子。
徐景熙贴心地端了杯热水：“你没事吧？”
黄少天从所剩无几的抽纸中又抽出一张，又开始擤鼻涕，声音之大，气息之久，让徐景熙无语了一阵子。
“……”
黄少天又把这一团纸丢到之前那一堆小山上，瓮声瓮气道：“吃过药了，没事。”
但要说彻底没事了却也不行，在做操作练习的时候，反应和状态明显比平时差了许多。
喻文州细心地看出他状况不对，体贴道：“不然你先回宿舍休息吧。”
黄少天身残志坚：“我不要！我不！我要训练！”
宋晓依旧是指出了最关键的一点：“黄少，你要不要去医院查一下，看看发烧是不是由拔牙引起的？”
黄少天一下子就由一开始的懒懒散散坐直了身子。他迅速地在脑子里想了一下。
去医院检查=去见小女神。
实在是怎么想怎么让人心动，黄少天简直难以拒绝啊。
虽然他很清楚，他发烧跟拔牙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唯一扯得上关系的可能就是自己昨天衣襟大开地兜了一天的风。
然后他开口了。
“我认为你说得很有道理。”黄少天顶着被卫生纸擦到红彤彤的鼻头，神情严肃道，“我应该去看一下医生，然后才能更好地治病。”和追小女神。
“队长，我能不能请一天假？”黄少天可怜巴巴看着喻文州，“就一天。”
……
当许沉荧再次隔着玻璃看到黄少天熟悉的脸时，不知为何，她一点惊讶都没有了。
仿佛一切早已在预料之中，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告诉她，他今天一定会来。
人流像海潮一般来了又去，在他身旁穿梭。而他却像一个永恒不变的定点。
无论她什么时候抬起头来，他都在。
这种感觉……
“小许医生？”病人见她略微有一秒钟的愣神，试探着开口。
“不好意思。”许沉荧从难得的失神中回过神来，面上却毫无波动，只抽出一张单子递到对方面前，“您可以先填写一下这份档案吗？”
……好安心。
治疗完这位病人，在下一个病人进来之前的间隙，她还是忍不住走到磨砂玻璃前，望了他一眼。
她看到，黄少天全副武装，戴着口罩，穿着厚厚的大羽绒服，带着毛毛的羽绒服帽子扣在头顶，有点像是熊或者是狮子一类的动物，慵懒地靠着医院里洁净的墙面。
他时不时以手抵唇，咳嗽一阵子，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她这才发现，他的腿上还斜斜地搭着一只牛皮纸袋。
许沉荧隔着玻璃看不太清楚，只依稀辨认出大约也是病历档案之类的东西。
这是生病了？
黄少天对于许沉荧的眼神无知无觉，兀自低头自顾自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玩手机，大多数时候是在战队的群组里闲来无事发牢骚说话，时不时抬头看看排队的人还有多少，又或者往玻璃里面看两眼。
虽然磨砂玻璃的功效让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心底还是忍不住涌上浅浅的欢喜。
再等几小时，就能看见小女神了。
他一向是很有耐心的人，为了胜利或者是为了小女神，让他等待再久，他也能一直充满动力。
让他觉得更加如有神助的是，感冒让他的鼻子完全闻不到消毒水的气味了。这意味着，他在这期间受到的精神方面的荼毒力会大大减弱。
从晨光熹微等到正午时分，黄少天终于等到了许沉荧的科室里最后一个病人也看完病的时刻。
他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二号门诊的玻璃门也打开了。
许沉荧走了出来。
这种待遇，只有黄少天第一次来看病怂在门口的时候才遇到过。
黄少天这才意识到，或许自己这一上午在她门口坐着的样子，都被她看见了。
许沉荧微微皱着眉头，目光探寻，看向他的手。他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那只牛皮纸袋。
不愧是他的小女神，就是敏锐。
许沉荧不说话，只微微仰着头等他解释。
她看到黄少天的眼神明亮，弯成月牙的形状，又听到黄少天话中满满笑意，还带着些微的鼻音：“沉荧，你送我的腊梅好香啊。”
许沉荧对他莫名岔开话题的行为很不满：“感冒了？”
“是啊。”黄少天很干脆利索地回答，“鼻子不通气，但是还是能闻到花香。”
“……”
“然后我就立刻来见你了。”
许沉荧无情地揭穿他：“明明就是来看病的。”
“所以呀。”被揭穿的黄少天一点也没有羞赧的意思，而是很无所谓地张开双手道德绑架，“能不能陪我这个病人吃个午饭或者是带我回家疗养之类的？实在不行陪我去电影院看个电影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可以啊？……”
他话说到一半，就看见许沉荧转身就走。
“唉，真是无情啊。”黄少天假意叹息道。“可怜我在战队里没人照顾，只能住一个简陋的小宿舍，宿舍里只有一张床还是1.5米宽的，连能治病的药都没有，我来找我最信任的许医生却遭到了这样冷漠的对待……”
“闭嘴。”许沉荧已经脱了白大褂从科室里锁了门走了出来，“我在医院附近有个公寓，你可以来我家休息一下午。”
黄少天惊得睁大了眼。他本来眼睛就大，双目圆睁之下，更显得年少英姿勃发，这样的长相姿容，放在古代，不是年少有为的英俊小将，也必是鲜衣怒马的翩翩公子。
当然，还是忽略他被擦得像胡萝卜一样的鼻头。
黄少天此时此刻内心十分的复杂。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却抓心挠肺，若要详细描述，大概也就是“特别期待去小女神家终于得偿所愿”的兴奋和“小女神怎么能随随便便带男人回家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的愤怒杂糅起来的情感。
所以，他小媳妇一样跟在许沉荧身后，安安静静地走了一路没说话。
内心的天人交战，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于他的沉寂，虽然许沉荧觉得，不停地回头看他是不是晕过去了这事儿有点麻烦，但一开始还是十分满意的。
因为她还是喜欢安静一些的。
到后来，他沉默的时间太久，实在是不太科学。许沉荧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难得多言问了他一句：“怎么不说话了？”
黄少天仿佛是个终于被撕开了的话口袋一般，许沉荧一问，他就忍不住了：“沉荧，我对于你来说，应该只是个熟人而已，你就这么把我一个男人带回家，就不怕会……”
他没说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确切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反正不管怎么表达，都不是好意思。
所以他索性不说了，不过以他对许沉荧的敏锐度的了解，他觉得，她能听懂。
许沉荧跟他已经回到了并肩走路的样子，闻言抬头，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嗯……这是什么表情？
许沉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她个子娇小，因而做出拍肩的动作时看起来似乎有些吃力：“嗯。你可以试试。”
她神情平淡清冽得像是在说“我们今天中午吃面”一样普通的话，但黄少天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话里透露出某种深刻的意味。
像是某种威慑，又像是纯粹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黄少天虽然看起来大咧咧，有时候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浮躁和过分自信，但其实，他拥有一颗永远保持着冷静和无比理智的心脏，判断精准至极。正因如此，他才会成为联盟中最出色的机会主义者，永远可以敏锐地捕捉机会，判断局势。
而且，知道小女神有秘密撒手锏，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所以他只是乖巧地问：“沉荧，我们今天吃什么啊？”
许沉荧七拐八拐地带着他走回了自家小区，察觉到身边的人一下子从鬼火缭绕的低气压变为了阳光普照的状态：“不是要来我家吗？”
黄少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跟着她走进了某片小高层住宅区。
这意思是……
“喜欢吃什么？”许沉荧带着他走进电梯，按下“5”的按钮，回头看着他的时候，眼中有亮亮的神采，“先说好，我只会做几道菜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颗牙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