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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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馨看到他就想起这三个月提心吊胆的炼狱生活，找个借口把他关了进去，又怎会膈应自己放他出来？
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让他就在灯中养老了。
肖文山别的本事不好说，当伏地魔苟命是干了一千多年的业务了，他等得起。
倒是江月馨这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样才能在紫晏魔君回来之前学会定魂术，在线等，挺急的。
在场懂修行的就三个生物。
一个是地灵凰火刚分出来的一簇小火苗，在琉芯灯里当器灵，智商还没上线，只会听主人指挥和嘤嘤嘤卖萌。
另一个是半妖半精的山魈，非人，没修炼过人族的定魂术。倒是教过几个徒弟，却是照着凝阳仙君留在书房的书本、养着当猪宰的，在与世隔绝的地火洞根本不需要“定魂术”这种没用的东西来增加他夺舍的难度——所以问山魈也没有一点参考价值。
这里唯一懂修行的就只有她自己。
所以……江月馨不得不老老实实去后院修炼，被师尊的传承记忆反复鞭挞尊严。
师尊是以大乘期顶级修真者的级别演算的修行速度，在他的推想之中，他未来的筑基期弟子最慢大概能一晚上修成“定魂术”——他的想象中悟性低、修为笨，也就能笨到这种程度了。
要不是知道她师尊是一个只知道在自己的小千世界炼丹的大乘期宅男，离家出走最远也就是去地火洞挖了个书房生闷气，严重缺乏鸿蒙底层生活常识，江月馨差点要以为自己是个修行智障，根本不是天生剑体的天才。
得到完整传承的江月馨，脑海里是早会了，身体应用却需要慢慢熟悉行功路线，不让灵气在经脉的运行出差错。她修行没几天，是个完完全全的新手，即使熬夜刻苦训练，也做不到一趋而就。
江月馨这个人，仅有的优点之一就是有耐心。好似一只顽皮的猫，玩心甚重，却能在捕猎的时候沉心静气、殊死一搏。既然没有捷径可走，哪怕着急想离开，仍能静下心来按部就班地修行。
虽然那只精通阵法的山魈说元清若在吴府布置了简单的阵法，但江月馨还是穿上了阴阳斗篷，还让老肖一对一教她在地上画了一个复杂的防御阵法。
如此，在房中与世隔绝，沉入修炼之中。
再醒来，已是三天后。
江月馨终于完成了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修行术——定魂术。
这回是真松了一口气。
再也不怕旁门左道的邪修随随便便就给她下咒了。
这会儿正好是清晨，她结束了打坐，去前院找到正在灵堂给亲人们上香的吴霁。
死者为大。
原本走路不需要发出声音的江月馨放重了脚步，停在屋檐外等待。
吴霁听到声音，回头见是她，拱手作揖道：“仙长可有吩咐。”
吴霁见她年轻，怕她看中颜面计较称呼，在“真君”、“道长”和“仙子”三个称呼上斟酌了片刻，果断选了“仙子”。
江月馨道：“我要走了，跟你说一声。若我师姐回来，你实话实说便是。”她并不想牵连到无辜凡人。
吴霁道：“仙长放心，在下定一字不漏转述。”
又道：“在下给仙子准备了一些盘缠，还请仙子不要嫌弃。”
说完叫来书童，拿过来一个小木匣子，匣子里装着白花花的十锭银元宝。
老肖冷笑一声：【区区百两纹银，这是瞧不起谁呢？主人，听我的，让他马上准备三五万两现银，否则立刻勾了他的魂魄！】
江月馨：【闭嘴！我又不是强盗！】
老肖哭喊：【你、你……主人你当然不着急！主人有凝阳仙君留给下的遗产，法器、灵丹、极品灵石你备齐了，可我这个忠心耿耿的仆人还穷得叮当响呢！符纸、朱砂、药草……这些可都要钱啊！】
于是江月馨明白了，原来修行者除了灵石，也是用金银俗物交易。
灵石是亿万年间，慢慢将灵气吸收固定的、存有灵气的珍贵矿物，是修行、布阵、炼丹、占卜等必备的紧缺之物。
从前老肖在地火洞就用过灵石布阵，但都是低等灵石，总共也没几颗。一个堂堂旋照期修士，就这点儿家当，也不知道这算是穷还是富裕。
如果老肖知道她的蔑视，一定大呼冤枉。他的那些灵石也都是当年在凝阳仙君座下做牛做马千辛万苦才攒起来，寻常修士哪儿存得下灵石？修行都不够用，更勿论布阵画符！
忽然觉得心目中被小人算计的不靠谱师尊瞬间高大了起来。
见江月馨收了银锭，吴霁依旧低头赔罪：“在下也知这点谢礼实在太过寒碜。实在是因那妖怪早先就把库房卷席一空，剩下的金银也都故意散给了那些骗钱的假修士。这还是我存在隐秘处的私房。”
又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几个木箱道：“另外还有些玉石、器皿、绢布，还请仙长不要嫌弃。”
江月馨心想，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呢！
她虽然不如元清若那般洞察人性，但也是个人精儿，看得出吴霁没撒谎，似笑非笑看着他，道：“你都这么惨了，不留着银子东山再起，还把钱给我？”
吴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仙长若不嫌弃，请收下我这凡人门徒，让我为仙长打理俗务。”
江月馨有点懵。
老肖气得跳脚：【什么玩意儿？区区凡人，竟妄想成为仙君传人的仆从！你也配？！主人，放我出来，我要好好羞辱这不知廉耻的狂徒！】
给仙君弟子做仆从这件事儿，这只老山魈似乎引以为耻，但有了竞争者之后，他竟然还感觉到了一丝争宠的危机。
江月馨冷笑：【你做我的仆从不是挺委屈的？我看换了他一定比你有用多了——至少长得比你俊。】
老肖：【……】
江月馨对吴霁道：“我师姐比我厉害多了，你怎么不去为我师姐效力？”
吴霁一脸憨厚地低头，道：“仆下不懂修行，但从小随祖父做生意、迎来送往，自认懂得几分人情世故。我看仙长的师姐，行事老练周全，举手投足不失威严，像是久居高位，应不缺仆从。反而是仙长，看起来像是初到凡尘，且平易近人，不似仆从云集的模样。”
又道：“仙长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不过凡人愚昧者众多，无知胆大者有之，心比蛇蝎者有之，蝇营狗苟者有之，阴奉阳违者有之……仙长这般尊贵，无人鞍前马后，若遇上凡人骚扰，岂不心烦？仆下自幼以祖父为榜样，期望有一天能为您这样气度出尘、得道有望的仙长效力！今日如愿，心下激动不已，一时情急，如有冒犯，还请仙长海涵！”
江月馨对鸿蒙大陆两眼一抹黑，更不知这凡尘世界的行事规则，但想来但凡人类聚居，都逃不过追名逐利、拉伙结社，和从前的世界没什么区别。
再则，她迥然一身，实在没什么好顾忌的。于是道：“也好。我之前在山中清修，不通俗事，正好需要有人为我解惑。”
把地上的吴霁拉起来，又道：“不过，我有言在先，今日之事，不可告知我师姐。”
吴霁道：“主人放心，投效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决计不告诉第三人。”
听到他说不告诉第三个人，老肖冷笑：【愚蠢的凡人。】
江月馨：【闭嘴。】
老肖：【……】这个喜新厌旧、只知道看脸的肤浅女人。
吴霁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职场同事排挤了，满心都是欢喜。
他越是接触过修真世界、见识过修行者的力量，越是明白凡人脆弱的生命在修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经过了族中十数人在山中莫名其妙的罹难，以及亲身体验了被妖物折磨、只能无力等待生命流逝的恐惧之后，他在修士面前愈加谨慎小心。
他从小打理生意，受祖父言传身教，了解许多修真世界底层的常识，见多识广，明白在修士面前，被漠视、被压榨、被随意杀伐，才是这世间凡人的命运。
而如江月馨这般温和善意的对待，才是凤毛麟。吴霁一边对自己好运气难以置信，一边不惜拿出所剩无几的私房，小心翼翼地讨好。
但没想到闭关修炼的江月馨刚出关就要走，原本尽心伺候缓缓相求的打算是落了空，只能当机立断，和盘托出。
江月馨在山魈门下只做了三个月邪派弟子，还没来得及学会没有本土修士高人一等、视凡人为蝼蚁、随意生杀予夺的做派，内心还是个三观端正、道德在线的好青年，脸皮也不够厚，想着自己这会儿便要开溜，拿了人家的家产拍拍屁股就走也太像骗子卷款潜逃了，便道：“这些银子我收了，其他东西我拿了无用，你留着做生意吧。”
挥手扫过银元宝，眨眼间让手镯收进空间之中。
又道：“师姐不知何时回来，我这便要离开了，免得被她逮住……嗯，过一阵子我会来寻你问事。”
吴霁对于江月馨为什么要躲开师姐离开一点都没多问，只点头答应，不过眼神带着恳求，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江月馨。
江月馨道：“有事？”
看她那架势，估计得了自己一句“没事”会立马转身离开，不知道消失多久。吴霁连忙躬身道：“小人确有要事相求。是有关我那妹妹，吴蓁……”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