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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一人 ...

  •   红衣在水里游来游去,红色的鱼尾尽情的舒展,快活得不得了。湖中的鱼儿像是认了红衣为主,纷纷跟在红衣的身边,随着红衣起伏的涟漪而舞动。
      瓷音一席青色长袍,静静立在岸边看着红衣无忧无虑地游水。清风偶尔会轻拂而来,瓷音的大袖和衣摆便会随着风轻轻地摇曳。瓷音的青玉冠中央一点血迹,像是一个被冰在冠中的花骨朵。
      瓷音眼角缱绻的青色妖气,化作缠绕的花枝,一左一右镶嵌在眼角,那是魅妖的印记,左为阴,右为阳,左边花枝上为花,右边花枝上为刺。瓷音不说话的时候,那印记让他看起来更加高洁,仿若九天仙人。
      红衣仰面划水,看起来就像一只傻乎乎的小狗。红衣在水里看着天空,隔着水,太阳温柔的不像话,她感觉此刻轻飘飘的,仿佛身下的是天,那高处的才是水。红衣渐渐有些困倦,她眨眨眼,竭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红衣游到岸边,上半身软绵绵的趴在岸上,仰着头看向一直微笑的瓷音。
      “看我作甚?”
      “我困了。”
      “哦~可是要我陪你睡?”
      红衣脸红,有些气愤:“在水里睡,我会冷。”
      瓷音走到红衣面前,蹲下,捏了捏她的脸:“那你想去哪儿睡?”
      红衣想了想,之后老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瓷音站起来看了看周围,这里应该有村子。
      瓷音蹲下,红衣已经快睡着了,瓷音用了点儿力去捏红衣的脸,红衣眼泪都快出来了:“疼!”
      瓷音笑眯眯:“我去找找人家,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不许乱跑,不然等我抓到你,一定会把你蒸熟吃掉。”
      红衣抖了抖,有些不甘心地鼓起腮帮子:“知道了。”
      瓷音右手旋花,青芒划过,清御剑出现在其手中。瓷音御剑而去,眨眼便不见。
      红衣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消失,甩了甩头,爬上了岸,一上岸,鱼尾便变回了腿,这是瓷音在她尾巴上下的术。
      红衣靠着树乖乖坐下,恍惚中,红衣感觉好像有人在看她,还对着她左闻闻,右闻闻。红衣被闻的脸痒痒,随即便一拳头挥了过去。
      “哎呦!”
      红衣被这声音吓得立刻跳了起来:“谁谁!”
      那人穿着破烂的衣服,闻言,气急败坏地从地上弹起来:“是你狐大爷!”
      红衣这才看清楚这人的样貌,随即,“噗!”
      “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穿的是什么呀!”
      男狐气恼的张牙舞爪:“一段日子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礼!不许笑!”
      红衣有些错愕:“我们见过?”
      男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红衣慢慢走近男狐,男狐见红衣越走越近,不由得退后两步:“你,你干什么?”
      红衣踮起脚尖,摸了摸男狐的狐狸耳朵,见那耳朵是真的,兴奋道:“你是妖怪!”
      男狐退后一步:“是又怎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红衣指指自己:“我也是妖怪,我们是一样的。”
      男狐有些惊讶:“你怎么会是妖怪,我之前见到你的时候,你浑身的佛瑞之气。”
      红衣看了看自己:“你是说我吗?”
      男狐皱眉:“明明是一样的味道,怎么你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红衣不解地撇嘴:“你认错人了,我没有见过你。”
      男狐突然生气了:“是突然觉得与妖为伍丢人了是吗?现在妖的地可是越来越高了,妖祖大人现世后,你还敢瞧不起我!”
      红衣懵懂地摇头:“你在说什么?我也是妖,我如何要瞧不起你?”
      男狐一把拉住红衣的手腕:“别装模作样了!你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你在耍我吗!”
      红衣被他抓的生疼,眼睛里已经开始泪光闪闪了:“你到底在说什么?疼!你放开我!”
      “放开她!”
      剑光闪过,红衣不得不退后,瓷音手执清御,护在红衣面前,通身散发着冰寒之气。
      男狐见到瓷音,不屑地拍了拍手:“魅妖。呵!竟然是不男不女的魅妖。看来我是真的误会你了,你是在与妖为伍。”
      男狐打量了一番瓷音,见到他的穿着配饰还有佩剑,有些嫉妒道:“明明是妖界中最令人不齿的魅妖,翩翩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你以为你是谁啊,神仙吗,真够恶心的。”
      瓷音眼睛眯起,手中的清御蠢蠢欲动,男狐有些怯地吞了口口水:“算本大爷倒霉,饶你们一马,下次再让我见到,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红衣歪着头看着他,见他大言不惭地胡说八道,不由得抿嘴一笑。
      男狐转身要走,瓷音将清御掷到空中,剑气化网,扑向男狐,男狐转身看到,惊呼:“啊!!!”
      瞬间,男狐已被收入网中。瓷音抬手将男狐吸入袖中。
      红衣看向瓷音的大袖,好奇地晃了晃,见之轻飘飘,便把头埋进去看,什么都没有。
      瓷音一把揽住红衣的腰,带她跃上了清御。
      红衣站在瓷音身前,红衣低头看去,见离地面着实有些距离,吓得脸色一白,直接扑进了瓷音的怀里。
      瓷音笑笑,清御一划,二人一剑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便消失不见。
      到了一户人家,瓷音抱着红衣从空中落下,刚好落在其门前。
      瓷音敲门,没一会儿,一名秀美的妇人就前来给他开了门。
      红衣换上农妇的衣服,坐在镜子前,梳起了头发。瓷音推门而入,见红衣换了衣服,有些惊讶:“怎么穿成如此模样?”
      红衣笑:“是大嫂拿给我的,她说我一姑娘家穿着男人的衣服,看起来怪模怪样的,不好看。”
      瓷音走到红衣身后,看着镜子中的红衣,目光温柔:“的确如此。虽只是普通妇人的衣服,但你穿起来,倒是格外合适,温婉贤秀,不输任何一位着华彩罗裳的仙女。”
      红衣闻言转过头问他:“你见过仙女?”
      瓷音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红衣不解:“究竟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瓷音笑着拿过红衣手中的木梳,见她仰着头看他,脸色微红道:“我来给你梳头吧。”
      红衣愣了愣,随即开心道:“那就麻烦你了。”
      红衣转过身,乖乖地由瓷音给她梳头,瓷音看着镜子中的红衣,眼神渐渐复杂起来。
      晚饭过后,红衣和大嫂家的一双儿女出去踢毽子,三个人玩儿地特别开心,笑声将这黄昏装点的分外迷人。
      瓷音站在廊檐下,静静看着红衣,大嫂推门出来倒水,刚好看到瓷音。
      大嫂走到红衣身旁,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红衣,脸上绽开一抹笑意:“小娘子是真好看,公子有福气。”
      瓷音被大嫂的声音拉回了现实,整个人一瞬间显得有丝茫然:“谢谢。”
      大嫂看着红衣红扑扑的脸,羡慕道:“年轻真好,你看我那一对捣蛋鬼,自红衣来了后,一直粘着她,连我这亲娘都给忘到脑后去了。”
      瓷音微笑:“年纪相近的确更容易亲近。”
      红衣变着各种花样踢毽子,那一双兄妹不停地为她鼓掌欢呼。突然,红衣脚下一滑,莫名地平地摔了一跤。疼的她是咬牙切齿,泪眼花花。
      大嫂和瓷音立刻跑过去,红衣可怜兮兮地无声流眼泪,瓷音看了看红衣的腿,是他施的术要过效用了,得赶快让红衣泡到水里。
      “大嫂,我想给红衣洗个澡,您带我到烧水的地方去吧。”
      大嫂连连点头:“好好,没问题,先把小娘子送进屋,我再带你去。”
      水汽缭绕,红衣靠在浴桶里,看着自己红彤彤的鱼尾摆来摆去,自言自语道:“看起来很好吃……”
      “哈哈~胡说什么。”
      听见瓷音的声音,红衣立刻将身体埋进水里,同时气呼呼道:“你偷看我洗澡!”
      坐在屏风后的瓷音有些无奈:“我一直坐在这里,你忘了吗?”
      红衣眼珠转了转,打算跳过这个话题。
      “红衣,你喜欢这里吗?”
      红衣呆呆地点头:“嗯。”
      “你现在快乐吗?”
      “快乐啊,为什么不快乐?”
      瓷音回想了一下他之前与月泱相识的一切,那个月泱并不快乐,他见过她难过的样子,愤怒的样子,最多的,是茫然无措的样子,只是从没见过她纯粹快乐时的样子。然而,就在今天傍晚,夕阳下,那个踢着毽子,无忧无虑的月泱,让他看到了那种单纯的快乐。
      “喂,瓷音。”
      瓷音回过神来:“啊?”
      “如果你对我没有别的期待的话,能不能就让我留在这儿?大嫂的夫君长年在外,大嫂一人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我很担心。我留下来,好歹能帮着忙活忙活,我毕竟是个妖怪,比起普通人来,总是更厉害些。”
      瓷音愣了愣,随即突然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他怎么会忘了呢,她是月泱,悲天悯人,救济苍生,是她骨子里灵魂里的烙印,就算让她只做一只傻乎乎的小妖,总有一天,她还是会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的献出去。尤其是如今的这种乱世,她会死的比之前还快。
      “不行。”
      红衣撇嘴,有些委屈:“为什么不行?”
      瓷音嘴角勾起,眼里闪过邪魅的光:“你是我娘子,你要待在这里,那我怎么办?”
      红衣震惊:“谁是你娘子?”
      瓷音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你了。”
      红衣翻了个白眼:“我虽然没有记忆,可我至少记得我在变成妖之前,只是一抹孤魂。孤魂野鬼怎么会有夫君?”
      瓷音:“那我就现在娶你做我的娘子,你不就有夫君了吗。”
      红衣脸红,气呼呼道:“休想!我连你究竟是谁都不知道,说不定你根本不是个好人。”
      瓷音心下冷笑,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个好人。
      瓷音的声音突然沉静下来:“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想留下来,那我就陪你留下来,让你做一辈子的红衣。”
      红衣怔了怔,随即慢吞吞地从水里出来,穿上衣服,绕过屏风,走到瓷音面前。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初见面时,你唤我月泱,又是为何?你最初,想要的,是什么?”
      瓷音站起来,无甚表情,“杀了你,带你的魂魄回到你真正的身体里。”
      男狐在剑网里,被瓷音关在了鸡笼子里,男狐气得大呼小叫:“该死的魅妖!等本大爷逃出来后,一定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吸干你的灵,让你做太监!”
      笼子里的鸡被吓的上蹿下跳,鸡毛乱飞。
      突然听见鸡笼被打开的声音,男狐一凛,禁了声。
      红衣将男狐带出来,然后悄悄跑回了房间。
      红衣对着那剑网,又是捶又是砍,最后连牙都用上了,但那剑网就是不开。
      瓷音站在红衣窗外,单手悄悄结印,剑网散去。一团火光窜出,落地时,已化为男狐。
      红衣开心道:“太好了!你还活着。”
      男狐活动了一下筋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斜眼看了一眼红衣,支支吾吾道:“谢谢你放我出来。”
      红衣笑笑:“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妖,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男狐蹙眉看向红衣:“你是认真的。可你,没有妖气,你不是妖。”
      红衣笑笑:“可能是我太弱了,才会没有妖气。”
      男狐摇头:“并不是,越弱的妖,妖气越强,相反,修为越高的妖,妖气越弱。到了一定境界,妖气甚至可以被封住,一点妖气都不露。像那个穿的人模狗样的魅妖,他眼角的妖印就是封锁妖气留下的印记,所以他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
      红衣恍然大悟:“瓷音果然很厉害。”
      男狐推开窗子,瓷音不着声色地像旁边躲了躲。
      男狐看了看周围,回头对红衣说:“我得走了,被那魅妖看见,我就逃不了了。”
      “等等。”
      男狐错愕:“还有事?”
      红衣将那身脱下来的醉胭红衣递给男狐:“这是我一直穿在身上的衣服,送给你吧,这是男子的外袍,我总穿着不合适。”
      男狐想起来他门初见时,一身洁白的女子温柔地对他说:等我们再见,我一定会送你一件配得上你名号的衣服。
      男狐看看衣服,抬起头对红衣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红衣笑:“我知道你将我认成谁了,有一个女子与我长的一样,她叫月泱,是梅花仙度曲的恋人,不是我。”
      男狐蹙眉,紧紧看着红衣:“你们二人的味道一样,如果我真的认错了,只能说明一件事。你们本就是一个人。”
      男狐接过衣服披上,那衣服合适的像是专门为他剪裁而做的。
      男狐摸了摸,发现这衣服的布料,轻的不可思议,丝丝缕缕间,似乎有仙泽缭绕。
      红衣满足地点头:“这件衣服很神奇的,谁穿都合身,像是有生命一样。”
      男狐惊喜地转了一圈:“你真的要把它送给我?”
      红衣点头:“当然了,你穿的那些,实在太,还是这样好看。看起来像个贵公子。”
      男狐一把搂住红衣,“啾”的一声在她头顶亲了一口:“谢谢你!”
      红衣呆住:“不,用,客,气。”
      有人敲门:“红衣姐姐,我是小满,我妹妹吵着要和你睡,你劝劝她。”
      男狐的耳朵动了动,随即化作一只火狐,跃出了窗外,留下了一句:“以后我会来找你的。”
      红衣将门打开,小满拉着小芝,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枕头,期待地看着她。
      红衣挑眉,拉过小芝:“妹妹要和我睡,你干嘛也抱着枕头?”
      小满脸红:“我,我,我……”
      红衣笑笑,将小满也拉进怀里,一人亲一口:“好了,现在上床,盖好被子。”
      小满小芝开心地跑上床,乖乖地钻进被子里。
      红衣点点头,然后走到窗边,探出头看了看,之后将窗子关上。
      窗外,已不见那抹青色。
      白生看着月泱,她口中的立颜珠越来越小,一旦立颜珠被她吸收完,她的身体就会腐朽。他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带回前世月泱的灵魂。白生冷峻的面庞闪过一丝厉色。
      宿在幻舍中的月泱,心间的白莲渐渐与她的心融合,她的灵逐渐强大。
      睡梦中的红衣突然间透明了般消失了一瞬,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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