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泱泱仙如月》雪山天文

148、借力

　　度曲和画中仙一进入画中，就被杀不禁的人偶包围了。
　　这些人偶都很小，大概只有人的手掌那么大。它们都闭着眼睛，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它们攻击的速度，就像是能嗅到画中仙和度曲的气息一般，次次都能精准地攻击到位。
　　度曲无法战斗，画中仙又要保护度曲又要战斗，故而被那些人偶迫得很是狼狈。
　　画中的世界本是画中仙的地盘，但画中仙一进入画中，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制，偶工在这里留下了很多的妖气。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人偶们不停发出恼人的声音，画中仙被吵得头痛至极。
　　“闭嘴！”
　　画中仙举起飞画扇用力扇了过去，墨迹化刃向人偶们铺天盖地而去，人偶们被打散成碎段，但也只是片刻，几乎霎时间，人偶们就恢复了原状。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画中仙紧咬牙关，拳头紧握，一袭白袍被散乱的墨痕染得狼狈至极。
　　眼看那些人偶又要围上来，画中仙举起扇子，做出防御架势。
　　“衔意。”
　　画中仙扭头望向度曲，度曲额上冷汗不断，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睛始终明亮，眼神始终坚韧。
　　“莫急。”
　　画中仙闻言更加恼火：“怎么可能不急！月泱说不定已经出事了！度曲，你平日里温吞吞的我无所谓，这个时候，你还给我来这套！你不怕吗！”
　　度曲被画中仙吼得一脸郁闷，度曲伸出手：“拿来。”
　　画中仙不解：“什么？”
　　度曲：“扇子，拿来。”
　　画中仙看了看扇子，又看了看度曲，随即明白过来，惊喜道：“你有办法了？”
　　度曲点头：“姑且一试。”
　　画中仙将扇子交给度曲，度曲接过扇子，手指轻轻扫过扇面，扇面上的墨痕就不见了。
　　画中仙见状急道：“你做甚！”
　　度曲没理他，那些人偶又攻了上来，画中仙没时间刨根问底，立刻化仙气为剑，举起剑就劈了过去。
　　人偶们再次被劈成碎段，然后再次恢复过来。
　　画中仙只好不停地杀，然后再不停地被群攻。
　　就在画中仙已经快累得举不起剑时，度曲终于唤他了。
　　“衔意，躲开！”
　　画中仙扭头看去，见度曲一脸严肃地举着扇子，不解地蹙眉眨了眨眼。
　　度曲摆着要攻击的架势，之后猛地用力扇了过来，画中仙见状连忙躲开。
　　之后，风平浪静……
　　根本什么也没发生……
　　画中仙眼角抽了抽……
　　画中仙满脸费解地看向度曲，度曲面无表情地收回扇子，“我果然不行……”
　　画中仙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你当然不行了！那是我的法器，若是谁都能使，我要它还有何意义！”
　　度曲有些羞惭地抿了抿嘴唇，一声不吭。
　　人偶们又攻了上来，画中仙立刻飞过去拿回扇子，冲人偶们用尽全力一扇。
　　接着，一个简陋版的偶工出现在空中。
　　之前见到的偶工是披着人皮的，而且他选的人皮还是画中仙颇为得意的一个作品，所以看起来还是还是人模人样的。但现在，画中仙看着空中被迫化了真身的偶工，真是好艰难，才能不笑出声。
　　原来，他真的是个人偶，还是一个，挺可爱的人偶。
　　空中的假偶工头很大，身子较小，圆滚滚的头，没有头发，大大的眼睛，睫毛很长，双瞳有些没画好，远远看去，有点像是他长了四个眼睛，小小的鼻子很是秀气，小小的嘴巴更是秀气，没有耳朵，四肢短短胖胖，没有手指也没有脚趾，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褂子，极为喜庆。
　　画中仙看向度曲，度曲自他惊叹的目光中，看懂了他的意思——“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度曲点了点头。
　　画中仙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脸颊僵硬。
　　然而令他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人偶在假偶工面前，竟然纷纷停止了进攻，乖巧地聚到假偶工面前，还弯下了身子，就像是在行礼一般。
　　“这……”
　　画中仙不敢相信他眼前所见的这个画面。
　　度曲微弱地勾着嘴角，笑得不露声色。
　　但是假偶工半天不言语，人偶们似乎感受到了不对劲，有隐隐要睁开眼睛的势头。
　　度曲眉头蹙起，偶工所做的每一个人偶都会继承他的双瞳妖目，这也是为何区区一个人偶会有那么强的妖力。但它们不是随时都可以睁眼的，因为会消耗偶工许多妖力，所以人偶睁眼需要偶工画龙点睛地一句命令，不然就不能睁眼。许是疑惑为何偶工久久不下命令，人偶们才会试着自行睁开眼睛。一旦让它们睁开眼睛，就更不好对付了，只是望上一眼，就会头晕目眩。
　　绝不能让它们睁开眼睛。
　　度曲悄然飞到假偶工身后，手指微微动了动……
　　假偶工：“不许睁眼。”
　　画中仙更惊讶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人偶们听到命令，立刻将眼睛紧紧闭好，身子弯地更低了。
　　度曲手指又动了动……
　　假偶工：“进去，那里，不许，出来。”
　　说完，假偶工缓缓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臂，指向了一处。
　　画中仙见假偶工指向自己，呆愣了一瞬，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画中仙速度极快地凌空画了一座小房子，他刚刚画好，那些人偶就齐齐转过了身子。
　　画中仙立刻飞开，人偶们齐齐向那小房子飞来，眨眼间就全都进去了。
　　最后一个人偶还特意停了一下，将门关上了。
　　画中仙是彻底无话了。
　　假偶工任务完成，度曲飞到他面前，手指轻轻一扫，假偶工便消失了。
　　画中仙飞过去，惊讶地问度曲：“你是如何做到的？”
　　度曲抬起手掌，掌心中有一滴血。
　　画中仙：“是偶工的血？”
　　度曲点头，“顺手取了一些。”
　　怪不得那些人偶会上当，那假偶工身体里，有真偶工的气息。
　　画中仙：“但，你是如何让它讲话的？”
　　度曲将目光移向画中仙手中的扇子，“你的扇子有赋灵的力量，这力量来自于我，所以我不用花多大力气，就能让假偶工活起来。”
　　画中仙看向自己的扇子，又看向度曲，度曲依然一脸云淡风清。
　　画中仙：“我怎么感觉，你不怀好意呢？”
　　度曲无辜地垂下眼帘，随即转身，“我知道月泱在何处了，我们快走吧。”
　　画中仙闻言很是惊喜：“偶工的妖力因他的跟班们被关起来大大减弱了，所以你才能感受到月泱的气息对吗？”
　　度曲却并没有应声。
　　画中仙飞到度曲身边，正要开口……
　　度曲：“她的生心灵联结着她的白莲之心，白莲乃天地间最纯净的生灵，联系着天地万物根本，因而，若是白莲苏醒了，我便能感知到。”
　　画中仙大惊：“你的意思是，月泱的生心灵，被唤醒了？”
　　度曲点头，“生心灵是一个灵魂的心脏，生心灵若是苏醒了，带有强大自我意识的生心灵定会想办法离开本体灵魂，届时，本体灵魂会自本体肉身中飞离而出，而生心灵会化作怪物，到处吸取灵魂，直到自己打造出最满意的本体为止。”
　　画中仙蹙眉：“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结果，难道生心灵会不记得它是月泱吗？”
　　度曲：“不，它记得，但是它不满足。离了本体灵魂的生心灵，就像没了主心骨的怪脾气孩童，它会重新审视一切，不停尝试，不停寻找，直到满足为止。”
　　画中仙担忧道：“既然如此，现在，会不会已经晚了？”
　　度曲目光坚定：“只要没离开这幅画，我定会让月泱安然无恙地回到我身边。”
　　二人消失在一片白雾中。
　　——
　　金沅回到家后，急匆匆地赶去了地下密室，在那里，他的小儿子，金萧，正在重生。
　　金沅看着如今肉身已经几乎复原的金萧，眼中流露出了既欣慰又担忧的复杂神色。
　　他用这种手段来复活自己的孩子，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结果，却让如今最令他忌惮的人知道了去。
　　白轻，你杀了我的孩子，如今又以我的孩子为把柄要挟我，我定要用你的血肉灵魂来重塑我儿的新生！
　　——
　　无极门，夜晚。
　　白玉人站在山顶，眺望着远方的夜色，平静的面容下，藏着隐隐的忧虑。
　　相思自一边跑上来，见到白玉人，唤道：“师父，诸若门的回信到了。”
　　白玉人眉头微蹙，拳头缓缓紧握。
　　“他们，同意吗？”
　　相思没有回答，但白玉人已从她垂下的面容上看到了答案。
　　“看来，果然是，不关己，便不为。”
　　相思焦急地抬目道：“师父，怎么办？嗣冬妖一定不会放过无极门的！”
　　白玉人想起不久前见到冬芙的那一幕，眼中划过深深的迷茫。
　　那日，冬芙坐在飞天轿中而来，停在无极门入口上空，白玉人去见她，却发现，她已有了人籍。不仅如此，冬芙穿着暴露，紧紧靠在一个妖娆轻浮的男子怀里，而那男子，顶着他的脸。
　　冬芙放言，若是无极门不降，她便会带嗣冬妖们前来将无极门屠尽。
　　白玉人看着大变的冬芙，只觉得生气，具体为何生气，他亦不解。
　　妖与人不同，妖直接单纯真挚，在妖统王朝覆灭后，妖沦为了人族的宠物，被人类胡乱丢弃虐待，却始终不改赤诚之心。
　　之后，妖族也因此而彻底覆灭，直到妖祖的现世。
　　白玉人看着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只稍看上一眼那人的眼睛，白玉人便知，冬芙被利用了。
　　相思见白玉人久久不语，担忧道：“师父，要不要，再去一趟大明宫？”
　　白玉人倏忽间勾起了唇角……白林门，马上，就轮到你了。
　　白玉人转身离去，“他们很快就将自身难保，还是算了。如何对付嗣冬妖，我已有了办法。”
　　相思惊喜地扬起嘴角追上去，“师父，您想到了什么办法？”
　　白玉人：“秘密。”
　　相思悄咪咪：“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