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泱泱仙如月》雪山天文

114、谦谦与三秋

　　瓷音御剑在前，小蝶在后面跟着，瓷音并没有等她的意思，一路飞得极快。小蝶累得不行，看着瓷音在清御剑上悠然自得的模样，小蝶紧咬牙根，干脆化身成蝶，努力飞过去，落到剑柄上。
　　小蝶刚松了口气，瓷音突然加速，且剧烈地左摇右晃，小蝶不得不振作精神，紧紧附在剑柄上。瓷音嘴角微勾，斜乜了一眼小蝶，之后渐渐放缓速度，在空中悠然飞了起来。风儿清凉和煦，小蝶舒服地摊在了剑柄上。
　　瓷音藏在大袖中的手，悄悄结了几个印，小蝶就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突然变回了人身。小蝶单脚踩在剑柄上，在空中摇摇欲坠。
　　“瓷音！救我！”
　　小蝶还是掉了下去，但头朝下的功夫，小蝶双脚勾住了剑柄，勉强有了支撑。
　　瓷音回头看了一眼惊恐地小蝶，小蝶对上他的目光，见他眼神冷漠遥远，以为他不会救她，清御剑刚好飞过一棵大树，小蝶看了看那树冠，倒是难得绿油油的，但那树是松树，虽然长得高，但叶子很尖也很硬，就这么跳下去，就她如今这体质，一定会受重伤。
　　马上就要飞过去了，没有时间再想，小蝶松开双脚，摊平了身体，飞向了那白茫茫天地间，难得的一片绿意。
　　瓷音眼中的光华随即暗了下来，小蝶已经做好了抱紧大树的准备，却倏然间腰间一紧，瓷音已经揽住了她。瓷音揽着她，踏上清御，小蝶惊魂未定，刚想道声谢，清御猛地加速，小蝶立刻忘记了她想说的话。
　　到了大明宫，瓷音直接将小蝶扔了下去，小蝶立刻化为蝶身，飞进了她在大明宫的栖息地，瓷音的道观。
　　瓷音看着小蝶安全回到道观，便转了方向，去了白林门的前殿。已经有两个人等在了那里。
　　瓷音闲庭信步走向前殿，身上复杂的白林长袍随风轻摆，长发冠起使他的面容清隽而纯粹，这一切皆让他看起来那么笃信而自在。
　　早已等在前殿中的人，站在殿内中央，缓缓侧身看向他，二者皆是白衣长袍，却一暗一明，一整一尘。
　　“白玉人，白公子，久仰大名。”
　　瓷音有礼而恭敬，白玉人还没有还礼，瓷音已将目光转向了他身后那人。
　　“公主？公主这身打扮，可真是赏心悦目。”
　　相思穿着男子外袍，发带系发，很是英姿飒爽。
　　“国师大人谬赞。小女如何也比不得国师大人的翩翩雅态。”
　　瓷音扬起两边唇角，笑得很是开怀。
　　白玉人见瓷音坐下，才不急不缓地开口道：“嗣冬妖前不久袭击了无极门。”
　　拿着茶杯的瓷音动作稍稍顿住，之后继续慢条斯理地饮茶。
　　相思眉宇间闪过愁绪，“国师，不知你听没听说，江湖之中，已有数派道门被屠，嗣冬妖此举何意不难猜测，他们定是听说了回春一事，才如此破釜沉舟。只要屠尽天下道人，回春一事就不可能实现，那这长冬便永无终结之日，嗣冬妖便可以霸占人间。”
　　瓷音将脸浸在热茶的蒸汽中，神色不明。
　　“白公子乃是无极门的玉像仙，区区嗣冬妖，如何能过白公子这关。”
　　瓷音将茶杯放下，看着白玉人，嘴角含笑地道。
　　白玉人眼中是浓浓的讥讽，但他如此无礼，非但不令人不快，反而令人兴奋。
　　白玉人右眉眉头之中有一颗红痣，使得他那一张无情无欲的面容，增添了如花般的绵秀。
　　瓷音看着白玉人微笑，白玉人倏忽间也勾起了唇角，白玉人走到一旁坐下，相思也随之坐下。
　　“尊主不必如此，在玉人面前，尊主的这副伪相实在没什么作用。”
　　瓷音与白玉人的对视中，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危险。
　　相思见状，迫切地看向瓷音，急切道：“国师大人，为了击退嗣冬妖，无极门已经倾尽了全力。嗣冬妖数量众多，妖力惊人，妖法莫测，实在很难对抗。白林门如今势如中天，嗣冬妖不敢贸然来攻击，但等到嗣冬妖屠尽他家道门，白林门绝对难逃一劫。既然如此，白林门何不趁此机会，与其他道门合作，一举歼灭嗣冬妖，岂不最好。”
　　瓷音脑中想起长冬的声音，“等到回春后，白林门就是下一个。”
　　“国师大人！”
　　突然一个宫女跑了进来，瓷音蹙眉瞥了她一眼，宫女就跪在地上不敢作声了。
　　瓷音站起身，向外走去，经过白玉人与相思时，停下，“我会派人去无极门增援，二位请自便吧。”
　　“他们抓走了无极门的尊主和尊主夫人，我现在就需要你帮忙。”
　　白玉人的声音响在身后，瓷音停顿了一刹，便疾步离开了。
　　相思满目担忧，“师父……”
　　白玉人提步向外走，低声道：“国师大人有急事要处理，我们就再稍等片刻吧。”
　　相思看了眼跪在门口瑟瑟发抖的宫女，没再说什么，随白玉人同去了。
　　瓷音焦急地推开道观门，跑进房间，果然是小蝶。
　　小蝶不停痉挛发抖，脸色惨白，大眼圆瞪，眼中暗淡无光，眼下青灰一片。瓷音坐到床边，扶起小蝶，看了看她的脖子，果然，皮肤下灵气四窜，留下了许多血痕。
　　瓷音跑地急，冠帽早已掉了，长发四散在小蝶周围，贴在她汗湿的脸上脖子上。
　　瓷音在她耳边道：“月泱，蝶儿，是妖灵在抗拒你的身体，别怕，有我在，我现在需要把妖灵吸出来，用我的身体安抚它，等它不再发狂，我再将它种入你的体内。”
　　瓷音将手掌平放在小蝶天灵之上，刚要发力，小蝶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瓷音不解，看向小蝶已经阖上的双眼。
　　“你，你，不是说，要，与我，肌肤，相亲，才能……”
　　瓷音面色苍白，嘴唇不停在颤抖，“你是怕这个？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那不过是吓你的话。”
　　瓷音解释完，小蝶却还是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别怕，放开我，你撑不了多久的，再耽搁，你的人皮会被妖灵崩坏的。”
　　小蝶费力地喘着气，待平稳一些后，虚弱地道：“我，我要习惯它，别，就让它在我身体里，你帮我，让我来驯服它……”
　　瓷音垂下眼帘，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可，那需要，我……”
　　小蝶将手放开，声音很轻地道：“好。”
　　瓷音震惊，“你……”
　　小蝶没再作声。
　　瓷音沉默少顷，之后将小蝶放平，瓷音站起身，脱下外袍，看着小蝶越来越虚弱，瓷音没再犹豫，躺到小蝶身侧，瓷音轻轻拉开小蝶的衣服，小蝶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此时，薛曲在冥界，他宿在第十八层地狱，修炼魔道。
　　薛曲闭着眼睛，端坐如山，阴森的魔障之气混浊在污浊的血腥之气里，牢牢包裹着薛曲的面颊，只留他的双目唇与鼻，吞吐感知着魔气。
　　有两个跟班守着他，一个叫谦谦，一个叫三秋。
　　谦谦和三秋是刚刚成亲的一对鬼鸳鸯，十分恩爱，他们两个以众魂受酷刑为背景，以众魂的哀嚎惨叫为背景音乐，忘乎所以地卿卿我我。
　　谦谦：“娘子，我发誓，会与你永生永世留在地狱里，直到地老天荒。”
　　三秋：“相公~我会陪着你，伺候你，让你做这无疆地狱里，最幸福的鬼。”
　　“娘子~”
　　“相公~”
　　一旁的鬼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一些正受刑的鬼，也忘了疼，呆呆望着他们。
　　谦谦与三秋完全没感觉，只顾一味陶醉在彼此的爱意里。
　　听着身后传来的耳鬓厮磨的声音，薛曲额头上青筋蠢蠢欲动。
　　两双正往一起凑的嘴唇，突然被生生隔开。薛曲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中间，一手按住一个，让他们两个无法再秀恩爱。
　　薛曲有些惭愧地看向一旁的鬼差，赔着笑脸道：“不好意思，鬼差大哥，我这就回去了，这两个白痴，我也带走了。”
　　鬼差依然面无表情，倒是一旁的众鬼，闻言，齐齐叹了口气。
　　薛曲讪笑着，一手提溜一个，向上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