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这么哀怨的望着我 GL》小小生

7、七

　　回到家里，时间好像回到了九九离开前，汤涗还是和上次一样整个人窝在沙发里，静静地闭目养神。只是已成人形的九九不能坐在桌子上吃了，她坐到沙发的另一头，保持着一个不会让汤涗伸手就打着的距离，大快朵颐。吃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恋恋不舍地问：“汤涗，你真的不吃吗？你不吃，我可都吃了哦。”
　　汤涗唇瓣微动：“不吃。”
　　“那你晚上会不会饿？”
　　“你放心吧，饿了我也不会抢你的垃圾食物。”
　　“哼，垃圾食物~你还不是背着我跟邵杰出去吃。”
　　汤涗抬眼看了看她：“你再说背着你之类的话，下顿就没了。”
　　“唔……”九九狠狠咬了一大口汉堡，瞪着眼睛，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嚼。
　　汤涗心中莫名一动，倾身向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左右看着：“你这张脸是谁帮你挑的？”
　　九九嘴里还没吃完，口齿不清地答：“越脑~”
　　汤涗放开手，望着她若有所思。
　　“肿毛了？”九九把东西咽下，眉眼弯弯望着汤涗，“月老说，我这个样子，就是你的偶像。你有没有觉得比以前更爱我了？”
　　汤涗翻了个白眼：“你这‘全天下人民都会爱上你的毛病’到底是从哪得的？”
　　九九耸耸肩，也很无奈的样子：“偶像不就是全民热爱的嘛。”
　　汤涗好奇了：“偶像到底是什么梗？”
　　“月老说我身上有你的灵气，又是莲花座幻化出来的，所以我是你偶像。”
　　“原来是这个藕，”汤涗一下子笑了，“好吧藕像，哪天有空做饭就拿你炖汤。”
　　“呃……”九九脸色有点灰，“我是不是太诚实了？”
　　“哈哈哈哈哈，”汤涗笑出了声，“保持好你难能可贵的一点美德吧。”
　　“其实，你是不是，”九九皱了皱鼻子，戳穿她，“挺高兴我回来的？”
　　“嗯？你回来有什么值得我高兴的？”
　　“切，口嫌体正直。你实话实说，我那天走了，你是不是难过了很久？”
　　“实话就是，你走了真好，不然我总担心该怎么让你走。”汤涗抬手拨了拨头发，好像要拨掉她这个烦恼一样，“可惜你这么快又回来了。不过算了，看在你还能打扫卫生的份上，每天供你吃点肯德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嘿~~”九九还要说什么，汤涗的手机开始震了，来电显示：邵杰。汤涗示意九九禁声，接起电话：
　　“喂，你好。”
　　九九赶紧凑过去竖起耳朵听。
　　“喂，涗涗，我现在在你公司。”
　　汤涗往旁边让了让：“呀，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说过下午要送资料过来……”
　　九九又坐过去一点。
　　“没关系，听你同事说你家里有事，不要紧吧？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汤涗把她的脑袋推开：“没，不算什么大事。资料你交给小李吧，我会跟她说锁在保险柜里，明早我过去接收。”
　　“我现在已经下楼了，还是明天早上我送过来给你吧。”
　　“那不就……麻烦你跑两趟。”
　　“没关系，距离也不远。交到你手上，我会更放心。那明天早上见吧。”
　　“嗯，好，明天见。”
　　汤涗挂了电话，斜了一眼耳朵凑到她嘴边的九九：“藕像，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咬一截下来，切吧切吧凉拌了当晚饭？”
　　九九瞬间弹开，缩到沙发另一头：“你不要这么凶残好不好？要不是你红娘，我能这么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嘛。”
　　“谁稀罕你操心了？”
　　“我跟你说哦，从刚才的电话，我可以总结几点：第一，邵杰在追你；第二，他本来想跟你约今天晚饭的，被你放了鸽子，明天早上肯定会跟你再约；第三，”九九忽然笑靥如花，眼中都是化水般的温柔，“你为了我，竟然把跟他的约会都忘了，你果然还是更爱我的！”
　　“你不要笑得跟个花痴一样好吗？”汤涗简直对她惨不忍睹，“我都快吐了。”
　　“汤涗！”九九忽然摆出了正经脸，“邵杰虽然没有我这么美貌、温柔、清纯、可爱、优雅、热情、妩媚、迷人……但他依然是目前出现在你生活中质素最高的单身男人了，你要放下对我的迷恋，尝试着和他开始……哎呀！”
　　汤涗一个靠垫扔过去，正中她的脸。
　　“呜呜呜~~~我的鼻子被你砸扁了！”九九捂着脸哭，“你为什么要瞄准我的脸？我知道了！你得不到我，就嫉妒我的美貌，想要毁我的容。”
　　汤涗恨不能把她砸成藕粉：“我需要嫉妒你的美貌？”
　　“你别不承认，你刚才还仔仔细细看我的脸。”
　　“我那是在观察。”汤涗好笑地把靠垫砸在她头上，“我发现你脸颊多肉下巴尖，典型的要胖先胖脸、要瘦先瘦胸体质。”
　　“诶？”九九挡掉她砸来的靠垫，低头看了眼胸，环臂护在胸口，惊悚地问，“那是什么体质？”
　　“就是给你吃顿鸡，”汤涗指指肯德基的残骸，“你脸上就长块肉。饿你一顿，你的胸就小一圈。每天饿你几顿再撑你几顿，没几周你就成了平板大脸，那种如果做成玩具，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不会喜欢的丑娃娃。”
　　“……”九九双手捧心，低着头沉默，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怎么不说话？”汤涗有些忐忑，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其实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跟一只狐狸较真，哪怕她是个神仙。
　　“汤涗，你看着我的眼睛。”九九抬起头，一双杏眼饱含忧郁的阴霾，像个泫然欲泣的小孩，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你，干嘛？”汤涗内心一震，莫名地有点慌。
　　“难道你不觉得我的眼睛像深水里的黑珍珠一样熠熠发光，我的鼻子像刀刻般灵动秀美，我的樱唇温婉柔软，如果吻上你，你会感觉像一朵云吹散在你脸上……”
　　“闭嘴！”汤涗要吐了，“哪有人这么不要脸地形容自己？！”
　　九九一指指向她：“真実（しんじつ）はいつもひとつ！ （真相只有一个）就算你可以掩饰对我的深情，也不能掩盖看着我的脸，你就可以多吃三碗饭的事实。”
　　“你简直是个大写的变态自恋狂！”汤涗扬起一个靠垫砸过去。
　　九九轻巧避开，摊手：“我不怪你，被戳穿了都会气急败坏的。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是那种被小朋友嫌弃的丑娃娃，丑娃娃不会说话，比你可爱多了！”
　　“……”

　　邵杰走进餐厅，一眼就看见了汤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略过眉峰、睫毛，落入她黑亮的瞳仁里，她右手撑着下巴，左手的食指拨弄着桌子上的手机，细微的一举一动都在光线和阴影的交叠中显得深刻动人。
　　邵杰愣了一下，走过去喊她：“涗涗。”
　　汤涗抬头，一双标准的桃花眼透着温和，将菜单递了过去：“看看想吃点什么，累你跑了两趟，今天的早餐我请客。”
　　“呵呵，跟我还这么客气。”邵杰并没有客套地推辞，接过菜单，很快点了几个菜。两个人边喝茶边随意地聊着天。
　　“喊你出来吃早餐，是因为我觉得你可能是一个平时不在意早餐的人。”
　　汤涗想了一下：“可能不只是我吧。我很多同事也都这样，早上随便吃两片饼干、面包什么的。毕竟像这样花一个小时吃一顿早茶，在这样的工作日，时间上也是不允许的。”
　　“这跟咱们国家的饮食习惯有关，重晚餐不重早餐。我在德国的时候，德国人最讲究的就是早餐。不管是在酒店餐厅还是普通人家，早餐都会有饮料、主食、肉、蔬菜、水果。而且每个类别都有好几种选择，像饮料有咖啡，茶，牛奶，主食是面包，全麦面包、杂粮面包、白面包、黑面包等各种面包，搭配乳酪、果酱，再加上火腿啊，各种肉质的香肠等等，一顿早餐吃下来，一个人一天所需的营养基本都够了……”
　　邵杰微笑着侃侃而谈，汤涗也礼貌地听着。基本上一顿早餐吃完，两人一直保持着邵杰说汤涗听的模式。
　　邵杰去车里拿文件，汤涗坐在位子上买了单，顺手给九九打了个电话：“卫生做的怎么样了？”
　　“正在拖地~~~”九九拉着不甘的长调子，“你这个冷酷的女人，不给我饱饭吃还要我干活。”
　　“谁叫你昨天把那么多肯德基都吃完了，我本来是买给你做两天的口粮的。”
　　“就那么一点点，你还要我吃两天？我这么美丽出尘的女子，你怎么狠心如此待我？”
　　“哈哈哈哈，”汤涗几乎要仰天大笑，“对对对，你一个没力除尘的女子，当然要多锻炼。”眼见邵杰回来了，汤涗简短地结束电话：“好了，我在门口的抽屉里留了点钱，还有钥匙。你做完就出去自己买点吃的吧，挂了。”
　　邵杰把资料给她，像是随口问了一句：“家里来的电话？”
　　“嗯，亲戚家的一个妹妹。”汤涗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还等着下文，又补充了一句，“昨天刚到我这儿，就是为了安排她我提早下班的。”
　　“原来是这样。”邵杰脸上挂着笑，隐去了内心的尴尬。
　　与汤涗重逢以来，他一直期待着能发生点什么。
　　年少相恋时，她是个明媚活泼的小女孩，读书聪明，待人热情，对自己这个男朋友又是撒娇又是依赖，满足了他当时对女朋友的全部要求；这次再见面，她已经蜕变成一个成熟的职场女性，安静内敛，沉稳睿智，他有什么要求，她一点就透。
　　只是，这种通透似乎只限于公务，对于自己的私下邀约，她总是视而不见或者干脆回绝。可是邵杰觉得她对自己是有意思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避开自己的脸，更逃避和他四目交接。直到这两天，才能坦然面对他，同时也答应跟他吃饭了。
　　邵杰的内心是喜悦的，他今天特意穿了黑色的立领风衣，灰色衬衫上系一条极暗红的领带，深灰色的贴身长裤，黑色鳄鱼纹皮鞋，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挺拔冷峻的气息。早餐的全程，汤涗也是微笑的，他以为她是愉快的。但是听到她刚才对着电话，那么清亮那么惬意的笑声。她对着自己时得体的笑容，嘴角弯起的精确弧度，都变成了最灰暗的失落，压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