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之王》冥王星的爱

5、第五章

　　上午10点5分，NCA的项目部会议室

　　开会时间已经过了5分钟，但唐世勋仍旧没有到。

　　欧天诚看了看表，“我们先开始吧。”说着他启动了会议室的投影设备。在会议室中央，一个悬空的光板自动出现，上面是今天的开会内容。

　　“第六日项目马上就要启动，我们要准备好下一步的计划。第一阶段我们将融资给乐康公司一亿美金的研究经费，作为回报我们会得到两个既有的研究成果，肌肉生长控制剂和生物毒免疫控制剂。前者应用在竞技运动界，会成为职业运动员的必需品。后者用在医学临床治疗上，能够培养出对任何生物毒都免疫的新人类。”

　　“我们如何获得收益？”项目主管提问道。

　　“我们拥有这两项药物的专利，市场上每出售一份药物都将为我们获得利益。”欧天诚微笑道。

　　众人相互看着无不心动。虽然投资巨大，但这样的收益亦是无可限量。

　　“乐康公司会用我们的资金继续研究，半年后提交下个阶段的研究成果。”欧天诚接着道，“到时我们会先验收研究结果，然后考虑是否继续对这个项目进行融资……”

　　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打开，唐世勋走进房间。众人忙站起来向他鞠躬问候。他完全无视众人径直走向欧天诚，“为什么开会不等我？”

　　“你迟到了。”欧天诚平静地看着他，“请找个座位坐下，我要继续刚刚的发言。”

　　唐世勋皱起眉头不满道，“但是我才刚刚进来，需要知道你都讲了些什么。请重新开始你的发言。”

　　“来晚了是你的错，重复发言会耽误每个人的时间。”欧天诚据理而言。

　　“欧天诚！”唐世勋有些怒了。从昨天到今天他的忍耐也快到了极限，现在他居然还公然拒绝他，“你真觉得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吗？”

　　“请你分清公私场合！”欧天诚的话依旧温雅有度，但音量明显也抬高了，“如果你不满意我的做法，可以召开董事会免除我的职位。但是现在，作为执行官代理我有权要求你或者出去、或者安静地坐下来开会！”

　　唐世勋怒目瞪着他。他并不是第一次被他教训，但这两天的事叠加在一起，让此时欧天诚说的每一个字听上去都像是在故意拒绝他。他有点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他服从他。

　　他来到欧天诚面前和他距离很近，紧盯着他的眼睛用少有的高压态度一字一顿道，“你只是执行官代理，我比你的行政级别要高。现在我命令你，为、了、我、重新开始你的发言！”

　　欧天诚意外地看着唐世勋，手不自觉地微微攥紧颤抖，目光中有愤怒还有失望。他不明白他故意挑衅的理由，但他正在用一种他最厌恶的方法和态度对待他。两人面对面僵持在那里，几秒钟仿佛几个世纪那么长。最终，欧天诚顾全大局选择了退让，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是，唐先生。”

　　他接着转过身来，看着会议桌旁已经看傻了眼的众人，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勉强笑道，“对不起，我重新开始今天的内容。”

　　中午，维克多的电器回收铺

　　维克多嘴里咬着一个蔬菜火腿三明治，再次联系上肖恩。这一次他换了个方式，直接输个问题进去想看看肖恩的反应。

　　“欧天诚喜欢唐世勋吗？”

　　几秒钟后，肖恩处有了回复。

　　“这个问题你要问欧天诚，不能问我。”

　　维克多扬了扬眉，看来自己面对的是一台只拥有主观逻辑思维的机器。如果一个问题不涉及它自己，就不能引发它思考。他继而决定换个问法。

　　“你知道欧天诚喜欢唐世勋吗？”

　　这一次肖恩停顿的时间略微长一些。

　　“我不明白你的问题，请定义“喜欢”。”

　　“喜欢就是在乎一个人，想听到他的声音也想看见他，为了他高兴也为了他难过。”维克多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黑客，居然在给一个智能系统科普感情问题。

　　肖恩对这条对话处理了好久，最后来了一条回复。

　　“权限不足，拒绝提供记录。”

　　维克多的嘴巴张得老大，本来咬着的三明治掉到地上。因为这条信息意味着，在肖恩的记忆库里一定有相关的记录，也就是证实欧天诚喜欢唐世勋的记录。

　　“你妹的，给我一个证明啊，我的智能超跑就差一步了！”维克多跳着脚转了个圈，然后强压下内心的兴奋和抓狂，又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对话时间流逝殆尽。但是这回他不再着急，因为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攻破肖恩的方法。

　　下班时间

　　欧天诚坐上车，车子自动驶向回公寓的路。他将座椅换成了卧椅模式，主驾驶和副驾驶座的两张座椅自动拼为一张舒适的沙发。他好像累极了似地躺倒在上面，胳膊抱着头把脸埋在双臂间。车子行驶在半路上，突然GPS屏幕亮起，一个橘红色的感叹号显示在屏幕上。这是第二级紧急状态时的系统提示。

　　“你需要医生吗？”肖恩的声音响起在车里，同时GPS地图上开始定位附近所有的医院，“如果你在10秒内不回答，我将启动一级紧急状态自动导航至附近的医院。”

　　“不需要。”欧天诚仍旧将头埋在胳膊里。

　　“紧急状态解除。”屏幕上的感叹号消失，肖恩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我检测到你的应激激素分泌过量，导致心肌收缩减缓心脏泵血功能减退。你应该正在经历胸闷、心痛和呼吸困难的症状。在我的定义库里这是心脏病发作前兆。请重新定义这种状态，避免我以后误启动紧急状态。”

　　欧天诚坐起身来，手指捂在嘴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有些泛红，“这叫难过，肖恩。”

　　“正在记录新定义。”肖恩的声音是机械的。

　　欧天诚沉默着看着窗外，帝都在夜幕之下到处一片灯光。远处人行道上能够看到走路的人群，那里面也一定有不少情侣相互拉着手漫步在浪漫的夜景下吧。欧天诚又感觉到一阵隐隐的心痛，因为想起了今天上午的那一幕。

　　“你是因为唐世勋难过吗？”肖恩的声音忽然响起。

　　欧天诚意外地看着屏幕，“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在我的记录里，你的高兴、想念、关心、生气和难过的感情都是因为他定义的。你使用时间最长的声音是他的声音，你拥有最多的照片是他的照片，你从不删除有关他的任何记录。”肖恩说着同时处理器自动运行了一个因果关系推导，

　　“所以，你喜欢唐世勋。”

　　欧天诚呆坐在驾驶位上。他不知道肖恩从哪里找来有关喜欢的定义。然而即便连一台机器都知道他喜欢谁，他却只能把这一切沉默在心里，这种感觉让他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那么唐世勋喜欢你吗？”肖恩接着问，“他会想听到你的声音，为了你高兴或者难过吗？”

　　欧天诚的目光再次转向屏幕，因为平时它从不问这么多问题，“运行安全系统，确定你自己没有被黑客袭击。”经过上次邮箱被黑之后他也长了教训。

　　“开始运行安全系统。”肖恩说完不再开口。

　　欧天诚舒了口气，靠在驾驶座上重新闭上了眼睛，但肖恩的问题仍在他心里回荡。是的，他很清楚问题的答案，但那又能怎样呢？与其开始一段错位的感情最终以分离收场，他宁可换一个方式留在他身边。

　　同一片夜空之下，NCA顶层的客厅里同样是一片阴云密布。晚餐时间早就过去，但小客厅餐桌上的饭菜一口也没动。唐世勋站在大客厅外侧的玻璃落地窗前，远眺着脚下的帝都夜景。那如璀璨星河般的点点灯光中，应该有一个是欧天诚的家。

　　“少爷。”唐秉仁来到他身后，这是今晚第三次来提醒他吃饭。黎飞远远躲在客厅门口看着根本不敢靠近，下午陪他去NCA银行分支巡视时就像陪个随时爆炸的炸弹一样，回到总部后他立刻开溜。

　　“我今天当众训斥了天诚，开完会就没再见到他。”沉默了好久后，唐世勋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他的语调低沉，听得出言语中的后悔。

　　唐秉仁并不意外。因为除了欧天诚之外，没人能让他情绪起伏这么大，“欧先生是有职业素养的成年人。他就算一时生气，也不会在工作上感情用事。”他宽慰道。

　　唐世勋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唐秉仁，“他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他为什么能接受别的男人偏偏不能接受我？”他知道管家早了解他的心思，以他的世故一定也早看出了答案。他本来碍于面子不想问，可现在他迫切想知道的心情已经超过了面子。

　　唐秉仁看了他几秒钟，然后摇摇头，“对不起少爷，我也不知道。”

　　唐世勋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走向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看着他离开，黎飞才敢悄悄溜出来到管家身边，脸上表情比苦瓜还苦，“我明天一天都要陪少爷出门，你觉得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那要看欧先生的了。”管家似乎已经看到了什么，嘴边露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