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目［夏目友人帐］》霁见

18、第 18 章

　　时间很快来到期末考的前一天。

　　学校里关于“作弊会被妖怪吃掉”的传言愈演愈烈，除此以外，倒也没有别的伤亡事件发生。

　　午间休息时，夏目从洗手间洗手出来，路过楼梯拐角，他忽然听到楼梯下方传来一种沉闷的下落声音，还有属于男生的惨叫声。

　　“不、不要吃我，我知道错了……”

　　想起什么，夏目脸色一变，迅速下楼。

　　*

　　楼下阴影里，一大团黑色的影子正笼在一个男生的上方，男生惊恐着往后退，颤抖的手旁边散落着几张纸条，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字迹。

　　因恐惧至极，男生的声调已然全变，“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黑影发出几声悚然的笑声，旋即变成一只大大的黑色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之下，它将嘴巴张得很大张大，似要一口将男生吃进嘴里……

　　千钧一发时刻，夏目握紧拳头，积蓄力量，试图给予那黑色骷髅头重重一击，将它击退。

　　可眼前的黑色骷髅头与夏目以往遇到的妖怪有些不同。

　　它没有实体，被人自后攻击，它的形状如乌云散开，一瞬以后，又组合成原来的模样。

　　“吼……”

　　黑色骷髅头发出狂怒的声音。

　　那声音阴森可怕，角落里的男生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黑色骷髅头恶狠狠地回头，要对夏目发动攻击，可在看清楚夏目的模样，它忽地停住，怔怔地喊了声，“玲子。”

　　*

　　“玲子……”

　　黑色骷髅头忽然朝夏目冲过去。

　　“啊……”

　　夏目还没有从那声“玲子”中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扑倒在地上。

　　“玲子，是你吗？”

　　黑色骷髅头的声音竟然……十分激动？

　　夏目表情怪异，“你……”

　　“夏目！”

　　凌厉的折扇破风而来，黑色骷髅头警醒地松开夏目，瞬间逃离。

　　折扇最终斜落在地上，陷入地下几寸。

　　夏目转头看到折扇扇柄处摇晃的流苏，不知为何，心情竟然有点……奇怪。

　　那是一种，他似乎是想要笑，但是他又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笑出来的矛盾的感觉。

　　*

　　千叶走下楼，看了一眼正从地上站起来的夏目，又看了一眼晕倒在角落里的男生，微微皱眉。

　　夏目拔出地上的折扇，笑着递过去，“谢谢你，千叶。”

　　千叶接过折扇，落在夏目身上的视线带着些犹豫，“你……没事吧？”

　　“我没事。”

　　千叶还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转过头去，“这个男生要怎么办？”

　　夏目走过去将地上的纸条捡起来。

　　纸面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他短暂一怔，很快便将纸条叠好，“唤不醒便送校医室。”

　　千叶的视线落在夏目手上，“你手上的是什么？”

　　“也许是用于考试作弊用的小抄。”

　　千叶静了几秒，“看来传言是真的。”

　　*

　　夏目蹲在男生面前，掐他的人中，试图将他唤醒。

　　千叶的视线未从夏目身上移开。

　　她回想起方才妖怪将夏目扑倒的一幕，越想便越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哦，是了，那只妖怪叫了几声“玲子”，然后……欢天喜地地扑倒了夏目。

　　它没有伤害他。

　　那么问题来了，那只妖怪，为什么对着夏目喊“玲子”，而且，没有伤害他呢？

　　夏目，他对于妖怪而言，难道是某种特别的存在？

　　如果结果是肯定的，那这种特别的存在又是什么呢？

　　*

　　晕倒的男生很快便清醒过来了。

　　只是清醒的刹那，他仍是被吓得不轻，缩着身子不断地往角落里躲，“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夏目柔声安抚了好一阵子，男生才恢复正常。

　　看着男生匆匆离开的背影，千叶望着夏目若有所思。

　　感知她的视线，温润的少年回望过来，“你觉得刚刚的那只妖怪是好是坏？”

　　千叶：“……”

　　千叶转身离开。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踏着楼梯往上时，她似乎听到少年发出了一声低笑？

　　嗯，那声低笑还让她莫名在意，让她止不住的气恼。

　　*

　　鉴于那只妖怪喊出了“玲子”这个名字，夏目在放学时主动寻找那只妖怪的踪迹。

　　“玲子。”

　　一团黑影伴随着声音从某个黑暗的拐角处飘出，主动停在夏目面前。

　　模糊的人脸在黑影之中若隐若现。

　　夏目从书包里取出友人帐，而后微笑地望着那张模糊的人脸，“抱歉，我不是玲子，我是玲子的外孙，夏目贵志。”

　　“玲子，已经不在了吗？”黑影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是。外婆在几年前去世，但她留下了你的名字。”

　　“名字……”

　　模糊的人脸忽然叹息，“玲子告诉我，她最讨厌考试作弊了。”

　　“玲子是什么都喜欢争第一的人。”

　　“她很羡慕别人考试可以得第一名，但她的成绩总是很差，从未考过第一名。我与她打赌，如果我可以让她考试的第一，她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这个条件对玲子来说应该是极具诱惑力的，但玲子最终拒绝了我，因为我想要通过作弊让她考第一，她还说，她最讨厌考试作弊了。”

　　“后来玲子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了真正的第一名，我输了打赌，自愿给了她我的名字。这么多年过去，玲子从未召唤过我，我一直以为，她忘了我……”

　　“玲子，真的不在了吗？”

　　夏目点头，“请让我代外婆把名字归还给你吧。”

　　沉重的一声叹息过后，妖怪轻声道谢，“谢谢你。”

　　夏目打开友人帐，白色写满名字的纸页在瞬间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拨动，一阵风吹翻转，最终停在一张写着“甲一”的纸页之上。

　　将“甲一”这一页撕下，衔在嘴里，夏目用力合掌，用力吐出，纸页上的墨色线条如有生命般活过来，每一线条都静静地落回妖怪的身上，融入妖怪的身体之中……

　　“再见，玲子。”

　　带着叹息的声音逐渐去，最后归于虚无。

　　再睁开眼睛，黑色的暗影已经消失不见，眼前存在的，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走廊拐角。

　　脸色苍白的少年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

　　在夏目走后不久，一道纤细的身影从一道门里走出来。

　　千叶凝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眼底涌上复杂的情绪。

　　原来如此。

　　玲子，友人帐。

　　夏目与妖怪之间的牵绊，比她原来想的，要深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