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21、第七章 雪舞飞花2

　　第二天一早白潋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夕已经不见了，他推开窗，发现外边扑簌簌的漫天飞雪，地上已有了厚厚的一层银白。
　　这样的天气，她一大早跑出去做什么，不怕冷吗？还是怕被人发现什么，早早就回去了？如果是那样，总是会告个别吧？虽然一开始并不以为意，却还是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而出，准备到潭边去吓她一跳，谁知道到了才发现，潭边并没有人。
　　白潋只好到别处去找，漫山遍野跑遍，始终没看到她的踪影，心里突然有点发慌，对着远处声嘶力竭地喊着，“夕夕，你在哪？”
　　除了山谷来传来的自己的回音，没有任何声响，他只好掠到空中俯视着整个山脉，好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小夕。
　　整个山脉一片森然，安静地有点可怕，即便深林已能见底，却看不到人的影子。
　　能去哪呢？这山高路滑的，难道真的就这样不告而别自己回去了？但这好像一向不是她的风格。那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白潋赶紧往下滑了滑，尽量贴近地面仔细查找，可连山脚下都找过了，还是没能看到小夕。
　　就在他一筹莫展望着山坡上的树林发呆的时候，一道枣红色的身影在山腰上出现了。
　　他正望着那抹枣红发呆，身影的主人已经双脚悬空移动了起来，形态优美、妙曼多姿，双臂在空中轻轻扬起，一片片粉红色花瓣从她手里掉落，在她身后留下一串又一串……
　　白潋想要走上前去和她并肩而行，还不及近身，她却如燕子凌云般飘了起来，枣红色的披风在空中飞散，像张开的翅膀，天空中花瓣漫天漫天飞舞而下，洋洋洒洒飘向大地，那个场景俨然是天女散花，虽然他并不知道这花从何而来。
　　只是在花瓣上空，那正在飞翔着的灵巧而娇俏的身影，让他恍惚间想起了在西极时那只日日陪伴在身边的小鸟恬恬，他和恬恬并肩在空中飞的时候，经常产生是正和哚哚在海里遨游的错觉。
　　哚哚、恬恬、小夕，她们一条鱼、一只鸟、一个姑娘，八竿子打不着的三个生命，却都在某一瞬间之后，触碰得他心底痒痒的，那种感觉，都叫做怦然心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夕的身边出现了一群白色的小鸟，它们散乱却又好像遵循着某种规则分布在小夕身边，和着散落的飞花，共同构成了一副纯洁、梦幻而美丽的画面。
　　小夕一袭红衣，隐在一片白色中间，更衬得红衣胜火、艳若桃花。明明是寒风凛冽，她飞过之处，漫山漫山的花儿却竞相开放。白潋恍惚觉得自己正置身梦中，那一刻，他想伸手去把小夕捉住，又怕破坏这刹那芳华。
　　许久之后，白潋才发现小夕一直在追随着的，是小皮。小皮之前被安排去村寨里蹲守，有什么消息好及时上来向她汇报，这会儿竟然在这领飞，不会是寨子里出什么事情了吧？
　　正在他胡乱猜测的时候，小夕猛然加快了速度，还是头部向下的姿势。
　　白潋呆了，一招手，一团云彩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他坐在云团上飘到小夕旁边想把她拉过来，小夕的速度太快，他一时拉不住，赶紧跳下云团往下俯冲，还是没能及时抓住，她直通通地往地上摔去，他心里一急，以更快一步的速度把自己摔到了地上。
　　她重重地落下来，砸在他身上，刚刚痊愈的伤口再一次被这猛然的撞击撕裂开来，白潋痛得差点要跳起来，怕不小心弄倒小夕，才忍着没动，脸上已是大滴大滴的汗珠差点掉下来。
　　“潋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夕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也俯身望着他，两个人就以这样一个奇怪的姿势对视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从他们的眼里向心底蔓延。
　　“夕夕……”他在她耳边呢喃，然后含住了她，她的脸和耳根都红得像滴血一般，想起身，又无力拒绝。
　　“潋哥哥，你该走了，你的母上还等着你早点回去办亲事呢。”许久之后，她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冷静地提醒道。
　　白潋拂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欲言又止：“我……”
　　小夕没有躲开他的轻抚，但也不失冷静：“潋哥哥，有些事结果早已注定，不如我们早点放手，曾经遇见过你，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小夕，对不起，我一直忘了和你解释，之前和你说过的和家人离散的话，并非有意骗你，我的父上和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他们失踪了已经很久了，我走了很多地方，再也没能找到他们。现在家中只有母上和那天你看到过的术伯……”
　　“我知道，也相信，所以，你该早点离去，而不是在此逗留，我之前说过的让你留在研妍里的话，是我不自量力了。”
　　“不、不，小夕，研妍里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美丽的地方，如果不是还有未了之事，我是真的愿意留下来，陪着你，一生一世。”他说的这句话是真的，如果没有哚哚，没有那些没有消息的亲人，他想不出还有哪里比这里更适合留下。
　　小夕微微笑了笑：“潋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出于真心，但不管怎么样，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答应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放心，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夕夕，对不起……”眼中满是深情。
　　小夕的上半身抬起了一点，不解地看着他，“对不起”是什么意思？自己要走了，不能带走她，感到遗憾？还是这段时间那些真真假假的暧昧都不过是逢场作戏，撬动了她的真心却无以为报，感到愧疚？
　　心里像被什么撕扯了一下，痛得难受。
　　“刚才，如果我不及时拉住你，你是不是真的会……？”他问的是一开始她从空中俯冲下去的动作。他早已看出，那不是个意外。
　　“傻哥哥，当然不会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真心的心疼我。”她也完全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想告诉你，我是真心心疼你。”
　　“小夕，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想说，我是真心心疼你，麻烦你以后即便是为了我，也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好吗？”
　　虽然还在为昨晚的事感到痛心，但毕竟没办法抹掉他的过去，而且她也不是他的谁，所有的气恼也只是气自己而已，谁让自己没有早点遇到他、打动他，深深走进他心里呢？看着他此时的样子，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下去，便乖觉地点了点头。
　　“你才是天上来的吧？还是昨晚遇到了了不得的神仙？”
　　小夕歪着头看着她，显然是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说，你为什么突然就飞得这么好了？而且更让人费解且无限神往的是，就连这些飞花和白鸟还都愿意随你而飞？”
　　“虽然，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但那可能是小皮送给我的贺礼，恭喜我终于有机会和他并肩飞翔了。”
　　“小皮？不是一般的鸟吧？”白潋在第一次见到小皮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它非同一般鸟的神韵，只是以他的目力也看不出它的出处，明明不是一般的鸟，却偏偏全无破绽，现在竟又公然向他挑衅了，是为了小夕吗？
　　“小皮当然不是一般的鸟了，它可是我从一只鸟蛋一手带大的，它的本领可强了，一般的鸟可没办法比得上。”
　　“是啊，就连鸟界中的王者——凤凰，即便能召集来所有空中的飞鸟，却也不一定能指使哪怕是一片落花。”
　　小夕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点点头说道：“我也一直认为小皮是只神鸟，有着某种我不知道的特别神奇的力量。只是，那些鸟大概都是它的好朋友我可以想象得到，而那些飞花和我所到之处盛开的花，难道不是你的仙意？”
　　白潋摇了摇头。
　　“不是吗？”小夕又问了一句，感觉很不可思议，“怎么会呢？我甚至认为连那些鸟都是你派来的。”
　　“小夕，真的不是我，大概小皮的神通比你想象的要大。”
　　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小夕没敢告诉白潋，那些飞花好像并不是小皮带来的，自己伸手洒落一地花朵的时候，好像身上便落满了花朵，手一伸，就顺势倾倒了出来，那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不像是有外力相助。
　　“难道，我也是个神人？”小夕狐疑了一下，转眼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是个神人，不可能在以往十六年的岁月里毫无征兆，一定是小皮神通广大，还有很多神力需要自己去发掘。
　　“潋哥哥，无论如何，是该你离开的时候了，你走吧，谢谢你，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
　　“你就这么想我离开？夕夕，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们曾经说过的话了？”
　　小夕正在为他的即将离去感伤，听他如此说，稍感惊讶，眯着眼睛看着他：“什么？”
　　“我说过，我要陪着你，一起保护研妍里。”
　　“不，潋哥哥，你应该相信我的族人，这么多年我们都过来了，研妍里不会被这些人破坏的，你也不需要为此误了你自己那么多重要的事。”
　　“小夕，术伯说的事情我会处理好。其他的亲人我也会继续去找，不过要等研妍里彻底安全了，现在请允许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守护这里，好吗？”
　　“潋哥哥，你这样做，值得吗？”
　　白潋只是笑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吗？走，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