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本丸怪谈九十九》棠迦酒荼

101、勾手指（二）

　　炉火旺盛的燃烧着。

　　即使隔了很远，热浪依然汹涌的喷薄而出，原本还算轻便的和服也渐渐显得令人烦闷了。

　　少女捋开长发，想稍微透透气。里侧鲜红的挂襟贴在脖颈边，白与红互相映衬，显得端庄明丽——这个小动作引来了陪伴之人的注意。

　　“热吗？”坐在审神者身侧，小乌丸看上去却毫无热气熏蒸的不适，嘴角噙着微微的笑，“锻刀也许会要很久，如果是你期待的那振，时间就更久了——不习惯的话，先回去做点别的事吧，为父可是听药研说，你的桌上还有许多公务。”

　　审神者摇了摇头，其实哪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她来处理？之前本丸缺了她那么久，不也照常运作下去。如今这幅忙碌的姿态，不过是那位可靠细心的近侍，试图以这种方式让她尽快融入罢了。

　　安排远征、出征、书写任务报告……她不知道自己忙碌起来，会不会好像离别从未发生，这座本丸至始至终都是如此平和宁静？

　　“刚刚送鹤丸先生他们出阵，我已经算休息过了呀，现在才是我的‘工作’。”

　　刀匠往锻炉里投入材料后没多久，近侍便前来告知出阵即将开始。审神者在太刀的陪同下做了“第一次”的送行。

　　在某位少年模样、气度沉稳的刀的注视下——就不具体点名是谁了——据说是本丸最后一位到来、所以至今仍要将“前辈”的辛劳补上的太刀小队长，不得不将“出阵当然要主人一起去啦，这可是古训！”仅限于口头，毕竟，很早的时候审神者制度就已经改革，大将们真的只需要稳坐军中帐了。

　　之后，审神者和小乌丸重又回到这里，等待着这一次的结果。

　　“真想做一个刀匠呢。”审神者观察着小小的、忙碌的刀匠的动作，“好厉害，到底是怎么打造出你们的呢……”

　　“孩子气的话。”小乌丸说道，“他所打造的不过是有形之物，真正点明心灵的才是审神者的力量。”

　　“呣、各司其职嘛。好吧，其实我就是想待在这儿……我还没有锻过刀呢。”

　　不。她有的。小乌丸在心里回答，他还记得自己被尚还年幼的小姑娘呼唤的情景。不仅仅是小乌丸，本丸绝大多数的刀都是如此，在主人的忐忑与期待中到来。

　　时光好像一直从未流淌过去，即使她已经长大了——好比刀磨短了长度——在这副温热、脆弱的躯壳内，仍是刀所熟知、所喜爱、所未曾变过的那位主人。

　　“外面的景致如何？主人可曾有挂念之人？”太刀微微一笑，“无需羞涩，为父可是千年的古刀。如今回了本丸，作为主公可不能再随心而动，不过，如果确实思念的话，万屋有信件代寄的服务，书信来往，也不失为风雅之事呢。”

　　事实上，关于审神者的这段经历，数位曾前往现世的刀互相拼凑，早就有了完整的脉络。审神者虽不至于像逃家的孩子那样一五一十全部交代，可若要问起，也毫不隐瞒。

　　她并没有十分亲密的人，不过，同学、友人、以及照顾颇多的几位年长者，已经足够让生性柔软的少女放在心上。现在她也许不会有太多思念，可是等到以后——

　　就好像那时候——

　　因此，小乌丸只是等着主人笑逐颜开的应下，恰好那位风雅之刀，仍挂念着未能完成的课业，把主人交过去，想来三五个月里，会有些有趣的成果吧？

　　“好呀。”

　　审神者果然一口应下，如他所想的那样，显得轻松了些许。

　　说话时，她仍不时试图透过锻刀炉看到那尚未千锤百炼的热铁，几缕耀眼的火舌时而射出，只有这时，她微微闭了下眼睛，舒缓那些许涩意。

　　“不知道这一振会是谁呢……？”

　　太刀问她：“如果不是你所想的那位呢？”

　　“其实谁都好啦，就算是第二个鹤丸先生蹦出来，问我有没有吓到，我也会很高兴啦。”

　　吓是肯定会被吓到的，不过那种事情应该不太可能发生吧？毕竟听说，名为鹤丸国永的太刀，可是非常稀有的。

　　新的话题再次展开，那些恼人的热意，也似乎悄然褪去了。

　　……

　　十分遗憾，这振刀，没能完成审神者一直以来的缺憾。

　　由于本丸刀帐基本已全，重复的付丧神自然不可能召唤出来。确认本体是属于哪一振后，便经由刀匠之手，炼结给在场的小乌丸，也算勉强收回成本。等着一系列流程结束后，天早就暗了下去，审神者迈出房门时，就看到早已等候的近侍。

　　他和审神者身量相仿，却并没有审神者那种娇小纤细的感觉。干练的军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姿，脸庞仍是青涩的少年轮廓，他向审神者颔首，低沉的嗓音与少年般的容貌，构成了他矛盾而又独特的魅力。

　　“今天辛苦你了，药研。”

　　审神者与近侍药研藤四郎漫步在走廊上。也许是归来以后，与这位短刀打交道大都是因为工作，此刻独处，审神者的脑海里浮现也大都是那些事情了。她时不时问起某些刀的现状、本丸运转状况、甚至过去某个事件，无论什么，短刀都回答的妥妥帖帖，毫无遗漏。

　　他表现得是如此可靠，问着问着，审神者渐渐不好意思起来，默默反省是不是太任性了——锻刀时可以把作业……不，公文带过来处理的。

　　虽然会有扔进锻造炉里的冲动……如果加进去，会不会锻造出一位非常擅长处理这方面事务的刀呢？

　　“大将？”

　　她沉默得有些久了，短刀开口将她的注意力拉过来。随着光线转暗，走廊悬挂着的灯笼一一点亮，散发着柔和的光线，为行走之人照亮前进的道路。

　　“大将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弟弟们好像有些缠人，没有给大将造成困扰吧？”

　　这个问题好像一期一振也问过，粟田口两大家长果然名不虚传。审神者轻快的答道：“怎么会呢？大家都很有分寸，也很照顾我呀。”

　　“嗯，这样就好。”他露出安心的神色，“有些时候我没办法陪在大将身边，要照顾好自己啊，大将。”

　　审神者有些莞尔：“放心、放心，我都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那也是大将。无论什么时候都放不下的。”

　　该说是操心已经成为习惯呢、还是正因为这位主人有时候太过省心，反而叫人担心起来……短刀习惯的先她一步，打开了房间的灯。

　　这里已经不再是审神者离开前的场景，不知道是谁——八成是压切长谷部——进来收拾过，满桌公文叠的整整齐齐，高的是未处理，矮的是已完成——虽然只有薄薄几张。

　　药研藤四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公文是比较枯燥，大将慢慢看，熟悉一下就行。反正到下次交报告还有很久，”他笑了一下，“我们也有的是会写报告的人，大将不在的时候，就是轮流来写的。”

　　审神者咳了一声：“现在总不好继续让你们代劳了。……嗯？这是什么？”

　　桌的正中，端端正正摆着一个信封。之前才听小乌丸提起过，此刻就收到信了，审神者疑惑之余，也有些雀跃。

　　是谁给她寄的信呢？

　　她拿起信封，扫了一眼封皮上的落款，不由得“啊”了一声。

　　“是叶小姐……竟然这么快。”

　　信封上不多不少，除了“审神者收”，落款处仅一个“叶”字。药研藤四郎平常并不负责与时之政府的公文对接——他更擅长战场方面的事宜——再加上此人名讳许久不曾入耳，还是审神者提示下才想起来“叶”是谁了。

　　“那个那个、就是指导我成为审神者的叶小姐啊。”

　　虽说，审神者自己也是看了日记本才知道的。

　　在非常久的以前，第一批审神者刚刚入职、战斗仍充满风险与血腥的时候，那位时之政府的指挥使，正是一位叫“叶”的少女。

　　没有姓氏，没有来历，更不曾听说亲缘好友，一如每一位审神者，好似石头里蹦出来的。刀对时之政府的政策心中有数，因此从不过问这些，再加上后来，审神者都不出阵了，“指挥使”自然也就许久不曾露面——大概是撤职了。

　　那位小姐怎么会突然写信给自家大将？对了，过去里，她确实对审神者颇有“青睐”——

　　“大将之前和她见过了？她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请求吧？”

　　少年敛起笑容，神情有些严肃。审神者此刻的阅读进度还没有那么快，对叶的概念，只停留在最开始的日记、以及B子小姐与她的讲述中。

　　“嗯……？没有，是这样的，B子小姐送我回来的时候说过，这次只是休假而已，还有最后一次的工作，不过这次不是她负责接我，而是叶小姐，我想叶小姐写信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她对那位雪发赤瞳、名字古怪的女性颇为信任，连带着，也许还有日记的作用，对叶也是如此。只是看着短刀有些冷峻的神情，便敛起散漫的情态，询问道：

　　“叶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短刀欲言又止。该如何说呢？那些事情，过去里审神者也并没有责怪过叶，只是作为护身刀，他并不能这么轻易宽恕，即使后来也有做过小小的报复，可是……

　　而且这个人销声匿迹太久，突然出现，不免令人怀疑。

　　还有那个B子小姐。如果可以见一面就好了，哪怕那些见过她的刀都有反馈过印象，“对主人爱护”、“并不愿意与刀接触”、“积极的试图让主人与现世建立起联系”……林林总总，让短刀始终有些在意。

　　这两个人突然有了瓜葛，还意图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的审神者再次出去——

　　“不要担心。”审神者说道，缓慢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不用担心，药研，这是最后一趟啦，等结束了，我哪儿都不会去啦。”

　　她其实也隐约有所察觉到刀与那位小姐之间的隔阂，双方都是她所亲近之人，虽有遗憾，她也不会强求。她并没有强调自己对B子的信任，而是坚信，无论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她自己的心意始终都没有变过。

　　那是第一次见到雪白的付丧神，心中就不住呼喊的声音。

　　少女拆开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是说有个“流传了奇怪传说的山村”，希望审神者前往探查一番。

　　“又是怪谈吗？奇怪传说，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大妖怪吧……”

　　审神者舒了口气，虽然——听起来有些危险，但解决一个怪谈事件，耗费的时间有时候并不会很长。她有点奇怪自己才回来没几天就如此懈怠，不过，在本丸的日子确实十分愉快，少女还是很快原谅了自己。

　　“我不在的时候，又要辛苦药研了。”

　　短刀已经收起心中的疑虑，颔首：“交给我吧，大将。不过，大将你不会打算独自前去吧？”

　　“怎么会？”

　　“那么——陪同的近侍，大将有人选了吗？”

　　审神者脑海中想也没想浮现出一个人影，只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暂时还没有，离开的事我打算这几天就和大家说，到时候再看谁愿意陪我去吧。”

　　短刀微微笑了下：“这个大将完全不用担心。”

　　“如果没办法决定的话，那就带上我吧，不会给大将添乱的。”

　　啊……审神者如梦初醒，对了，眼前这位短刀，也是相当可靠的人选呀。

　　不过一时半会，她还是做不了决定，正思考时，药研藤四郎又问道：

　　“不知大将什么时候起程呢？”

　　审神者说了个日期，短刀稍微轻松下来：“还有些时候呢，也好，不然大将才回来又要走，他们一定会闹脾气吧。”

　　“那么请好好休息吧，明天的近侍，嗯，还是我，大将觉得如何呢？”

　　审神者当然毫无异议——

　　“就是……好像好几天都是药研了呀？”

　　短刀离开后，审神者自语着，不过别的刀好像也没什么异议。她不再细想，重看了下信，不知为何，她本人也算身经百战的“怪谈终结者”，然而看着简略的描述，心中总有几分异样之感。

　　她注视着行文中的那个地名，满怀疑惑的念出了声。

　　“七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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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群里的小可爱毫不留情的敲打了良心。
好痛、好痛、我错了（抱头）
每次断更都是去挖新坑了，过段时间就把预收放出来，也是刀剑文，BL向……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