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主义》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得瑟

3、第 3 章

　　火车的新鲜劲一下子就过去了，接下来极其无聊，陌墨没经验，连书都没带，只得写作业。陌墨的床边不时有人走来走去，外面是一成不变的景色。晚上，陌墨开始吃自己买的唯一零食，最便宜的水果糖。陌墨剥了一颗放进嘴里，阿飞马上吵着也要，陌墨也给他剥了一颗，可阿飞只会吸食，那可硬糖怎么也吃不到嘴里，气得他直哼哼硬。陌墨笑了，把每颗糖咬碎，让阿飞吸食上面的小碎片，阿飞这才停止抱怨。
　　晶莹剔透的糖像碎宝石，堆了一堆，阿飞像拥有财富的帝王一样享受自己的财富，左尝尝右吸吸。窗外是寂寥的黑暗，窗内是一样的聒噪，好像从来没变过。
　　第二天，时间分外难熬，窗外的景色都变了，南国的景致出现，满山满地的绿色郁郁葱葱，有好多不知名的野花开在铁路两旁。阿飞兴奋地挑剔着要这朵要那朵，憧憬着自己未来的新房。最惊悚的是陌墨去厕所，阿飞贴在陌墨小腿上被一个女学生发现了说：“陌墨你怎么不学好，小小年纪纹纹身！”
　　陌墨吓了一跳，赶紧走进卫生间，把阿飞小心躲进背上。出来时，大家怎么也没发现纹身，直笑那个女生晃花了眼。
　　陌墨长舒一口气，躲过了一劫。
　　接下来的路行乏善可陈，一路有惊无险。等到了目的地，陌墨下火车后脚都有些轻浮，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陌墨只感觉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什么也看不见。随着大家又转了几次车，天将明时才走到招待所。
　　爸爸早到了两天，早就投入工作中，陌墨一次没见到他，独自住进了招待所。阿飞的新房子暂时没着落，火车的那些花早就蔫了，本来可以开三天的花因为人口流动愣是没撑到两天，阿飞最后不得不在陌墨头发里将就。陌墨头发比不上柔软细嫩的花瓣，还总是滑倒，最后两个人睁着眼过了上半夜，下半夜阿飞说死也不干，正撒泼打滚。陌墨熬着红眼睛去楼下摘了几朵不知名的花，打着呵气扔在座位上就倒在床上蒙头大睡。阿飞几乎是爬进花里，连晚饭也没吃，马上进入梦乡，两人一起做了一晚上坐火车的梦，耳旁咣当咣当响了一夜。
　　隔天中午，陌墨终于回升精力，每天例行写着暑假作业，其他时间，是幸福的时光。
　　招待所离市区很远，爸爸的天文项目需要远离鳞次栉比的高楼。这里全是大片的野地，之后是辽阔的农田果园，各种各样的花草遍地。陌墨先被一个大姐姐带到市区买了生活用品，爸爸给了一张大钞，又把饭卡留下，看样子这段日子和家里没什么区别。陌墨在买了一瓶阿飞中意的蜂王浆之后就没什么钱了，大姐姐讥笑她小孩子喜欢补身子小心流鼻血。剩下的钱陌墨全买了糖，南方产甘蔗，这里的糖新奇有趣，阿飞怂恿陌墨买了奶糖，榴莲糖，椰子糖，最后买了一包水果糖。可惜回来后阿飞发现自己贪心，吃不了奶糖榴莲糖椰子糖，只能吃水果糖，不由郁闷。
　　接下来是长达半日的游荡，陌墨在花园里走了好久，为不同的花兴奋不已，阿飞自由自在的飞，蜂王浆威力巨大，他现在还跳来跳去。陌墨背着小水壶，跟在单位孩子的后面上山掏鸟蛋，下水捞鱼虾。陌墨偷偷学着，仔细记着，不久就让阿飞负责侦查，自己负责出击。
　　“阿飞阿飞，看到了吗？你在哪儿？”
　　“报告，前方有又一拨鱼游来，注意警戒！”
　　“阿飞，我连你都看不到，哪里能看到鱼？”
　　“我在这！”阿飞一身花粉跳出来，一个水花，他再也折腾不起来了。
　　落汤蝴蝶阿飞：“陌墨你故意的！”
　　“别别别，鱼真的来了！”
　　陌墨捕回来的小灰鱼小青鱼装满一个脸盆，对阿飞来说，这跟捕获野兽没有本质的区别，男孩子天生的征服欲望得到满足，于是阿飞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再加上四季如春，花开不断，阿飞真的天天住新房，今日缅栀，明日扶桑，八仙，吊钟不嫌多，兰花，茉莉也不少，只有这个时候，陌墨才觉得阿飞美得惊人，不愧为一个大蝴蝶！
　　可阿飞混不知觉，只自顾自摇头摆尾，得意洋洋的日日烧新炕。
　　陌墨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可怜虫，不是还有知足常乐的阿飞嘛。
　　梦里花落知多少。
　　陌墨像所有的小女孩一样，总是问阿飞：“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能去哪啊，陌墨？”
　　“你长大和别人结婚怎么办啊？”阿飞陌墨有次在大厅里和大家一起看电视，看到男女主角大结局，阿飞突然小声对陌墨发问：“你不会不要我了吧。”阿飞小心看着她。
　　彼时《新飞龙双侠》结尾，姬无情果然娶了女主，风弄飞却失恋了。此时他们还没明白，兄弟间有了第三者，再好的感情也要变质。
　　“不会的，大不了我就不要相公了！”陌墨信誓旦旦，她现在从没有想过结婚什么的，为了将来一个莫名奇妙的人放弃阿飞，陌墨怎么也不会这么做的。
　　“那你还喜欢姬无情，他最后就不要风弄飞了，还和绮梦走了！”
　　“那我是觉得他长得好看，算了，我不喜欢他了总行了吧，我喜欢风弄飞了。”
　　阿飞满意的点点头。
　　晚上两个人都不开心，大概是好看的电视剧播完了吧，而且接档播出的是陌墨不喜欢的民国革命剧，陌墨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拍这么多打人的剧，为什么有那么多自称卖国贼的坏人。为什么那么多人就是喜欢欺负人。陌墨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晚上，阿飞呆在陌墨的头发里玩捉迷藏，陌墨警告他会伤害到他，最后好不容易捉打他，“回去吧。”
　　阿飞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的百合花中，陌墨从花心里摘一片花瓣，露出他的小脑袋，陌墨看了看，又把花瓣埋好。
　　陌墨很多年后都不太记得她和阿飞具体做过什么，只是一回想脑子里不由闪现这些画面，而且奇异的是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这就是真实的力量。当所有人都把她叫做她难产死去的妹妹的名字阡谦时，她自己原有的名字只属于阿飞一个人了。
　　时光飞逝，每当陌墨遭遇什么困难时，她不由想起这段往事，总觉得暑假很短，很快进入到开学季。
　　爸爸的无视，课业的繁重，陌墨一开学就进入到紧绷的状态。可是这都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天气变冷了，属于阿飞的花不多了。
　　阿飞还毫不在乎，完全没想到不久的将来他就成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
　　刚开始还可以勉强应付，秋天总有各色菊花可以采集，近处的花越采越少，陌墨不到不越走越远的去采花。可是，后来菊花花期也过去了，陌墨一面忙着学业，一面担心着阿飞的生活，最后，阿飞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因为陌墨一天都没有找到一朵花。没办法，陌墨去第一次花坊花钱买了平生第一朵花。
　　幸福的是冬天到了，花也没那么容易凋谢，花坊的花一朵可以保持十多天不败。陌墨想买时间长久的玫瑰，可总没有钱，只能一星期买一次石竹，也将就。陌墨所有的零花钱都用来买花上了，就算这样，问题还没解决，阿飞是蝴蝶，他怕冷。陌墨不怕冷，她可以穿厚衣服，阿飞每天猫在陌墨的心口当纹身，而且越来越嗜睡，陌墨也无可奈何。
　　随着冬日的来临，下雪了。
　　固然雪很美，陌墨却憎恨它们，每次下完雪路都很滑，陌墨总是摔倒，恐怖的日子来临了。
　　果然，陌墨出去没多久，马上来了股天旋地转，重重摔到地上，眼泪都掉出来了。阿飞那里传来尖叫：“痛死了！陌墨你太笨了，痛死我了！”
　　“我摔倒了你叫什么啊！”陌墨哭着大声嚷嚷。
　　“我是你宇宙平行世界的另一半啊。”阿飞叹气。“你难受受伤，我也会有相同的感受。陌墨，对称法则是如果我们从未交集，那我们的一生都独一无二，这个世界就只有一个自己。一旦我们认识到对方，那么存在在两个个体之间的纽带就会连接，即使变成原子。就算以后再远，也会感受到对方的一切，同样影响着对方的一切。”
　　“知道我每天吃了什么，和谁见面了吗？”
　　“不是，但知道你今天过得很好，或者心情不错。”
　　“真的？我没觉得冬天想睡觉。”
　　“那是因为我是蝴蝶，这是我的生活习性。”
　　“那我觉得作业伤脑筋呢？”
　　“拜托，我也为学习出了不少力的！”阿飞气愤！
　　谢谢，你不远万里来找我。“阿飞，你究竟跑了多久才找到我。”
　　“找了很久，陌墨。不过我很开心，最终我找到了你，而且没在我成为老爷爷之前，找之前我还害怕爸爸告诉我的是一个神话呢，要不是我的好朋友一开始就找到了，我也没那么大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