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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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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我收拾了一床简单的铺盖,背在身上想去酒楼。
路过饭厅时,看到木非回来了,正坐在桌子边吃早点。
见我扛着被褥,他微怔:“去哪?”
“我找到活了,在有福酒楼做跑堂,包吃住。”
他敛眸:“住家里不行么?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哪能啊,你怎么可能对我做什么?”我眨眨眼,“我只是单纯地想独自生活。”
“吃过早点再走。”他低头喝粥。
“好。”我坐到他身边。
两人没再说什么,他比我先吃完,丢下一句:“当心些。”说完将筷子往桌子上轻轻一拍,没看我一眼,也没等我回应便起身出了门。
我继续吃,才吃了没两口,桌子突然塌了下去。一面塌一面连同桌上的碗碟一起碎裂开,落地时已成一堆碎片。
我坐在原地,端着碗,拿着筷子,有点回不过神。
一会儿老青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得了一惊,问:“夫人,老爷发脾气了?”
我抬头一口气将粥喝完,道:“没有。是桌子塌了。”
我搬到有福酒楼,第一次开始独自生活。
每天站在酒楼门口揽客,从早站到晚,风雨无阻,要是实在站累了,可以趁老板娘不注意跑到酒楼里坐一会儿。
酒楼打烊后,同其他伙计一起收拾完桌椅才可以吃饭,吃完饭帮杂工洗完碗才可以睡觉。床板很硬,腿都伸不直,但因为太累,总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有活做,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发月钱的日子。
老板娘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阵,扔给我两串铜板。我拿到一边欢天喜地地数了一遍,赶紧找过去:“老板娘,少了我八十二个铜子。”
老板娘刚吸了一口烟,没包住,全咳了出来:“咳咳……你居然数着呐?”
“嗯。”
她斜瞥向我:“你吃不花钱吗?你住不花钱吗?扣掉了。”
“可是当初说好的,管吃管住。”
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你偷了几次懒,别以为老娘没注意,偷懒就要扣钱。不想干趁早滚蛋。没人是你的爹妈,什么都惯着你。”
离开这,没有别的地方雇佣我,再说我确实偷过几次懒,明知她故意克扣工钱我也只得忍。
虽然被扣了那么多钱,第一次拿到自己挣的铜板还是很开心。下工后来不及吃饭,急急忙忙跑到集市,赶在集市关闭前买了些女儿家的用品,给老青买了包糯米糕,给青约青涵买了一堆糖豆,又给木非买了根发簪。小摊上有很多发簪,金的银的玉的我买不起,木非自己有木发簪,所以我买了根乌黑的石头发簪。
揣着发簪走到木氏医馆时天已经黑透,敲敲门,开门的是老青。
“少夫人,你回来了。”
我把糯米糕和糖豆塞给他:“老青,我拿月钱了,送给你。青约青涵呢?”
老青笑道:“谢谢夫人。青约青涵回乡下了。老爷在家呐,夫人久不回家,老爷可想你了。”
切,想我,整整一个月没来看我,还想我。我想木非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反正一个月不来看我不像他的风格。
木非已换上临睡前的衣裳,在菜地边的凉亭打坐。一袭雪白的里衣,齐腰的长发披散。头顶两盏莹黄色的灯笼,身旁放着一把乌黑的细刀。
我将发簪藏在身后,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蹲在他身边,仔细打量他。
俊美绝伦,皮肤隐隐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从未见过比他更优雅如画的男子。可惜他太过木讷,若他平常的气息稍稍不羁些,不知要迷倒天下多少女子。
“乖乖,木非,你好好看。”我感叹。
他睁开眼睛,眼波平静如碧蓝的大海:“回来了。”淡淡的表情根本不像一个月不见的样子,“最近有家酒楼请了个女跑堂。长得极美,嘴极甜。闲散人士趋之若鹜,纷纷跑去占便宜,你可听说了?”
什么占便宜,人家那叫捧场。
我笑嘻嘻地说:“我拿月钱了。”
他臭着脸,将头扭到一边:“嗯。”
将发簪拿出来,凑到他眼前:“将将将,送你的。”
他一愣,好半天才说:“送我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我很开心:“木非,你是不是被我感动了?”
“为什么送我发簪?”他问。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啊。我拿月钱了,很高兴,当然要家人也高兴高兴。”
他低头笑:“忆暖,帮我束上。”
我乐呵呵地替他将头发束起来,束得歪东倒西的,连我自己都不满意,伸手想解开:“不行,你还是自己束吧。”
他捉住我的手腕:“别动,你束的发我也喜欢。”
不会吧,我送什么他都喜欢,这个男人太好哄了。我坐到他身边:“木非,难道你没有一个可以送你礼物的朋友?”
“有,他们有的死了,有的在等我施救,我是他们唯一的依靠。”说着他居然侧躺下来,头枕在我脚上,“而你,忆暖,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从未见过示弱的他,我非常不适应,举着双手:“木非,你……”
“别动,让我歇会。”他闭上了眼睛。
不动就不动嘛。我举着双手呆坐着,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拿起面前的刀。那刀看起来很沉,拿起来却很轻,轻得像一根羽毛,刀鞘上刻着几个字:赤将子佩刀。
“你的刀?”我问。
“一位友人的刀。”
有大德者称子,我明白了:“你这位友人姓赤将,是位贤者。”
他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忆暖,“赤将子”是姓,他姓赤将子。”
“啊,啊,啊,哦。”我有些尴尬。
“昔日大神盘古开天辟地,神力耗尽后身体归于大地,化成一众神灵。其中以盘古气息化成之水灵赤将子为尊,盘古父神一脉神灵皆听他号令。赤将子继承盘古父神神骨,掌管天地水脉,与女娲伏羲一脉神灵合作,平定三界,这便是他的佩刀。”
“那他现在在哪?”
“三界安定后,女娲伏羲一脉对盘古一脉频频发难,赤将子被诬逆天。天界将他的神骨剔去,压在昆仑山下,又将他的元神罚下凡间,受尽万世劫难,他大概已经不在了。”
我朝空气挥了两拳:“为什么赤将子乖乖地认罚?要是我,就揍扁诬蔑我的人。”
“他顾忌大神盘古开辟的天地,怜悯苍生不忍开战。其实现在细想,天地没了,再开辟便是,苍生没了,再造即可。不过把父神做过的事再做一遍罢了。”
他忽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拿过我手里的刀拔出一节,寒光映进碧蓝的眸子,深邃如渊。低声自语:“我们是盘古大神的子孙,无畏无惧。无穷无尽的混沌为我们证明,我们要改写自己的命运。”
母妃说过,别人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所以我一直没和木非聊过他的事,要是知道了他的秘密,他逼我嫁给他怎么办?
“我该走了。”不想再深入了解他和赤将子的关系,我站起身。
他拉住我的手抬头问我,神情淡然,已全然没有刚才的寒意:“去哪里?”
“回酒楼。”
“宵禁了,在家住一晚再走。吃饭了吗?”
“没有。”
“走。”
老青已经睡了,木非没有惊动他。进了厨房,他挽起袖子洗菜切菜蒸饭,一会儿功夫炒了盘肉沫酸豆角,一盘火爆鸡丁,一盘茭白。
吃了一个月的残羹冷炙,只觉得住家饭香气扑鼻,我不等他说话就开动起来。
他坐在饭桌对面笑吟吟地看着我:“好吃吗?”
我顾不上说话,飞快地扒饭,连连点头。
“还有好东西。”他从橱柜里取出一壶酒,倒了杯递给我,“尝尝。”
酒味很淡,更多的是甜甜的桂花香,尝一口酒香直冲脑门,每个毛细孔都透着舒坦。
“好喝,再给我一杯。”我对木非说。
他笑着把酒壶递给我:“少喝点,月神的桂花酒后劲很大。”
这酒跟糖水似的,太好喝了,我一口气喝了好几杯。
酒足饭饱,我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嗝。想起身,双脚却软得不听话,脑子也晕起来:“咦,头好晕呢。”
他轻笑出声,走过来抱起我:“地上的散仙想求一杯也不得,你一口气喝了一壶,暴殄天物……”
接下来的话我听不清了,只觉得头很晕,眼睛发花,身上很热。
好热,好想把旁边人的衣服脱光……
身体里的火越烧越旺,几乎将我吞噬。
他将我放到床上,自己躺在我身侧:“我不能在你神志不清的时候欺辱你。”伸手点住我的额头,“睡吧,来日方长。”
凉意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进脑子,一切都随着沁凉的温度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