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相信你 ...
-
廖夫子下葬这天,伏玩可以出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也暂时离开了,伏玩陪着廖清屏看她把廖夫子的骨灰埋进土里,只是因为战事,所以丧事只能一切从简,无法风光大办,就连墓碑都不能立,万一此处被攻陷,那刚立下的墓碑就会格外的显眼,说不定还会被糟蹋。本来军中的意思是要将廖夫子带回家乡安葬,营中有一处地方存了好多骨灰盒,那上面写有主人的籍贯以及生辰八字。可是廖清屏坚持入土为安,军中诸人只好依了她,举行了一场这么简单的丧礼。
奇怪的是,战雩这个与廖清屏一开始就不对付的人竟然也参加了丧礼,她走上前很是庄重的拜了拜,伏玩在一旁搀扶着廖清屏,可能是心力憔悴的原因,廖清屏的整个身体全都依靠在了伏玩身上,战雩瞥了她们一眼,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节哀顺变”。然后又命人带来了几个小盒子,“不知廖姑娘可否将此物一同下葬。”
捧盒子的军士微微打开了盒子给廖清屏看了一眼,里面全是金银器物,可是廖清屏拒绝了,“父亲生前不喜欢这些俗物。”
战雩看着廖清屏,道:“只是一份心意。”
廖清屏依然拒绝,语气中还有些怒气,“父亲已然安葬,女公子莫非想要开棺不成?”
伏玩觉得她们两人有些奇怪,瞄了一眼还没有钉棺覆上土的墓坑,一时之间有些沉思。正在这时,战雩又说话了,“廖姑娘都陪葬了些什么?”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哪有打听这的。“廖军师生前最喜欢研究地图,不知道廖姑娘有没有满足军师的心愿。”
廖清屏不甘受辱,趴在亡父的棺木上嚎啕大哭,伏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战雩,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是看师姐这几日受的打击还不够吗?竟然在丧礼上闹事,你这人怎么如此恶劣?没有丝毫人情味。”
战雩看了伏玩一眼,却说,“这是我们军中之事,你身为外人还是少管为妙。”
“她是我师姐,夫子临终之时将她托付给我,我怎么能不管。”伏玩自是不怕战雩。
战雩却强硬说道:“来人,将这些东西一同为军师下葬。”
伏玩只好尽量的搀扶住廖清屏,谁知廖清屏竟然一把推开她,指着战雩说道:“你欺人太甚。”
“既然如此,那你就打开棺木看个清清楚楚。让大家都看个清清楚楚。我父生前光明磊落,死后也亦然,莫要被小人污蔑了去。”
气氛如此紧张,也幸亏王老及时赶到,才缓和了些,“廖姑娘,你误会了,只是我战家的一点心意。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也断然没有强迫人的道理。”王老拦在战雩面前,直言道:“女公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
“快和廖姑娘赔罪。”
战雩面无表情的对着廖清屏,道:“得罪了。”
谁知廖清屏竟然并不罢休,坚持一定要将棺木打开,里面也只有一些廖夫子生前用过的简单物事,并无其他。战雩再次道了一声得罪,离开了。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吧。
伏玩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下有些感慨,人死如灯灭,只能任活人摆弄。都说死者为大,可是活人们互相争斗,又有些谁还在意这些。
廖清屏走了几步,见伏玩并未跟上,有些疑惑,伏玩对她说,“师姐,你先回去吧,我再陪夫子一会儿。”廖清屏看了伏玩一眼,点点头走了。
伏玩看着尘埃落尽的地面,心里有些复杂,“夫子,我之前无意中看到师姐把什么东西取出来了,她本来想放进去的,可是最后却又放弃了。”那是一张地图,还有一张纸条,她不知道是我拿走了。所以之前才那么自信的要求战雩还她清白。
“夫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用自己的死来守护这些秘密。之前战雩说军中地图被盗,还特意点出廖清屏的屋子,伏玩那时也只以为是战雩故意污蔑,可是现在想想,这其中又莫非没有什么原因。至今她都不知道那个死去的男人的身份,而且如果她真的被污蔑,那么真正的奸细可能会想方设法的杀了她做成一桩死无对证的冤案,又或者安心继续行动。可是这几日来,一切都太安静了。
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一种情况,那就是那个真正的奸细早就知道了战雩的骗局,知道了她伏玩也只是战雩的一个幌子,用来安抚她们的幌子。而之前廖清屏明明知道她并不没有偷盗地图,可却不曾未她分辨丝毫,如果刚开始是因为情郎被杀害的缘故,廖清屏很她,所以才不为她辩白,那还解释的通。可是又为什么后来廖清屏拿这件事来威胁她呢?
伏玩越想越觉得有什么变得清晰明了了,当所有的细节组合在一起,不合理的地方就变得明显了,如果说是因为之前伏玩无意中提点了廖清屏,战雩为何对她圈而不管的原因,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伏玩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如果是因为自己说破了战雩的计策……
伏玩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了,但愿一切都是她的猜测。
伏玩从怀里翻出之前自己私藏的廖清屏从陪葬品中拿走的小布包,狠狠的扔进了水里,“夫子,你用死保护的秘密,伏玩也只能帮她这一次了。”
“噗通”一声,有人跳进了水里。随后便将伏玩扔进水里的东西又拿了出来,那人湿漉漉的从水里钻出来把东西递给了另一个穿着奇特的男子,伏玩也被她们围住,那男子看了看布包里的东西,可惜的是字迹已经全部模糊了,看不清了。
“你为什么把它扔了。”
看他们身上穿着的大多是动物皮毛,头上还编着无数的小辫子,很明显的不是越州人,“你们是什么人?”伏玩知道她说的这是一句废话,可是不说出来又不舒坦。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要等的人啊。”男子说着,便吵吵着这里不太安全,让人带着伏玩一块走,路上还不忘询问伏玩,“我说你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让我们守在这里,等晚上挖坟拿地图的吗?”
“我们看你在那土包前站了好久,就知道你很不对劲儿,事情有变,结果还真是,你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毁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和我们的约定。”
伏玩也不反驳,只是问道:“什么约定?”
“你们上国人就是麻烦,做什么事都这么小心翼翼,这还不是你主动提议的吗?要不然我们才不整这么麻烦呢。不过,你这女人也真是恶毒,自己国人都不放过。哈哈,这性格,像极了山里饿极了的野狼,我喜欢,哈哈。”
伏玩忽然停下了脚步,原来是真的,真的如她猜想的那般。
那男子看着伏玩,有些不太高兴,“你怎么不走了?”
“你们再走就要被包围了,还是赶紧逃命去吧,至于我,我还要留在这里。”伏玩本以为他们不会听自己的话,可谁知道他们竟然真的相信了,放心的丢下伏玩走了,临走前还说,“新的地图,快点送过来。我族圣女出现了,我们一定能够大获全胜。”
他们走了没多远,伏玩就听到了一阵刀剑的呼喊声,过了一会儿之前跟在伏玩身后的彪形大汉们一声是血的回来了,“伏姑娘,女公子要见你。”
伏玩笑了笑,她就知道,她怎么会安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逗留这么久。她还以为把那东西扔下水后,战雩就会突然出现,然后命人抓住她,可谁知道出现的竟然是敌国的奸细。如今回想起廖清屏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伏玩现在终于明白了,那里面有着一丝愧疚还有不舍,因为她想要伏玩替她背黑锅。
看那些人的样子仿佛并不认识廖清屏的模样。只知道是个女人。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点,让战雩始终无法确定隐藏在越州军营中的暗探究竟是谁吧。
战雩看着属下交上来的湿漉漉的浑浊不清的布包,看向伏玩的眼神很复杂,“你和她们怎么会在一起?你们聊了些什么?”
伏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陪夫子一会儿,这些人突然出现,要绑走我。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丢下我赶紧走了。”
“一句话里,你竟然有这么多的不知道。这让人怎么相信。”战雩看着伏玩有些头疼。
“怎么相信我?你把那东西打开看看,不就相信我了。”伏玩十分自信的说道。战雩有些不解,渐渐的打开了小布包,只见那里面一片血红,“这……是什么东西?”
伏玩先是输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而后尴尬的咳了咳,“我那个身上来红了,所以就想等着没人的时候,把这月事布悄悄扔掉。可谁知道,刚扔进水里,就有人跳进水里捡了回来,莫名其妙的跟着她们走了一会儿,你们又突然冒出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伏玩的一番话说的战雩脸红到耳朵根儿去了,之前拿过那小布包的大汉脸都黑的跟碳一样了,这也太晦气了。
战雩赶紧把那东西扔了,又命之前那大汉把它埋起来,伏玩赶紧阻止道,“这也太羞人了,你们忙,我来就好。”
战雩和那几个大汉在小水沟边排成一排,使个劲儿的搓手,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女公子,我看我们是误会伏姑娘了,我们跟了她这么久,就没见她出过门,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肯定不会是她的。”
战雩黑着脸,“我知道。”
又有大汉插嘴道,“那个,女公子,既然不是伏姑娘,那你把我们调回去呗,这天天跟着一个女娃子,我们几个也憋屈啊。”其他大汉认同的点了点头,经过刚才一事,他们实在是没脸继续跟着伏玩了,简直太那个啥了。
伏玩不知道那几个大汉跟战雩说了什么,自己一个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挖着土坑,想到战雩的脸色,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嘴角,之前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草丛里有一种植物的果实,而且全部成熟了。没有了叶子,根茎也变得光秃秃干巴巴的,可是上面的果实却红的发紫,轻轻一碰就爆裂了,她也是因为之前不小心碰到,结果鞋子上就被迅速的染红了,所以她就小心的摘了很多放在布包里。之前那波人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又装了起来,而且他们力气大,经过之前的打斗,伏玩就能够确信,所有的紫果都被挤爆了。
等到战雩打开看的时候,所有的布块就会被染的发紫发红一般。女子来红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忌讳的东西,一般这个时候都不能出门,因为不吉利。所以只要听到那种东西,都不会愿意去碰的。而因为只迅速的一瞥,那些红色足以让人误会。
重新回到了军营,战雩挥退了其他人,和伏玩慢慢的一起走着,等到伏玩准备进屋的时候,战雩却说道:“伏玩,你的鞋子。”
伏玩低头看了看,发现上面有一抹紫红色特别明显,伏玩赶紧缩了缩脚尖,“那个,不小心弄上的。”战雩却叹了口气,“军营后面的草丛里有一种小的红色的圆果实,吃起来酸酸甜甜很好吃,只是变成紫色的时候就不好吃了。”
伏玩心下十分紧张,但是仍是故作镇静,还扯了扯嘴角对着战雩做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战雩看着伏玩,说道:“我愿意相信你,从以前到现在。”
“也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