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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红丝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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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伏玩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发现身子动不了了,她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就像是看着另一个人,仿佛灵魂窜出了体外一样,自己看着自己的感觉太过于恐怖,下一刻当“自己睁开了眼睛”的时候,伏玩忽然从噩梦中惊醒。
哪怕如此,她的双手也颤抖了许久,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汗,有些惊魂未定。
她突然有些分不清她是谁了?究竟是伏玩还是伏鸾?她有些怕了。
伏玩推开窗户,让夜里的凉风吹进来,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更加的清晰,莫名的她想起了白天的那个吻,伏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错是在那个位置。战雩、小鼠,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瘦弱的小鼠长大后竟然是这般的美丽,优雅,端庄。
伏玩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她的嘴唇也会这么轻柔吗?伏玩忽然摇了摇头,将头脑中的臆想赶走,她不该多想的。“伏玩姐姐,战雩收到伏家的回信了呢,可是她还是执意要关着我们。还不肯告诉你实情。”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伏玩一跳,“伏鸾,你怎么出现了?”
“我们本就在一起,我会出现有什么奇怪的吗?”
“倒是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惊讶。”
伏玩拍了拍心口,关上了窗户,“当然是,你长时间没有出现,突然说话,我才会惊讶了。”
“怎么,姐姐你不希望我出现吗?”伏鸾的话让战雩心下一惊,也有些心虚,“怎么会?你不要胡说。”
伏玩在这里长大了,伏鸾也长大了。“我以为姐姐你再次见到她之后,就会像以前一样背着我偷偷喝安神汤呢?只要我消失了,就不会打扰你们两个了。”
“伏鸾你说什么鬼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困了太久的原因,伏鸾说话越来越尖酸刻薄,伏玩心中占据了她的身子,心中有愧,总是不和她计较,可是今天她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小鼠是男孩子?”
“姐姐,你现在是要对我兴师问罪了吗?她是男是女,你自己分辨不出吗?既然你都分辨不出,我怎么会知道?”伏鸾的话一如既往的可气。
“伏鸾,你撒谎。你能看到灵,却跟我说分辨不出男女。”伏玩感到很愤怒,这股愤怒却是来源于自己体内,这种彷徨无措的感觉。伏鸾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她却无迹可寻。时间长了,这让她有一种自己随时都会人监视的感觉,她像是一个怪物。
“那又怎么样?伏玩姐姐你又为什么骗我?那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讨厌她,可是你却硬是要和我讨厌的人在一起。你说过的,会帮我出气,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伏羲她们还是活的好好的,而且你和她们还打的火热,你甚至帮伏馨一起卖什么布娃娃,还和伏婳一块郊游。我说过我讨厌她们,你说你是我姐姐,你会帮我的,可是你一直在骗我。”
“什么姐姐,你也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占据了我的一切,却总是做一些我讨厌的事。”
伏玩一时语塞,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原来伏鸾一直都是这样想的,“那你呢?总是说我欠你?我真不知欠你什么了?你明明知道你父母失踪的消息却一直骗我,直到差点大祸临头才肯吐露实情。你畏惧了,害怕了,所以一直都是我来承担着这一切,是你自己先放弃的,现在又来怨天尤人。”
“如果不是我这个孤魂野鬼,恐怕你的身体早就熬不过去,一命呜呼了,那何至于留你这一缕残魂作祟。”
“如果你可以,大可把你的身体收回去。我伏玩一丁点都不稀罕。”
脑海中忽然响起了诡异的笑声,“快了,快了。”
世界又静了起来,只剩下伏玩不住的呼喊,“伏鸾,伏鸾,你跑哪里去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哐”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伏玩,你怎么了吗?做噩梦了?”战雩穿着里衣,散着头发有些着急的看着伏玩。原来伏玩之前竟然喊出了声来,惊动了战雩。
“你不是说我小时候总是欺负你,所以要欺负回去。那现在怎么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说我是来历不明的女人,或许还是奸细,你不是找了很多人监视我,那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是为了什么?”伏玩自顾自的说着,神情却又有些茫然,“小鼠,如果我消失了,你是不是……”
战雩看着伏玩越来越不对劲,赶紧上去抱着她,用手指堵住她的嘴巴,不要让她再说下去,“伏玩,你别说了。你在,你会一直在。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使性子,我还是那个不中用的小鼠。”
或许是因为夜色,又或许是因为寂静,更多地可能是,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战雩抱着伏玩,紧紧的抱着,卸掉了一切的伪装,包括白日的嫉妒和旧时的回忆,“伏玩,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不管你想不想我,我都好想你。”
伏玩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她心门的钥匙,一直都是。
现在的战雩长的很高了,要比伏玩高的高,可是伏玩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举起手轻轻的摸了摸战雩的脑袋,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战雩忽然僵住了。她呆呆的叫了一声,“伏玩”。
伏玩愣了一下,猛地推开了战雩,在战雩不解的神情中,转过身去,“天色已晚,女公子还是回吧。”她怎么能够忘记,这身子不是她的,她又怎么能用别人的身子和战雩接触。
不能,绝对不能,只要一想到这点她就心烦的不行。
“伏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喜欢你还不行吗?又为什么要推开我?难道是为了廖清屏,你……”战雩看着伏玩,有些受伤。
伏玩忽然转过了身子,看着战雩,说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喜欢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喜欢,你凭什么说喜欢。多少年了,我们见都没有见一面,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吗?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我什么性格?我……”你怎么就敢说出‘喜欢’二字呢?
“我不相信。”
战雩看着伏玩,一步步走近她,“你不相信?不相信什么?不相信我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你,不相信我其实一直留意着你的消息,不相信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来找我。等你认错。”可是我错了,哪怕过了千年万年,你伏玩也是绝不会认错的。错的人就只会是我。
“不是你先说喜欢的吗?不是你教会我什么是喜欢的吗?可是廖清屏又是怎么回事?”
伏玩见战雩又开始往师姐身上扯,及时打住了她的话,“先暂停一下,你不要每说一句话就扯上廖清屏好不好,这会让我觉得很奇怪。”
“不管怎么样,那么多年没见的人,忽然说喜欢,我还是不相信。”
“你……”战雩是真的说不过伏玩了,“算了,算我今天又发梦了。”忍不住又开始做些奇怪的事。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伏玩这才发现她屋里竟然还没点灯,等她点了灯,战雩还一直在屋里待着,伏玩清了清嗓子,“那个,你不回去睡觉。”
战雩别过了脸,才断断续续说道:“我怕你又做噩梦。”
听到这话,伏玩心里有股奇怪的熟悉感又回来了,连忙道:“不用,我不瞌睡,我等天亮。”
“我陪你。”战雩这话几乎是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伏玩有些无语了,她们明明刚刚才吵了一架,还是因为那种话题,战雩难道就不会觉得尴尬吗?她怎么还能继续待下去。
“不用了,我现在就睡。”伏玩只好找借口打发她走。
谁知道,战雩却忽然打开了门,门外的漓渚差点斜着身子歪到屋里去,她实在是有些好奇,女公子和伏姑娘有什么可争吵的,两个人明明也是刚认识不久,因为太过好奇,就贴着门缝偷听,猛不防战雩忽然打开门,她差点摔倒。好在战雩没有关注她,只是吩咐了她一句,漓渚如蒙大赦赶紧溜走了。
过了一会儿,战雩从漓渚手里接过了什么东西,来到伏玩身边,伏玩躲了下,战雩不容置疑的抓过了她的胳膊,在她手腕处缠上了红丝线,又把另一头紧紧抓在手里,缠在手掌上。做好这一切,战雩对着伏玩道,“好了,你睡吧。”
“只要你做噩梦,我就立刻叫醒你。”
伏玩吹了灯,躺回了床上,感受着手腕处的异样,她终于确信了不止是她,战雩也还记得从前,一清二楚的,包括每一个细节。
伏玩在床上来回的翻身,她还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战雩怎么就那么确信她对她是喜欢呢?难道不是对幼时一种怀念,一种执念,或者是不甘心,亦或是错觉。她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她说的喜欢和她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伏鸾说的快了,快了,又是什么意思?
太多太多的不明白,不理解,纠缠在一起,让伏玩越来越困,渐渐的还是睡着了。
伏玩的每一次翻身战雩都能感受到。等到伏玩渐渐的不再乱动,终于睡熟了,战雩睁开了眼睛,走了过来,她蹲在床边的地上,眼睛正好可以看到熟睡中的伏玩。
她今天的确有些冒失了,伏玩说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她也不是很明白,女人和女人之间怎么会产生那么强烈的情感。而是这又是那么的真实,她对所有人都不感兴趣,不论男人还是女人。之前父亲也曾想过给她招赘,也带过几个青年才俊回家,可是不管哪一个,看着他们,她总能想起伏玩,总能想起伏玩的脸,想起伏玩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不论每一个人,她总是不自觉的拿她们和伏玩做比较,比来比去,竟然是谁也不如伏玩,谁也比不过伏玩。说不上哪儿好,因为哪儿哪儿都好。她知道她一定是魔怔了,真的魔怔了。以前她也没有多想,可是当父亲派人隐晦的提醒她,她年纪大了可以嫁人了的时候,当听到其他贵女们谈论起今后的夫君的时候,她却每次都能想到若是能够和伏玩永远生活在一起该有多好啊,就像是男人和女人一样成亲拜堂。
每当那个时候,她就又会想起小时候的那个游戏,那个成亲过家家的游戏,可惜的是差那么一点点,她就真的能和伏玩拜堂了,也许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心底就一直有这么一个遗憾吧。
她也会无端的幻想,幻想着,她和伏玩在一起重置一个新家的样子,甚至有时候做梦,也总能梦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儿跟她说,“小鼠,我喜欢你呢。”她知道那是伏玩的声音,不为什么,那就是伏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