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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墓园 ...


  •   四月初,樱花盛放的好时节,春假仍未结束,孩子们在街上跑过,留下一串欢笑,人们带着茶、酒与应时的樱饼,相携踏青、赏樱。如今的木叶忍村正处在十分舒缓的氛围中。火之国的大名,便是选择此时来访。

      由于各大国几乎都实行“一国一村”的制度,木叶忍村作为火之国重要的军事力量,大名的探访是每年的例行公事。村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今年的来访与去年相比不会有什么不同,照旧准备着欢迎仪式。事实却出人意料。

      先到达村子的不是大名,是一部分护送人员的遗体。人们迎来的不是欢迎仪式,而是……葬礼。

      第二班回来了。

      火之国大名的护送队伍中除了属于大名护卫队,还包括大名身边常驻的精英忍者“守护忍十二士”中的半数成员,以及由木叶另外派出的一队忍者和隐藏在暗处的暗部组成的队伍,从村子出发,前往火之国的国都迎接大名,并且沿路护送。有木上忍带领的第二班作为去年表现最为出众的下忍小队,有幸被选入护卫队。第三次忍界大战落幕,年初的云忍事件也已解决,目前各国之间的关系较为和平,在火之国内往来更加安全。虽然护送对象的身份极为重要,但是任务的实际难度并不算高,危险性较小。即便有人欲行不轨,以护卫队的成员配置也足以应付。

      护卫队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无法想到护送队伍竟然会遭遇难以想象的强敌。无论是暗部、忍十二士、随行的忍者小队当中都有折损,好在增援来得及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尽管有很多成员牺牲,但护卫队成功保护了大名,使之没有造成更严重的政治事件。

      阵亡名单中有一个风间遥认识的名字,“出云传马”。

      葬礼和追悼会由三代火影亲自主持。木叶的慰灵碑上又刻上了新的名字。参加葬礼的有自发前来悼念牺牲者的村民,更多的是阵亡者们生前认识的人。有他们的亲朋好友、昔日同僚,和护卫队中存活下来的成员。风间遥身着黑衣站在人群中。众人中,她几乎只认识第二班,还有阿斯玛和夕日红。有木上忍受了一点小伤,已经包扎好了。心子和鼬看上去都没受什么伤。

      火影讲话和慰灵碑刻字的仪式结束后,肃穆的人群逐渐散开,大家自行拜祭自己认识的死者。风间遥穿过人群,所见的是一张张悲伤的脸孔。她走到传马的灵前。传马的朋友和同学聚集在那里,依次上前致礼。传马的父母站在灵前,一一还礼。

      出云传马出身于一个规模算不上大的忍者家族,虽然不比木叶中的其它名门,但仍有一份自己的骄傲。他的父亲是出云一族族长,家族的顶梁柱。传马是他父母唯一的孩子。此时那一份骄傲已经荡然无存。

      稻荷心子的眼泪就没停过。传马死去时的场景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明明大家出发时满怀希望、活力满满,传马还为得到参加护送的机会得意不已,说完成这次任务之后,第二班一定会得到参加今年中忍考试的资格。可回村时传马已经牺牲了,他们却还好好地活着。明明她是三人中主修医疗忍术的忍者,可她几乎耗尽了查克拉,也仍然无法用掌仙术治好传马的伤口。无论她和鼬怎么努力,都不能把血止住,只能在绝望无力中架着受伤的传马,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好不容易绝处逢生,找到稍微安全的地方放下传马准备急救,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传马慢慢失去气息。

      她几乎不敢去看传马的父母。失去同伴的哀伤和强烈的自责如同凌迟一刀一刀割裂她的心。可他们必须去面对。有木上忍曾提出要带着他们一起去和传马的父母交谈,但鼬和心子都坚持亲口向传马的父母讲清当时的情况。这是他们的责任。

      无论传马的父母做出怎样的反应,他们都应该接受。

      那个时候,传马是为了保护他们才死去的。当时的情况极度危险,混乱之中,他们三人不得不独自面对强敌。精疲力尽,已经无法全身而退,即使有再多的害怕不甘,也只能做好必死的觉悟。他们一直都有共进退的默契,无法可想的情况下,或许还能拼死获得一线生机。传马就是在那时突然脱队,义无反顾地冲向敌人,为了他们争取到了一个机会,也因此重伤不治。

      “我才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大最强的——应该保护你们的人啊!”他们只是下忍,年龄最大的传马刚满十三岁,鼬还不到九岁。死亡近在咫尺,传马握着苦无的手在颤抖,但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传马的母亲悲不自胜,无心去管其它的人事,只是在灵前哭泣。传马的父亲强忍悲痛,倾听着他们的言语。

      终于将该说的话讲完,心子和鼬向传马的父母深深鞠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微传递出心中的情感。

      “我也有过作为幸存者向同伴的家属讲述他们身前事的经历。”传马父亲的神态中流露出一点都不像正值三十五六岁青壮年的苍老与憔悴,“大概这就是忍者的宿命。相似的场景,总是会发生在自己或者别人身上。”

      这样平静中透出沉痛的感概之后,默然片刻,他的目光移到鼬的身上:“你开眼了。”

      “是。”鼬沉沉回应。

      “我的祖上,是战国时代的一个小家族,曾依靠着其他大族,与宇智波一族敌对。不过最后能够与宇智波一族抗衡的,只有千手一族。”传马的父亲似乎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缓缓地诉说,“那时流传着一种说法,宇智波一族写轮眼的力量,来源于对力量的渴望和强烈的憎恨。”

      心子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心中一紧,又是震惊,又是忧惧,不明白传马的父亲提起这些话是何意。她想起刚认识传马时,传马对宇智波一族表现出了很深的成见,后来才转变看法。她几乎想上前对传马的父亲解释,鼬其实和传马一样都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他痛苦的心情绝对不会比自己要少。她不禁望向鼬,伸手抓住鼬的衣角。她和传马都已经承认了鼬是重要的同伴,如果传马的父亲无法理解,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们不能再次伤害传马父亲的感情,所以不能躲开,但她也一定不能逃开,要和鼬一起承受。

      鼬没有躲避传马父亲的目光。他稍微侧身,挡住心子,让她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机会,把自己拉到她身后。他沉默地听着传马的父亲继续讲述。

      传马的父亲浑不在意,继续回忆道:“后来,我的父亲有幸在二代目火影扉间大人的身边工作,稍微接触过扉间大人的研究,也拥有过出身宇智波一族的同僚。那时他得出的结论是,宇智波一族是因为懂得了重要之人的珍贵,然而又不幸失去了那份情感而开眼。”

      “去年我中毒差点死去的时候,有一天,传马带回来了忍猫的胡须。它是最重要的药引,可并非是能够轻易取得的东西。在听说传马的队友来自宇智波一族后,我便明白了。只有世代与忍猫交好的宇智波一族,才能拿到那样的东西。”传马的父亲长久地凝视着鼬和心子,“我已经知道我儿子在你们心中的位置。‘如果没有心子,我也许永远无法认识到自己的缺点,也可能会因为无法好好表达而失去很多原本可以成为朋友的人。’传马这样说过。传马也说过,是鼬让自己学会了不要带着偏见去看待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互相竞争又互相扶持才是最好的同伴。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他一直很感谢你们。”

      心子想起从前三人由各行其是,到后来互相认同、齐心协力的那些日子,只有紧紧咬住嘴唇,才能勉强忍住哽咽。

      “传马是我们的骄傲。”传马的父亲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随后转回头,柔软的眷念和苦涩的心情同时漫上心头,“传马小时候,一直喊着要做火影,做最强的忍者。我父亲说我小时候也这么喊过。也许所有孩子都做着拯救世界的梦吧。虽然传马没能真正拯救世界,但他选择了守护身边的人,他做出了无愧于自己的选择。”

      将双手放在鼬和心子的肩膀上,传马的父亲最后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声轻叹和一句话语:“我不会责怪你们,什么都不要想,今后一直好好地活下去吧。”

      *

      参加葬礼的人群陪着死者走完了最后一程。这是风间遥在来到木叶后第一次参加葬礼,第一次走进木叶的陵园。林立的墓碑一眼望不到边际。千手、宇智波、日向、猿飞、奈良、和田、铃木……听说过与从未听说过的姓氏,各式各样的享年和死亡理由。木叶建村五十余年,地下已经埋葬了数不清的枯骨。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她想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什么死去的?有什么样的经历和缘由?

      风间遥执着一枝白色的雏菊,轻轻放在传马的墓前。其实她与传马并不熟识,没有说过几句话。除了第二班,传马的亲友同学都不认识她。若是有人问起,照实回答的话,就是“不止一次受到过传马前辈的照顾。”

      这种回答,会让听到的人感到欣慰,还是更加难过?

      进行了最终的道别之后,人们先后离开。只有死者的亲人不愿离去,仍旧守在墓前。

      第二班剩下的人也离去了。他们彼此之间还有很多的话要说。陵园外的空地上,有木上忍刚刚与心子单独谈过。没能救下自己的学生,他的心情同样非常难受。叹息着,他没有多说什么,走开一段距离,把空间留给自己的两个学生。

      鼬已经知道心子在困扰什么。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心子。那双瞳色幽暗,形状漂亮的眼睛曾经在某一个时刻被染成血红,此刻却除了澄净的希望之外,别无它物。

      “请不要再勉强自己。”他说。

      心子怔住。

      “回程时,我注意到了。”鼬再次重复,“请不要再为了有木老师和我勉强自己。”

      “我该说不愧是鼬吗?这种事情果然瞒不过敏锐的你。”心子苦笑。传马死去,她和鼬与增援汇合之后,心子发现,自己一旦看到伤口和血就无法自处,连帮人治伤都做不到。不仅如此,她偷偷尝试过,发现自己甚至连最基本的武器都无法握住。经过这次任务,她已经失去了作为忍者的斗志。

      “不。”鼬轻轻摇头,“如果我足够敏锐,应该能够及时拦下传马。”

      “就算是我,也没想到那个家伙突然……”心子沉思,“那个傻瓜,都伤成那样了,还不忘嘲笑我的口音。我都快要急死了。”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一开始组队的时候,我很讨厌传马。”

      鼬颔首:“他也很讨厌我们。”

      “是啊,一开始……”心子的思绪渐渐飘远。来自外乡的弱小女孩做着成为强大女忍者的梦。可就像她始终改不掉的乡音那样,她其实还是过去的那个她,从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决,那么坚强。她望向陵园中数不清的墓碑。其实她从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忍者世界。那个世界不是凭借一腔热情就能获得好结果的热血故事,而是冷冰冰的忍者铁则,是背叛,是欺诈,是牺牲,是有血无泪,是年纪轻轻就夭折。而忍者们究竟是为什么逼迫自我,选择这样的命运,她没有办法真正懂得,也不敢去懂得。从追捕名为中村的间谍开始,到护送大名途中遇袭时纷乱的惨象——
      死者不仅仅有传马,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同伴——那些所有的不择手段,所有的怯懦、舍弃与拼杀都刻印在她的脑子里,她和传马都只有十二岁,属于忍者的世界只是向他们展现了冰山一角,她便已经无法承受。

      她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死亡。她已经不再对这个忍者世界抱有希望,这才是她无法握住武器的真正原因。尽管她不想抛弃自己的老师和同伴,一再尝试,但她做不到。至少暂时做不到。

      她的确在考虑着从忍界退出的事。那个世界让她既茫然,又恐惧。

      “你和传马都是一族族长的孩子。没有别的选择。”心子道,“鼬,抱歉,真的很抱歉。”

      “不需要这么说。”鼬望着心子,“你不必一定要走忍者的道路。我支持你的选择。”

      “鼬,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心子的微笑中透出无法抹去的悲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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