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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萃芳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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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萃芳收好绸缎,捡起布囊叠好塞进袖筒里。“走吧!”她主动伸出手掌,朱碧玉迟疑地伸出手,陈萃芳随即与她十指相扣,朱碧玉感觉到软绵绵的手掌柔弱无骨,生怕自己弄疼了她,轻轻地将掌力化开。
下了假山,陈萃芳的两名丫鬟疏影和暗香迎了上来。
“你们俩,在后头跟远点。”陈萃芳厉声吩咐道。
两名侍女诺声答应下来,陈萃芳压低声音道:“姐姐,这件事,我就告诉过你一个人。”
朱碧玉有些意外,“萃芳为何会相信我?”
“我不想让家里的人知道,不然会很不自在,这是我的秘密,是我保守了大半年的秘密,她们看不出来是她们蠢。我甚少出席宴会,如今我已十三岁,该到了定亲的岁数了。此番我前来抛头露面,是想引得三皇子来我家提亲。我虽不想将这事示于人前,却也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憋得慌,所以选择告诉你。至于为何相信你——”陈萃芳心中一阵得意,心想,朱碧玉见她第一眼,眼睛里分明流露出了藏不住的喜欢,喜欢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对自己不利呢?再说,只要经此一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就差不多了,不怕她守不住秘密。“因为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是个好人,我看人很准的。”陈萃芳表面上胸有成竹地说道,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想来刚才太冲动了些才会说出来,眼下只好用话稳住她。看她的衣着略有些寒酸,显然地位不高,想来应该不会与自己为敌。
“萃芳对我如此评价,教我受宠若惊!”朱碧玉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把萃芳当成好朋友吗?”
“当然可以!”在自己眼中,她陈萃芳就是一朵红花,想来在别人眼里也是如此,既然是红花,有人甘为绿叶相随,红花又岂会拒绝。“我跳得好吗?”
“萃芳明知故问,你的眼神里,明明有一股扑面而来的自信,何以还要问我?”
“我就想精益求精嘛,那三皇子是个极好的人,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男子。比他俊的,没他武功高;比他武功高的,没他有才华;比他有才华的,都是太学院的老头子们。他不仅武功高强满腹经纶,书里说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我见了他才明白这八个字的含义。他柔中带刚,比武将家的公子们多了几分儒雅,比书香世家的才子们又多了几分英气。”
“瞧你把他说的那么好,我倒要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男子,让萃芳如此倾心。”
“你待会儿见了就知道了,我这人最爱实事求是,绝不会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偌大京城,不知有多少少年郎对我目送秋波,我早就司空见惯了,若不是这三皇子真有几分本事,我铁定瞧不上他!”
“我相信他一定不是凡夫俗子,能配得上你的人,一定是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
二人走向花厅花厅,此时,仆人络绎不绝地呈上点心果馔。
朱碧玉到处打量四周,寻找陈萃芳口中的三皇子。看了一圈,很多世家公子都堪称“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朱碧玉实在看不出个高低,故而问道:“萃芳,哪位是三皇子?”
四周喧闹得很,没有人留意到她们的对话。
萃芳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坐在哪里。”
“真是奇怪,你怎么不关心你的心上人呢?据我所知,女孩子有了心仪的男子之后,大多会左顾右盼,使劲在人群里找他。”
“那是她们,我才不一样!”萃芳一脸得意地说道:“女孩子要矜持,若左顾右盼被人知道了去,岂不贻笑大方?再说,我若是也偷瞄他,被他发现了可就不好了,我得吊着他,不让他知道我的心意,这样他才会倍加怜惜我。若他知道我也对他有意,就会觉得我是手到擒来之物,就会掉以轻心,不会再对我用心了。”
“萃芳真是冰雪聪明,碧玉受教了!”
陈萃芳听罢,嘴角上扬,又是得意地一笑。
到了花厅,陈萃芳主动松开五指,朱碧玉顿觉得怅然若失。二人各自走到自家的席前坐好。朱碧玉低头嗅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心中浮起一种特殊的感觉。此时,描红已经将
此时尚未开席,朱碧玉继续打量着四周,不少男子都盯着陈萃芳看,实在看不出谁是三皇子。她很少出席这种宴会,认识的人着实不多。
这时,一个穿白色蛇纹暗绣的少年映入眼帘,他正朝花厅走来,周身散发出来与众不同的气质。他下盘极稳,步态轻盈,看得出来功力不凡,朱碧玉权衡了一下,那人应该与自己武功相当,若能切磋,估计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这人倒是担得起“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八个字。正在思忖间,这男子抬眼扫了一下花厅,目光很快落在陈萃芳身上,眉眼间有股淡淡的笑意。朱碧玉看在眼里,心想,莫非此人就是三皇子。
这时,不少少年郎欲起身上前迎去,看这阵势,此人果然身份不凡。
“三皇子屈尊大驾,使得满室蓬荜,灿然生辉!老臣谢过三皇子!”安平侯和夫人扶着老太君迎上前去屈身一拜,身后的众家眷也都行了礼。
“老太君、安平侯、夫人请起,”三皇子上前扶起安平侯岳阳明,双手接过小厮递来的礼物,侯府的官家忙上前接过,拱手道:“这尊松鹤石,祝老太君松鹤延年!”
“老臣谢过三皇子,请上座!”安平侯一边将三皇子迎进花厅,一边吩咐官家开席。
仆人们川流不息地穿梭于花厅和膳房之间。
安平侯道:“薄酒无味,请各位公子小姐赏脸一展才艺,为家母助兴!”
众人跃跃欲试,安平侯扫了一眼列席,“哪两位公子小姐肯第一个出来表演,这两枚珍珠就归谁。”老管家托着一个盘子,盘子的绸缎上面,放着两个相同的匣子,各自放着一枚鸡蛋大小的珍珠。
鸡蛋大小的珍珠虽然珍贵,在世家公子小姐的眼中,却也并非遥遥可及,但是第一个出场,如若被后来的人以同样的才艺比了下去,岂非丢人现眼。即便没人碾压自己,倘若自己不能艳惊全场,只怕也会底气不足。席间,倒是有几人一脸自信,但又想谦虚行事,故而一时没人接话。
安平侯夫人杨氏道:“各位公子小姐好生谦虚,如此,我就点将了。”
有人翘首以盼,有人缩着头,有人轻轻侧过身子不让自己那么显眼。
“传闻襄国公府的六姑娘才艺双绝,可惜养在深闺人未识,不如让大家开开眼界?”安平侯夫人对襄国公府大夫人贺氏说道,征求她的意见。六姑娘陈萃芳是她嫡出的小女儿,合府疼爱地紧。
贺氏笑了笑,朝身边的陈萃芳点点头。
陈萃芳轻移莲步走上前,她满脸藏不住的娇羞。朱碧玉心想,这个女孩方才可一点都不害臊,分明大大方方地很。
“此舞名《潇湘花雨》,献给太君,祝太君仙寿永昌,厚福延绵!”此时,疏影和暗香一人拿了一袋各色花瓣,将其倒在陈萃芳的四周。
“谁愿为六姑娘伴乐?”
陈萃芳养在深闺人未识,在坊间素有美名,此时也惊艳全场,但谁又敢随意为她伴乐?万一伴得不好,岂非丢人现眼。不过还是有三个自信的公子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其中一人乃是朱碧玉的表哥,若无人回应,他就必须出面化解这份尴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犹豫。朱碧玉快速地打量了一眼三皇子,见他没有起身的打算,于是抢先道:“朱府碧玉不才,愿为萃芳伴乐。”
安平侯夫人朝朱碧玉颔首,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上前,朝贺氏盈盈一拜,“愿借萃芳笛子一用。”
贺氏将笛子递给暗香,暗香上前拿给了朱碧玉。
曲起舞动,二人合作地天衣无缝。朱碧玉看到陈萃芳的脸上有淡淡的哀伤,也看出她在极力掩饰,一脸地平静,没有了在凉亭里的那股逼人的自信。再看看三皇子,他定定地欣赏着陈萃芳的舞姿,眼里有赞许之意,但脸上有些意味不明的表情,朱碧玉平常与人接触不多,暂时读不懂他的想法。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三皇子肯定在想些什么。此人为何明明对萃芳有意,却不主动请缨?
曲停舞毕,全场雷鸣般的掌声,陈萃芳懂事地向众人行过礼,又安静地和朱碧玉从管家手里接过珍珠。二人又微笑着相互行了礼,朱碧玉将笛子还给了陈萃芳,各自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陈萃芳安静地说着看余下的才艺表演,时而跟着人群一起拍手称快,时而往嘴里送一两块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