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漫长》岛肆

9、chapter 9

　　余秋寒发现最近她的小宋宋变了，主要是变得好说话了。
　　说得夸张点，甚至有点百依百顺的味道。

　　她抬头瞥了眼正在讲台上上课的人，掏出手机给宋卉发了个信息。

　　余余爱吃鱼：我滴小仙女在干吗呀？
　　宋卉很快回复：休息。
　　余余爱吃鱼：来接我下课吗？

　　手机那头静了一下。

　　宋：政法102？
　　余余爱吃鱼：不愧是我滴宋宋小仙女！真聪明！
　　余余爱吃鱼：这次啥也不用带，下课后我让周珩请咱们吃晚饭！
　　余余爱吃鱼：还有，你能现在就过来吗？

　　宋卉没多问，回了句“十分钟”，余秋寒知道这是十分钟后到的意思，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然而她刚放好，抬眼便对上了周珩的视线。

　　周珩眸光微淡，说：“六排右数四座，请你复述一遍我刚才说的话。”

　　六排，右数，四座。
　　余秋寒心存侥幸地数了一遍，然后哭丧着脸站了起来。

　　宋卉抵达教室时，正好是课间休息的时间。
　　她从后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一脸不高兴的余秋寒，以及站在讲台后，正被几个学生围着提问的周珩。

　　宋卉走到余秋寒身后，不等余秋寒反应过来，抬手把一杯奶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奶茶的余秋寒两眼放光，顿时坐直了身子。

　　“哎呀，不是说什么都不用带吗！”
　　“那你别喝了。”
　　“那怎么行？那不是浪费了吗？”余秋寒说着，熟练地戳开盖子，喝了一大口。

　　宋卉笑了，把一杯咖啡放到桌上：“给周教授的。”
　　余秋寒眼睛一转，说：“买给我的哥啊……那你自己送去嘛！”

　　余秋寒心里那点算盘全打在了脸上，宋卉看得清楚，却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
　　她看了眼讲台：“现在人太多，等下课吧。”

　　余秋寒顿住，忽然想到了什么。

　　最近宋卉对她似乎很是包容，包括但不限于随时给她投喂，请假陪她参加团日活动，积极回应她的每次邀约，甚至不再抗议她拉郎配的举动。
　　这变化要是放到以前，余秋寒肯定是高兴的，但是现在……

　　“宋宋，你是不是还因为我上次受伤的事觉得不好意思啊？”
　　“没有的事。还有多久下课？”
　　“一小时吧……”余秋寒咬着吸管，小心地想着措辞，“那什么，撮合你跟我哥的事只是我心血来潮，而且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哥现在还是学校的客座教授，你们确实不太合适，所以你不用因为觉得不好意思就顺着我，我那天会受伤纯属自己嘴贱……”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蹭了课总要感谢一下。”

　　余秋寒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着宋卉，后者的神情一如往常，余秋寒只能压下心里的纠结。

　　算了算了，宋卉打小就比她有主意，不管她是真心想要感谢周珩，还是出于愧疚心理想先顺着她的心意，总之她肯定有她的计划。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周珩正要宣布继续上课，忽然瞥见了坐在余秋寒身侧的宋卉。

　　挺拔俊朗的男人微微一怔，接着抬手扶了下眼镜。
　　“好了，我们继续。”

　　宋卉上次来正赶上下课，但这次离下课还早，她就跟着旁听了一会儿。
　　听着听着，她忽然发现较之平常，此刻周珩多了点严肃冷厉和不近人情，叫人不敢接近。只是他虽神情淡漠，可因五官俊朗，又多了丝禁欲的美感。

　　宋卉想着四下看了一眼，果然发现有不少女生正在偷拍他。
　　宋卉失笑，收回视线。

　　其实宋卉小时候很爱看律政片，所以一直以城大的政法学院为目标。
　　当然，命运总喜欢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个小岔子——

　　高考时她发挥失常，差了三分，与城大的政法学院失之交臂，只能转而选填了文学系。

　　其实要不是余秋寒也考上了城大，宋卉根本不想选择这里。但余秋寒想不到那么多，大一时经常喊她去政法学院旁听，只是那段时间她对很多事都尚未介怀，加上两人经常撞课，于是很少前往。现在她意外过来旁听，虽然只是选修课，却也听出了一些趣味。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点，下课了。

　　周珩利落收尾，但在宣布下课前，他通知了下周要开展模拟法庭的事，教室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余秋寒收拾了东西，冲周珩使了下眼色，率先和宋卉出了门。
　　不久之后，周珩也收拾好东西出来了。

　　还是上次那家中餐馆。

　　周珩点了菜，又把模拟法庭的剧本和注意事项发给了课代表，见余秋寒一直抻着脖子往他手机看，也给余秋寒发了一份。

　　那是一桩离婚案的法庭实录，余秋寒只扫了两眼就明白了原委，兴奋地关掉文稿，点进课程群。

　　周珩的这门选修课只开半学期，课上什么专业的学生都有，为了公平，所有的法学生先行分成两个小组，剩下的同学再根据自主意愿选择组别。余秋寒作为法学生被分到了二组，扮演原告律师。

　　其实对余秋寒来说，模拟法庭并不新鲜，但因为有非法学生参与的缘故，余秋寒忽然多了那么点专业骄傲，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按个不停，连菜上来了都没顾得上吃一口。

　　宋卉无奈，拎起筷子在她的碗沿敲了敲。

　　“你还吃不吃饭了？”
　　“马上马上。”余秋寒说着，手里动作不停，宛如一个网瘾少女。

　　宋卉无语，只能各夹了几筷子菜放她碗里。
　　周珩见状，说：“你不用理她，饿了她自己会吃。”
　　宋卉应道：“我知道，我怕菜凉了。”

　　周珩没再多说，把新上来的那道菜转到宋卉面前，示意她尝尝，这时余秋寒忽然一把抓过了她的手。

　　“宋宋，你下周没事吧，我们二组少人，你要不要来？”
　　宋卉一愣：“我就不去了，但我可以去给你捧场。”

　　“去嘛去嘛！”余秋寒撒娇。
　　“不了。”宋卉道。
　　“好吧……”余秋寒瘪瘪嘴，有些失落，新鲜劲也随之过去了。

　　她放下手机，开始吃饭，才吃两口，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周珩。

　　“对了哥，你说这次模拟法庭会有优胜奖励，那个奖励是什么啊？”
　　周珩说：“吃完饭再告诉你。”
　　“哎呀，”余秋寒撒娇，“你告诉我会怎么样嘛！”

　　周珩显然对这种撒娇颇为不适应，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很快投降。

　　“是你们学校无问剧社下周首演的话剧票。”
　　“话剧票啊！”余秋寒顿时没了兴趣。
　　“怎么？”周珩问，“你以前不是还在朋友圈晒过票根吗？现在不爱看了？”
　　“那倒不是。”余秋寒说，“可我们自己就能拿到票啊！”

　　周珩“哦？”了一声，宋卉忽然想起什么，正想阻拦，余秋寒已经全盘交代了。

　　“剧团里有个人在追小宋宋，每次都会给我们送票，还都是前排呢！”

　　宋卉顿觉尴尬。
　　她抬头看了眼周珩，正好对上周珩的视线。

　　“追求者？”周珩眉梢微挑，“是上次送你回宿舍的那个男生吗？”
　　“嗯？上次？哪次？”余秋寒插嘴。

　　原来周珩和她的小宋宋私下见过面吗？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别说余秋寒，宋卉自己都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

　　她略显尴尬地“嗯”了一声，周珩却忽然道：“看来你确实很受欢迎。”
　　宋卉大窘，但好在周珩很快就结束了这个话题，问起余秋寒去瑞典留学的事来。

　　一顿饭很快吃完，周珩正要付钱，宋卉却说：“我来吧。”
　　服务员左右看了看，说：“第一次来我们家的客人需要先登记信息……”
　　“那你带路吧。”宋卉道。

　　宋卉说完便站了起来，周珩犹豫了一下，没有叫停，等宋卉跟着服务员出去登记信息时，他看向余秋寒：“一直没问你，宋卉为什么去送外卖？”
　　余秋寒还在一碗芹菜香干里挑芹菜吃，闻言道：“嗯？当然是为了挣钱啦！”

　　周珩眉心一凝，余秋寒看见了，挥挥手说：“嗨，你放心啦，小宋宋其实不差钱，宋叔叔去世前给她留了两套房子呢，不过都在夏城，如果不是……”

　　余秋寒说着忽地一顿。
　　周珩心里也跟着顿了下，问：“如果不是什么？”

　　余秋寒立即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总之小宋宋她不差钱，而且我和她吃饭时都是轮流买单的，否则下次就请不动她了。”

　　周珩微微敛眸，没再多问。

　　距离他第一次见到宋卉已经过去了十余年。在他的印象里，宋家的生意做得挺大，确实不差钱，至于宋父去世的事，他却是前不久才从赵馨那里得知的。
　　不过上次来庭芜吃饭时，余秋寒曾透露出宋卉想要考城大政法学院的意思，所以她现在没在政法，是跟她父亲去世的事有关吗？

　　周珩没想多久，宋卉就结完账推门回来了。

　　身量高挑的女生站在包厢门内，打底的线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宽大的外套却又把那一抹惹眼的风景挡住了大半，不露丝毫让人误解的风情。

　　就跟宋卉这个人一样。

　　美丽，野蛮，宛如一株肆意生长的蔷薇。
　　但又神秘，疏离，宛如一丛不畏风雪、不惧严寒的锋利刺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