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漫长》岛肆

19、chapter 19

　　郑西和宋卉原本约好在一家川菜馆吃饭，但因赵馨的缘故，吃饭的地方改成了一家海鲜火锅店。

　　十人座的大包厢里，赵馨和宋卉坐在中间，周珩和郑西分别坐在两人身侧。

　　赵馨请郑西吃饭原是别有用心，但郑西显然是这种“长辈饭桌”的老手，全程表现得游刃有余，幽默风趣，不到二十分钟，赵馨已经被彻底拿下。
　　这时服务员端上一道蟹腿刺身，雪白莹亮的蟹腿盛在隔了碎冰的碎花瓷盅里，很是漂亮，赵馨立即叫服务员先给郑西拿了一盅。

　　郑西对服务员道了声谢，看向赵馨：“这蟹腿花开得真漂亮，这蟹肯定新鲜，谢谢赵姨！”
　　赵馨呵呵笑道：“看来你比阿姨更懂海鲜。快，趁鲜尝尝。”
　　郑西笑着尝了一口，赞扬一声，而后起身给宋卉也拿了一盅。

　　“你也吃。”
　　“不……”宋卉没阻止成功，无奈道，“我自己会拿。”
　　郑西带着笑道：“你拿我拿不都一样吗！”

　　宋卉懒得在饭桌上跟郑西拗，也挑起蟹腿尝了一口。

　　细嫩鲜甜，弹滑紧致。
　　确实挺新鲜的。

　　接着剩余的菜陆陆续续上齐了。

　　郑西边跟赵馨聊天，边关注着宋卉的动作，见她碗里空了就给她加一筷子，如果宋卉嚼得久了，那就是不喜欢，咽得快说明还可以，那就多夹一筷。
　　这么喂食了一会儿后，宋卉受不了了，伸手在桌下狠狠掐了郑西一把。

　　她压着声音，气流自唇边侵出：“我自己来！”
　　郑西被掐得神情有一瞬的扭曲，他努力稳住表情，边对赵姨说“赵姨您也吃啊”，边在下面狂拍宋卉的手，示意他投降。
　　宋卉这才收手，给自己夹了块软滑鹅肝，自给自足。

　　赵馨看着他们的小动作，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这时她听到边上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侧目看去，就见周珩忽然把筷子搁在了筷架上，半垂着眼皮，面色沉静。下一秒，他拎过餐巾轻拭了下嘴角，顶着赵馨的目光，神色自若地看向宋卉两人：“差不多可以备主食了，你们想吃什么？”

　　赵馨暗笑一声，没有拆穿自家儿子，也跟着看向宋卉跟郑西。

　　“是可以准备了。想吃什么？饭，粥，还是面？”
　　郑西说：“我记得这家店的海鲜煲仔饭是招牌吧，赵姨您会吃吗？”
　　赵馨笑道：“阿姨什么都会吃。”

　　郑西看向周珩：“周教授呢？周教授喜欢吃什么？”
　　周珩和他对视一眼，看向宋卉：“你决定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宋卉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窒息感。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郑西跟周珩，但两人神色如常。

　　一个如常地笑着。
　　一个如常的眉目矜冷。

　　她压下心里那点怪异的感觉，说：“还是喝粥吧。海鲜生冷，喝点粥暖一下胃吧。”

　　赵馨简直快压不住嘴角的笑容，忙叫来服务员。

　　“那个东星斑的骨架不要椒盐了，煲成粥吧。多久能上？”
　　“粥要慢一点，二十分钟您看行吗？”服务员问。
　　“行。对了，再拿点酸奶过来。”

　　一个服务员拿着刺身架上的鱼骨下去了，另有服务员送上几瓶酸奶。

　　赵馨状似随意往周珩那边一指，说道：“放哪儿吧。”过了一会儿她说，“哎呦，瞧我这脑子……儿子，去给小宋和小郑添点饮料。”

　　这张饭桌上，周珩虽然是主人，但他既是宋卉他们的长辈，又算老师，照理来说不该他添，但听到赵馨这一吩咐，周珩只顿了一下，便捏起一瓶酸奶站了起来。

　　宋卉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见周珩真要给她倒饮料，于是起身拒绝。然而她才站起一点，就被已经走到的周珩按回了椅子上。

　　包厢内有暖气，他们进门后便都解了外套。
　　此时周珩穿着一件素白衬衣，袖口挽起，骨节分明的手拎着那瓶饮料，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掌心的温度瞬间透过衣料侵入宋卉的肌肤。
　　灼人的热度。

　　宋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一瞬间想要脸红。
　　她抬头看向周珩，但周珩正背光站着，逆光中她只看到了周珩的面部轮廓。

　　坚毅，流畅。
　　却带着莫名的侵略性。

　　周珩说：“坐着吧，给你倒一半？”
　　宋卉强压下那股莫名的热意，说：“一半吧。”

　　周珩点了下头，拧开盖子给她倒了一半，剩下那半他直接递给了郑西，郑西接过，笑着看向周珩：“谢谢周教授。”
　　周珩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不谢。”说完，转身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本想看热闹的赵馨暗舒了一口气，也给自己倒了点酸奶。

　　“来来来，阿姨敬你们一杯。”

　　这段饭最后结束在一锅热腾腾的海鲜粥里。

　　饭毕，周珩开车送宋卉和郑西回去。

　　因为郑西也在，周珩就没像往常一样把宋卉送到兰园门口，而是停在了城大正门。

　　宋卉和郑西下了车，向赵馨母子道了谢，边说边往学校里走去。
　　驾驶座上，周珩握着方向盘，看着两人并排远去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沉默，这时赵馨忽然说：“喜欢小宋啊？”

　　周珩手心一跳，接着打了转向灯，左转掉头。

　　“不要瞎说。”
　　“我是不是瞎说，你自己知道呀。”

　　周珩没接话，赵馨忍不住八卦：“儿子，跟妈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小宋的？是因为小宋救了你，还是看人家长得漂亮？”
　　周珩眉心跳了跳，暗含威胁道：“妈——”

　　“哎呦，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啦。”赵馨说，“我看那个小郑也很喜欢小宋，刚才饭桌上人家可说了，他大一时就认识小宋了，小宋还经常带他出去打比赛。而且我看小宋也不讨厌小郑，你要不出手，小宋迟早给人家追走了。”

　　周珩抿了抿唇，眼睛盯着车前窗外，半晌他说：“人家年轻人要谈恋爱，你还能阻止吗？”

　　赵馨闻言，蓦地愣了一下。

　　看来她儿子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他比较理性，也更自持。
　　这样也好。虽然她确实很喜欢宋卉，尤其是听说了宋家的事后，她对宋卉更是多了几分心疼和怜惜。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儿，要是能跟自己儿子走到一起，那自然是件好事，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周珩的顾虑是对的。

　　周珩跟宋卉之间差了九岁。

　　九岁，这意味着周珩已经是个成熟且足够理性的男人，而宋卉或许还没有看清自己未来的方向，他们的爱情观和婚姻观，很可能并未同步。
　　所以作为年长的一方，周珩确实要慎重且再慎重一些。

　　搞清楚了儿子的想法，赵馨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那就顺其自然吧。”
　　周珩没说话，过了很久，他轻“嗯”了一声。

　　车子很快抵达望辰湖。

　　周珩下午是推了工作出来的，虽然到了家门，但他并没有进去。
　　车外，赵馨正想叮嘱他，虽然谈感情是要慎重，但秋寒爸爸拜托他们多照顾宋卉，所以平时该关心还是得关心，话还没说完，周珩电话响了。
　　周珩抓起来扫了眼来电提示，见是陌生座机，下意识放下，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迅速抓回手机，神情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赵馨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谁的电话……”

　　周珩没应，接通放在耳边，果然听到那边说：“周先生，你们有空的话过来这边看看吧，你们送来的那只猫，现在情况有些不好……”

　　周珩脑海里瞬间闪过宋卉站在宠物箱前看小猫时的神情。
　　顿了顿，他说：“我就过来。”

　　赵馨还在追问：“谁的电话？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去哪里？”
　　周珩的车子并未熄火，他打了个转向灯，对赵馨说：“是宋卉捡的一只猫，被虐伤得有些严重，我得先去宠物医院看看。”
　　赵馨也皱起了眉：“什么人啊，还虐猫！那你要告诉小宋吗？”

　　周珩抬手捏了下山根。

　　过了一会，他说：“她捡的猫，还是告诉她的好。”
　　“说的也是，那是得告诉她……”赵馨顿了顿，“那你快去接小宋吧，记得安慰安慰她。”
　　周珩说了声“知道了”，匆匆驶离了望辰湖。

　　半个多小时后，周珩再次驶回了城大，而宋卉已经在他们约好的地方等着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宋卉的神情十分镇定，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周珩开了车锁，宋卉上车落座。
　　她冷静地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对周珩说了句：“麻烦您了。”

　　周珩略一皱眉，没说话，将车开到了宠物医院。

　　小喵的情况确实很不好。

　　它的身上有多处虐伤，除了小刀划的，烟头烫的，还有石头砸的，绳索捆的，医生甚至怀疑最严重的撞击伤都是人为造成的。
　　虽然如此，在初步治疗后，小喵的伤势其实已经有所好转，可下午的时候它忽然开始呼吸不畅，并一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做生化听心音都不太好，基本上很难熬过这个晚上了。

　　宋卉站在宠物箱外，手指按着玻璃箱壁，指腹连带着指关节都泛出了一片青白。良久之后，她说：“您尽力，我就在这陪着。”

　　医生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后叹了口气，说：“那行吧，去缴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