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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夜已深,富丽堂皇的宫殿深处几盏灯火依旧未灭,红衣人俯首桌案批阅堆过头顶的奏折,笔尖沾了墨水写上足以掌控他人生死的一笔一划,身后响起阵阵脚步声。
      来人从身后将他拢入怀中,下巴搁在他头顶,手绕到身前轻轻覆盖住他提笔的手:“没想到你还很擅长做这个!”
      “当然!”洛白笑着放下手中笔回握他的手,紫眸弯起,妖媚自眼角蔓上眉梢,一笑当之倾城,“毕竟你不怎么擅长!”
      “夜深了,当讲故事了!”景墨不悦地挑了挑眉尖,虽然洛白说得半分不假,但不知为何很不爽。
      “想听哪一段?”绝色无双的脸依旧拢着一抹笑,妖媚邪魅,却又好似木偶那般冰冷看不出一丝感情。
      景墨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木偶般的笑,他丝毫不介意地从洛白身后走开,径直躺在床榻上侧卧望着他:“讲故事之前先为我做件事!”
      “何事?”
      “暖床!”
      “好!”洛白放下手中未批阅完的奏折,起身走到榻边上榻紧靠景墨躺下,侧身将他拢入怀中,“这样可好?”
      “便接着讲那个一心想要修仙的道士!”景墨微微睁眼调整一下位置,无比享受这一刻。自从洛白答应留下,他每日都要他讲故事,不过是那些个前尘往事。
      “那个一心想要修仙的道士啊,他最后的下场有点惨!”洛白悄悄调整一□□位,换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方才接着说,“修道本讲究心无所欲循环渐进,可他过于急促,急于成功终是害了他!他想立马得道成仙那我便成全他,我把我的妖丹给了他。谁知他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妖力最终爆体而亡,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那可是真够惨的!”景墨半睁一只眼,懒懒开口,“妖丹不是你给他的,而是他要你给他的对吗?”
      “是有够惨的!既然你要妖丹那我给你便是了!”
      那夜,修行无果的道士提了剑来到他房内,手中剑毫不留情地朝床上的轮廓刺下,面容扭曲了的道士一边刺一边自言自语:“我要成仙,我要成仙,给我妖丹,给我!”
      “你要妖丹?你早说啊!既然你要,我给你就是了,何必对着一个枕头发气呢,就算你把枕头刺烂了它也没有妖丹可以给你啊!”
      他从房梁上轻轻跳下,黑发飞扬红衣飘摇,尖锐的爪子毫不留情地刺破妖穴取出妖丹亲口喂道士服下。
      血色有如开在黄泉之处的彼岸一点一点绽开,染得更深更红的红衣随灼热的气浪微晃轻摇,深紫的双眸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道士爆体而亡,几分怜悯几分哀伤。
      “痛吗?”
      “你说呢?”
      景墨伸出手搂住洛白,双手慢慢靠拢用力拢成一个小小的怀抱,将头埋在洛白的胸膛略显疲惫:“洛白,明日随我出宫走走,顺便体察民情!”
      “好!”
      虽只是自封为相,却也做着皇帝的事,就连住处也是在皇宫,称号什么根本无所谓,手中有权才是王道。
      翌日,一双紫狐眸对上一双小狐眸,两张酷似的脸此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倔强,谁也不肯退让。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去,我就要去!你和那个什么主人天天腻在一起,都不要我了!哼!”洛璃终是忍受不了这份来自寂静无声的压力拍桌狂叫。
      “等会儿就把你送狼女那去!”洛白走近洛璃扣住他的头,末了顺了顺手中白狐的皮毛,嘴角勾起的笑有如六月飞霜令手中白狐颤几颤,“附带一句,若你偷偷跟来,我没发现还好,要被我发现,你便日日陪着狼女好了,我看她也挺喜欢你的!”
      白狐哀怨地叫唤了几声,却是不敢太大声音,这铁定不是亲哥。
      狼女与洛家兄弟俩自小一起长大,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捉弄这位洛家小少爷。狼女斜倚树干旁,泛着绿光的眸子幽幽地看着趴握洛白手中的白狐:“哟!你舍得来了,这是给我送口粮来了?”
      “我要出门几天,还烦请你照看洛璃几天!”洛白捏住爪子勾住红衣迟迟不肯松开的洛璃后颈,顺手扔给狼女。
      “洛白,我是你家保姆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伸出双手稳稳接住洛璃。
      狼女转身拦住就要离去的洛白:“洛白,你要是不说清楚当初失踪的那上千年死哪去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你打得过我吗?从小到大的比试,哪一次不是你输了?”洛白借步从狼女身旁走过,甩袖的清风带起狼女的黑发,“有机会再告诉你……虽然,也许再不会说!”
      后半话的声音越发微弱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最后随着尘土一起飘散在这场三月的风中。
      “喂!你知道你哥那段时间去哪了吗?”狼女拎起洛璃,绿幽幽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进狐眸。
      “我中箭受伤,我哥荒地遇情郎,自此他人帐下夜夜话情长,留我一人守空房……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那一刻,狼女打心底里认为熊孩子说的便是洛璃这种。
      回宫后,景墨早已备好车马撵轿,一身白衣衣袂飘摇,无风自动,一如倾城楼中初遇,侠风道骨,风华无双。
      马车载着两人悠悠地驶出皇宫,朱漆门,琉璃瓦,金碧辉煌的宫殿在马车身后越变越小,直至成为一点消失在天地交界之处。
      “要去哪?”比起没有方向的出宫走走,马车的行径路线更像是要去某一个地方。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不愧是狐狸!我们要去见一个人……”本来想等到了再说,不过现在还是算了,轻叹一声,“是我的恩人!”
      “想听我的故事吗?”景墨撩起车窗上的帘子,一抹斜阳恰好射入黑色眼眸,半眯起,眼角闪着微光。
      “嗯!”
      “我是将军之后,本也是日日纨绔寻浪,可是那一夜我家破人亡,一道圣旨不问青红,百十条人命一夜皆成刀下亡魂……”闭上眼,拼命护他逃跑的忠诚仆人,临死前母亲朝他温柔且不悔的笑脸,身后缠绵不绝的惨叫声哭声成了日日萦绕他的梦魇,挥之不去。
      “所以,你才要杀皇帝!”
      “也许是,也许又是为了那些日日自我催眠的百姓!谁说得清楚呢?”景墨转过头看向洛白,唇角是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洛白,我要你助我安定天下!”
      “呵!真像你,无论轮回多少世依旧笑里藏刀,依旧贪得无厌!”洛白别过头不去看他的脸。
      “所以你的答案是?”
      “我有得选吗?主人的话,我岂敢不听?”洛白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露骨的笑,“你从未想过要放我自由,对吗?”
      “你说呢?”
      “我早知道,你们本就是同一人!”洛白放平了嘴角,累了倦了,不想笑了,“有时候,我会想温柔如宴秋的转世怎会每一世都如此?”
      “谁知道呢?也许……从来都是这样呢……”景墨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斜阳,夕阳西下,独有一番滋味。
      晃悠悠的马车终是停了下来,景墨下车敲响紧闭的门扉,吱呀老旧的门扉从内侧打开,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疑惑地喊一声:“谁啊?”
      “林姨,我回来了!”
      “墨儿,是你吗?”两行清泪滑过沟壑横生的脸,声音颤抖到最终剩下呜咽。
      “是!林姨我回来了。”
      “轩儿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林姨抓住景墨双手往他身后张望,却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一片黑暗。
      “子轩他暂时不回来!”
      “哦!”林姨低下头,抬手悄悄试去眼角泪珠,抬起头用力弯起嘴角绽开的笑格外刺眼,“不回来,不回来也行,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去处,不回来也好,也省得我再去洗一副碗筷了……”
      “林姨!”林姨立马停止碎念望向景墨,景墨伸手扶住林姨,温柔地说,“小心台阶!”
      “哦!哦!哦!林姨老了,看不清台阶了!对了,你这次回来我有东西要给你和轩儿,是给你们未来媳妇的嫁衣,外面的我总不放心,是我一针一线缝的,在我还看得见的时候,不会很难看……”
      林姨就是那拼命护着景墨逃走的忠诚仆人,她将他视为几出将他与自己的孩儿子轩一起抚养长大,林姨对他恩重如山,可他与子轩不但无法承欢膝下,反而日日让林姨为他们担忧。儿行千里母担忧,当真可怜天下父母心!
      入夜,夜色如水凉薄倾泻在树下红衣人的后背上,他抬头望着枝丫上绽放着的花朵出神。
      “是木槿!”景墨走近从身后为他披上一件衣服,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红光,针脚一针压着一针密密麻麻,“是林姨缝的嫁衣,你试试!”
      洛白张开手任由他将嫁衣穿在自己身上,依着他在月光下转两圈,景墨紧盯着赞许道:“挺合适的!”
      “嫁衣都穿了,是不是还差杯合卺酒?”洛白不知从何处找来两卺酒其中一卺替给景墨。
      景墨接过酒释然一笑:“那你是同意与我做媳妇了?”
      一人一卺,相交而饮。
      “我真不知你几分真意几分虚假,何时真情何时假意?”洛白擦去嘴角残留的玉酿,任由酒香在口腔中肆虐,迷恋上这个味道。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真敷衍!”
      “是挺敷衍的!”
      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至少现在还能笑出来。谁又能想到,多年后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弯不起嘴角,他会比谁都怀念这杯月下的合卺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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