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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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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会议结束,等员工们鱼贯而出,顾平穿上西装外套,拿好车钥匙,准备出门。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秦先生走了进来:“要出门?”
“是的。”顾平停下整理衣服,恭敬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秦先生狠狠皱眉,虽然用野心把顾平勾搭到了京都,可顾平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管晚上再多缠绵,天一亮,他们又成了陌路人,顾平待他比何秘书这个手下还恭敬谦卑。秦先生要的是爱人,又不是属下,如何不苦恼。
“没有。”秦先生心里再三告诫自己不要操之过急,问道,“没想到你在京都还有朋友,刚安顿下来,就要出去叙旧啊。”
“都是沾了秦先生的光,以前跑京都跑得多,也就认识了几个人。”顾平避重就轻道。
“既然是沾我的光,那你一定不介意我也参加吧。”秦先生好整以暇问道。
顾平心中叹息,脸上却摆出最温和柔顺的模样,轻声道:“当然不介意。”
秦先生看到他这幅模样,突然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不管怎么暗示、怎么表白,顾平就像一个顽石,以往的敏感都喂狗了吗?难道顾平不知道他的心意!
秦先生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要急,要有耐心,不要把人吓跑了。
“还是算了吧,我下午还有一个股东会,就不去了。”秦先生走到顾平身前,帮他整理西装衣领,轻声道:“我给你空间了,你也要给我回报,你说呢?”
“当然,请秦先生吩咐。”顾平对耳鬓厮磨的暧昧十分免疫。
“不要喝酒,晚上等我吃饭。怎么样,不为难你吧。”秦先生故作慷慨道。
“当然,我听您的。”
“好,去吧。”秦先生拍拍顾平的肩膀,看着他快步走出办公室。
秦先生面上答应放顾平下午自由活动,心里可不这么想,犹豫了一秒钟,果断对何秘书道:“查一查顾平和谁见面。嗯,不要惊动他。”
顾平快速把车开上了主干道,能保持镇定应付秦先生是他身经百战历练出来了,实际上,顾平现在心里一团乱麻。顾耀在电话里和他说母亲离婚了,离婚的理由是他的离开。顾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知道自己如此重要,他从未奢望世界上还有人能爱他,最该无私的母爱他都未曾得到,又如何敢奢求其他。例如,秦先生的爱情。
顾平在京都美术学院旁边的咖啡馆下车,对服务员报上“柳萍”的名字,服务员把他带进包厢。
柳萍一袭古典长裙,端庄优雅的坐在沙发上,双眸放光的看着顾平进来。
顾平张了张嘴,没说话。以往他在心里叫她母亲,嘴里却只能叫婶婶,现在,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
顾平刚坐下,服务员留端来了一杯橙汁。顾平握着杯子不说话,他不爱喝咖啡,不管这是多么“高雅、高档”的消费,他就是不习惯。顾平除了应酬的时候迫不得已喝一点儿,其他时候,自己独处,从来不碰这些高档玩意儿,顾平最爱的饮料,还是橙汁,也许是受小时候五毛钱一瓶橙子味儿汽水的影响,那时候多快活啊,五毛钱橙子汽水就能笑的开怀。
可顾平没料道柳萍知道他的习惯,不用他说,早就为他点好了果汁。这些细节,不是平时小心观察不会注意道,也许顾平谨慎、注意观察的性子,就是从她这里遗传过来的。
疑邻盗斧,反过来讲,若是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她的一举一动也就充满了善意。
“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告诉你。”柳萍缓缓开口,“我听说了你和秦先生的事情。你别介意,我并不想评论你的感情,我只是担心你……秦先生素有‘猛虎’之称,我怕你不是自愿和他一起的。生活的无奈我早有体会,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个。”
柳萍从包里拿出资料,递给顾平,“秦先生在法国并没有什么势力,若是你放弃了这段感情,想要离开,法国是个好去处。若是去法国做生意,名单上这些人都能提供帮助。我知道自己没有干涉你生活的资格,可我总想为你留条退路。”
柳萍说得分外客气,这哪里是母子之间,比陌生人还不如。
顾平沉默半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道:“我以为你早就放弃我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穷怕了。”柳萍艰难承认自己的卑劣。
“别骗我!顾耀都和我说了,你留在顾家,是想为我争顾家的财产!你怎么不问问我要不要,我宁愿当初跟着你吃苦受穷,也不愿去顾家……”
“对不起……”柳萍流泪满面,“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啊,你才五岁,瘦瘦小小的,就那么躺在医院里,烧得滚烫,医生说要打退烧针,不然会烧成傻子,会死。我一个月只能挣一针的钱,你要连着打十针。我只能去借啊,我向认识的人都借了,去哭去求去下跪,可没办法,借不到!我借不到!……我给他打电话,他不管,我只能抱着烧糊涂的你去顾家求他,只盼着他能念一点血脉之情,治好你的病……”
“你在顾家能活下来,能得到很好的教育,起点就比别人高。我这辈子,就吃了没钱、没文化的苦,我以为有钱、有本事,你就快活了。等你离开顾家我才明白,我为你求的一切,你都不在乎。”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用你想要的方式来爱你,并不代表我不爱你。是我糊涂,明白得太晚,现在,你肯定已经不需要了吧,我还说这些做什么……”
顾平轻轻抓住柳萍的手,好似怕吓到了她,这些话他曾在梦中听到过,他怕惊醒了这美梦。“所以,你是爱我的吧。”
“爱!爱!一直都爱。”柳萍连连点头。
“妈……”
“阿平!阿平!”柳萍抱着顾平嚎啕大哭,二十多年了,顾平重新叫她“妈妈”了。冰冷的泪水浸湿顾平的肩膀,顾平却只觉心头火热,他盼了二十多年的母亲,等了二十多年的拥抱,终于等到了。
原来不是没有人爱他,原来他也只有资格拥有美好的。
情绪慢慢稳定下来,顾平问道:“你们离婚了,你以后怎么生活?你来我这里……”
“不,我再也不想成为你的拖累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能养活自己。我已经接受了京都美术学院的聘请,我这些年画画的钱够在京都买房子、车子,用的都是自己的钱,我离婚没要顾章一分钱,我当初嫁给他不是为了钱。”柳萍强调,她当初是想求钱治病,不是想去过富裕生活。
“对不起,这些年我都不知道你爱画画,原来我的母亲是个大画家。”
“我也想成为让你骄傲的妈妈。”柳萍叹息,“别说对不起,该是我对不起你。”
顾平连连摆手,知道世界上终究有人爱他,顾平犹如久旱逢甘霖,只觉得前半生吃的苦都值了。“既然大家都有错,那就都放开吧。让过去翻页吧,咱们以后好好过。”
“嗯!好好过!”柳萍狠狠点头,心头一松,她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
“这份名单你赶紧收起来,以后咱们也别见得太频繁了,免得秦先生起疑。我们多打电话,多视频,别让他找到机会为难你。等你下定决心了,我就跟你走。去南方、去国外,都跟你去,只要你愿意。”
柳萍如临大敌,“猛虎”不是吃素的,别说报复,就是有一天他们感情破裂,顾平都承受不起。“我的名字是萍,身如浮萍,一生喜乐由他人,我已经认命了。可我依旧为你取名平,我只想你平平安安,只要平安活在世上就好,我什么都不求。”
“妈,你才不是认命的人,我也不是。”若是认命,柳萍早在十八岁就被卖为妓/女;若果认命,柳萍早就打掉了孩子;如果认命,柳萍不会离婚。柳萍不认命,顾平也不认命,所以他来到了京都,去拼去闯!
把话说开了,母子俩才开始细说日后打算。柳萍在全国算得上一流画家,因为画的是油画,在国际上也小有名气。柳萍已经接受了京都美术学院的聘请,足以保障基本生活。“我把这些年画的画都运到京都来了,准备在京都艺术中心开画展,已经筹备很久了,等到画展开幕的那天,我给你送票,你能来吗?”
“当然,我妈的画展我自然要来,我恨不得去剪彩呢。”顾平玩笑道。
“你想剪彩,好啊,我来安排……”
“妈,我随便说说的……”顾平赶紧拦住她打电话,没听说谁家画展还和饭店开业一样,有剪彩仪式。
“哦,那你下次有什么要求再和我说。”柳萍讪讪收起电话,母子俩还不熟悉,相处依旧客气。
“行,我会找朋友来给妈捧场的。”顾平笑道。
柳萍报以微笑,顾平能心平气和喊她一声“妈”,柳萍已经心满意足了。
柳萍新买的房子就在京都美术学院旁边,房子还是老朋友卖给她的,单买这房子,就搭进去不少人情。柳萍把地址写在便签纸上,递给顾平,“等装修好了,我给你送钥匙。”
“嗯!”顾平接过纸片,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