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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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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姜昆仑痛心疾首,手一招,生死镜再度开封,五色光束气势汹汹冲屠鉴扫去,虽说那屠鉴看不出是甚法宝,却也不敢硬碰,脚踏铁笔,运起御剑飞升之术,左闪右避,一时倒也奈何不了他。
“姜道长,先行撤吧!”李云楚喘着粗气,一边扶着纪一平,一边指向黑风谷后方,在那儿,隐约见得火把微光,显是惊动了敌营中人,若等他们汇做一处,恐怕是插翅难飞!
姜昆仑点点头,立时拉过一匹战马,把昏迷不醒的纪一平放好,随即扶李云楚坐稳,一声呼哨,领军后退,当是时,他使生死镜垫后,百多号勇士冲锋在前,拼命杀出一条血路,眼见着就要奔出黑风谷了,也不知天上浓云甚么时候悄悄散了去,将谷口照得乳白一片,山崖顶上那株古松,枝叶斑驳的影子就这么映到了地上,透着莫名诡异!
李云楚伤势加重,已疼得说不出话来,见此处阴森恐怖,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谁知心念甫动,地上树影已陡然增大两倍不止,弄得发黑!
“阑灭!”
李云楚暗自惊讶,想抽刀自卫,怎奈却连丁点力气都使不的,只眼睁睁看着影子幻做人形,眼睁睁看着阑灭从中走将出来,看着他狠狠一掌击在自己胸腹之上,接着便失了知觉,仰面倒下!众兵丁见主将受创,莫不义愤填膺,纷纷蜂拥而上,把阑灭围在当中团团厮杀,更有两名壮汉扶了李云楚,马不停蹄地朝汲水城奔去。众人虽勇猛,又怎敌得过阑灭?等那姜昆仑赶到之时,已死伤大半,好在阑灭惧于生死镜之威,不敢穷追,这些许壮汉方才得以死里逃生。
“阑灭,适才为何不痛下杀手?!”
屠鉴由后赶至,一开口便是大声责骂,跑了李云楚,他比谁都要气。阑灭看了看他,又望望汲水城方向,半晌,方将右掌伸至屠鉴跟前道:“那女娃娃身上藏有血咒之物,好在法力不强,否则这手也就废了。”箕张的五指竟是血肉模糊,似被甚事物腐蚀一般,诡异非常,屠鉴看着立时倒吸一口冷气,没了言语。阑灭不理他,径自转向汲水城,遥相对望,幽幽念道:“我可怜的白朗弟弟,你就是死在那方血咒之下的罢……”
汲水城内,冷天邪一干人等枕戈待旦,通宵不敢眠,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十分,没曾想迎来的竟是伤势极重的残兵败将,别的也就罢了,就连那李云楚竟也落得这般模样,众将看着皆觉心寒无比,一时之间,汲水城愁云惨淡,人人自危,生怕哥舒阙大军就此攻进城来。
接着便是清理包扎等诸多杂事,一直忙碌到次日晌午,众伤员方才一一安置妥当,除却李云楚依旧昏迷不行之外,余者皆无大碍。而那纪一平自有姜昆仑和弥勒守着,但李云楚这边却还须劳烦冷天邪与玉书,一来冷天邪与其有夫妻名份,二来男女有别,众将官亦不敢贸然打扰,是以较为冷清。
步进营帐时,冷天邪面色颇为凝重,她已从兵丁口中得知此一行所遇上的乃是迷津之人,早些时候,她明明将血咒写到了李云楚锦帕之上,为何李云楚仍重伤至如斯田地,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而病榻边上,玉书已然睡眼蒙胧,不停打着盹儿,显是累了的缘故。
冷天邪默默在床边坐下,把了把李云楚脉搏,依旧虚弱无力,也不知何时才会苏醒,看了一会,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那方锦子之上,起初也不甚在意,再看得两眼,便觉得不妥,拿过来运劲稍一探,居然发现上面空空如也,那日用血写下的符咒纹案消失得无影无踪。唰一下,冷天邪脸色就变了,暗道:莫非她有两条一模一样的帕子?
正惊疑不定之时,旁边的玉书醒了,见她攥着锦帕发呆,便讷讷道:“一条手帕有甚好看的,之前弄脏了一次还嫌不够么。”冷天邪一怔,回过头来望着她,心头涌上股莫名的寒意,果不其然,又听玉书接着道:“下次再弄脏人家的东西,别再指望我会帮你洗!”话音刚落,冷天邪险些没摔下床去,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再青,就连声音亦变得颤抖起来:“你,你把这帕子给洗了?”
“是啊。”玉书浑然不觉有异,如实做答,只听得冷天邪血脉翻涌,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几要晕倒。要知那血咒乃是用符水化了她自身鲜血写将上去的,更施有咒术,只需过得两个时辰,便将自行融入锦帕当中,不着痕迹。谁知人算不如天算,竟被不明就里的玉书给洗了去!
“怎了?可是哪里不舒服?”玉书见她面色惨白,还道是伤心过度,一时好不担忧,伸手欲扶,却是被用力打掉了,又听那冷天邪恨恨跺着脚,道:“你,你坏我好事!”既悲且怒,仿佛要将人活活吞掉一般,在跟随冷天邪的两年多里,从未见过如此气急败坏的一面,眼见着她双目通红,当中似有七色交相替换,邪异非常,直把个小玉书被唬得魂不附体,身子猛抖,末了,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立时就把冷天邪盛怒之气给压了下去,所谓不知者无罪,玉书虽错手毁了血咒,却也不能尽都怪她,要怪就怪自己,若当时能多等两个时辰,便可免却今日之祸,想至此节,满腔悲愤倒也渐次散了,回头又见玉书哭得委屈,小小身子更缩成一团,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怜惜,于是俯身将之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边说边替其理了理鬓角乱发,动作很是温柔。孰料那玉书非但没有平服下去,反而益发哭得伤心起来,弄得冷天邪好不尴尬,又恐扰了李云楚,当即便将她抱出帐外,也不顾沿途各种讶异目光,径自回营。
那玉书一哭一闹过后,便也累了,尚未进得营帐,竟就这么靠在冷天邪怀里沉沉睡了过去,冷天邪笑笑,颇感无奈,安顿好玉书,立时又转回李云楚营中,衣不解带,愣愣坐至天明,不曾阖眼。
刚过晌午,忽闻得外头一声号炮,有兵丁来报,说是三公主率军攻城,北门告急。冷天邪立即起身,取了金刚圈在手,急匆匆就要离去,谁知还未走得两步,衣摆一紧,竟是被李云楚给抓住了。见她醒来,冷天邪大喜,连忙拿了个枕头给她垫在腰后,扶坐而起,此时她面色依旧苍白,话语间倒还有点气力,不至于太过萎靡。
“当心阑灭。”李云楚幽幽道,阑灭那一掌打得好狠,整个身体仿佛都要炸裂开来似的,可她并不知道,若非因为锦帕上那一抹残留的血咒痕迹,恐怕早就没了命。
冷天邪坐在床边,端过一杯温水给她喂下,轻声细语:“好生修养,其他的都别操心。”说着替她掖了掖被角,本还想着像往常一般说几句嬉逗之语,可一看到那憔悴容颜,不知怎的,心里一酸,竟再也开不了口了。李云楚看看她,沉默一阵,又问:“纪先生……可还好?”纪一平替她挡下致命一击,血肉横飞的惨况至今仍深深烙在脑中,格外清晰,尤其那伤势,触目惊心,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
冷天邪双眉一皱,沉声道:“他性命无碍,只是……断了左腿,续不回来了。”她曾去探望过纪一平,亲眼见他痛不欲生,抚腰神伤的模样,原本雄赳赳一条壮汉,两天下来竟消磨得不成人形,看着好生凄凉。
号炮连响,把一时沉默的两个人都给震醒过来,冷天邪回头再看一眼,微微颔首,便转身去了。来到北门,目之所及,但见烽火连天,狼烟遍地,好一场厮杀!城外上空,各色法宝大放异彩,斗得正酣,偶尔相撞,便发出一两下铿锵怪响,声威浩荡,寻常兵丁不敢立足其下,登时空出几快空地来,颇显突兀。
当中斗得最凶的乃是铁笔与生死镜,四下游走,飘无定所,那铁笔凌厉依旧,裹了层层紫电,缠着生死镜不放,或突或刺,试图将其一举攻破,而生死镜在姜昆仑法力催逼下,更是眩光闪耀,一面与铁笔周旋,一面将五色光束扫向哥舒阙阵中,只消触及,非死即伤,端地厉害无比。
不远处,麻脸老道的墨笛亦舞得呼呼带风,正与一尊木鱼抵死拼杀,偶尔落得下风,便有阑灭的法杖突发奇招,或击木鱼,或袭其主人弥勒,一旦得手就是连翻追打,而那弥勒应变甚快,木鱼滴溜溜一转,立时攻守转换,不落下风,然则并非长久之计,况且旁边尚有矮子黑鬼在虎视眈眈,他失了铜铃,此刻仅持大刀在手,不停抢至弥勒身旁,若非那双钩将陈忠与赵恒至奋力抵挡,弥勒非得分心应对不可。
冷天邪在底下看得真切,那屠鉴独斗姜昆仑,目的不在于取胜,只消耗得一时半刻,集阑灭等人之力一举拿下弥勒后,再回过头来给予痛击,任是十个弥勒都得败落!如斯战况,冷天邪哪敢怠慢半分,立时祭起金刚圈,直取墨笛!孰料半路竟被金剑所截,原来那三公主一直候在附近,单等姜昆仑与弥勒任何一个露出不济之像时,金剑便将趁隙偷袭,取其性命!这三公主老早就看到冷天邪冲这边奔来,不出手倒也罢了,若是要搅局,还须得过她这一关。
“你是谁?本公主不杀无名之辈!”三公主持剑而立,今日未曾戴那雁羽发冠,只用一道细红绸带随意束起满头青丝,很是飘逸。冷天邪描她一眼,随即银枪挺指,冷哼着道:“你不是一直想要见我么?怎地如今反倒不认识了?”三公主一愣,不禁要拿眼重新打量于她,但见其白袍银甲,冠顶雉鸡双翎高竖而起,摇颤有力,端地威风凛凛,偏又生得长眉细眼,瓜子脸面,看着好生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