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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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证大脑硬盘的高效运转，夏洛克几乎从不会在记忆里存放冗杂的信息，尤其是所谓的网络热门。
但红发会不一样，因为它和某个曾经发生过的案子密切相关，而且事情就发生在去年。
银行大盗沃特斯家族，一个近年来活跃在欧洲的犯罪团伙，专门盗窃各大银行的金库。他们惯用的作案手法就是选定即将下手的地下金库后，就近挑选适合挖掘地道的房屋，用假身份租下房子，完成挖掘后使用黑客手段解除银行的警报、炸开金库的地板，再趁着银行休息、月黑风高的时候搬走黄金。
因为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将合适的房屋租到手的，有时候他们也会采取欺诈的手段将房主调离。2009年的时候，他们就为此在法国制造了一起以“红发会”为噱头的巧妙骗局。
当时他们盯上了一家银行附近的皮具店，但老板根本没有出租房子的意向。为了调开老板，沃特斯家族的一名成员假装以低薪去皮具店应聘，获得一定信任后，利用老板和另一名成员共同的红发特征，在报纸上发布了“红发会”招募新会员的信息，并设法让老板注意到了这点。
他们虚构了一个急切地想要为财产寻找继承者的苏格兰富翁和他未婚当嫁的女儿，制造出这个家族为了延续正统的红发基因不惜一切代价的假象，还提供了飞往苏格兰的机票，怂恿皮具店的老板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追求这位不存在的富家小姐身上。
由于亲眼见到了那名五十多岁的红发男子和自己相同的无法作假的特殊发色，皮具店老板对这个骗局信以为真，很快就按照指示飞去了苏格兰。
直到银行发现金库失窃、皮具店里的地道出现在了新闻报道上，他都没能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还在苏格兰苦苦地寻找设下种种考验的未婚妻和她有钱的爸爸呢。
——“红发会”的故事当时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因为除了上当受骗的皮具店老板自己，大多数人视线的焦点都放在了银行神秘失窃的巨额黄金上。
或许也因为如此，才会有人在一年后于英国故技重施，只是这次将信息发布的载体从报纸换成了推特，目的还是一样地为了引某座房子的主人上钩。
“一个月前的一条推特，曾在小范围内引起过轰动。”夏洛克简要叙述了一下前情，在手机上调出了一个推特界面，“‘红发会招募会员：你有一头张扬似火、充满热情的红发吗？你是一个无牵无挂、正处在黄金年龄的单身汉吗？那就来加入红发会吧！无需任何会费，即可享有每周四百英镑奖金，头像须为近照，此推文下留言即可报名。另：本会谢绝染发，仅招收天然红发者入会。’
“点开评论，杰克逊先生的推号正在其中。我猜这次他们改换了诈骗方式是因为皮具店的老板喜欢看报纸，而杰克逊喜欢玩推特。圈套总得做得更有针对性，才能保证目标一定能上钩。
“显然你也是因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陷阱中的一个诱饵，茉莉。和每周四百英镑的奖金一样，都是为了打消杰克逊心中的疑虑，让骗局看起来更有说服力而设置的。
“太阳底下无新事，当一种诈骗套路被确认有用的时候，即使因为用得多了而出现被拆穿的风险，也会有人反复地使用它。
“不管是模仿犯罪还是同一批人，我猜杰克逊之前的住所里现在一定已经多了条通往附近银行地下金库的隧道。现在打电话给苏格兰场没准还能得到一笔奖金，虽然视对方的身份和盗窃进度金额可能会发生变化，但我想应该足够弥补你在这场恋爱中受到的损失了。”
“……”茉莉有点伤心不下去了。她都做好被夏洛克的低情商二次伤害的准备了，结果居然奇妙地受到了安慰……？
红发男人早在夏洛克提起红发会的时候脚步就开始悄悄向后挪了，但在听到整件事情都是一伙犯罪分子利用自己的贪婪调虎离山、为的就是趁机在他家里挖地道的时候又不知不觉间挪了回来：“……是杰贝兹·威尔逊，不是杰克逊，侦探先生。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家里真的藏了这样一伙歹徒？现在举报他们，苏格兰场真的会给我奖励吗？”
“……随便你叫什么，但你怎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误会？”
夏洛克诧异地挑了挑眉，打量了他一眼：“你在追求茉莉的时候就没注意过她的职业吗？——她是法医，巴茨医院太平间的法医，和苏格兰场是在开圣诞派对时会彼此邀请的交情，你怎么会白痴到以为欺骗了她的感情后还能借机从中牟利？
“给你个建议吧，现在就开始逃跑，立刻跑，跑得越远越好，早点离开英国，否则苏格兰场一定会把你当成歹徒的同伙抓起来的，没准还会因为这一头鲜艳的红发把你当成去年那场劫案的主使人移交给法国——这种事可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毕竟你也知道他们一向又低效又无能，懒得关心到底谁才在犯罪中负有主要责任的对吧？”
英国警方的口碑一向不好，夏洛克又把话说得那么煞有介事，以己度人之下，红发男人很容易就把自己代入了某种情境，看向茉莉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恐慌，脚步接连后退。
茉莉知道自己和苏格兰场的关系还没到那份上，夏洛克只是又在一本正经地恐吓别人，一时间只觉得感动又好笑，发现被骗的心情都没那么差了。
但她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扩散到脸上，就听见夏洛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你如实供述了我想知道的细节，而且立刻开车带我去你住的地方，我就承诺在警方那里为你说话，尽量为你脱罪——我和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探长可是很熟的，茉莉可以作证这点。对不对，茉莉？”
说着他还从红发男人看不到的角度悄悄朝茉莉眨了眨眼，示意她配合自己一下。
茉莉：“……”
她就不该幻想能从夏洛克这里得到什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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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的监控探头如实地将记录下的影像传输回后台，再经由一系列过程，于两小时后以剪辑合集的形式播放了出来。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和屏幕的荧光一起将黑暗的书房映得微亮。莫里亚蒂窝在沙发里打了个哈欠，抬手按下了暂停键。
视频停在了一个孤身走进小巷的背影上，路灯将夏洛克的影子映得孤独而漫长。细碎的雪花将落未落，即使画质十分模糊，看起来也依然有种电影一样的美感。
“看了这么久，你都看出了什么？”他轻柔的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困倦，问着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客人，“——基督山阁下？”
“……我看出了这座城堡是由维多利亚时代的乡间庄园改建而成的，看出您聘用的女管家对您并不忠诚，看出您手下的黑客技术的确十分高超、难怪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顺着网络抓住您这位咨询罪犯的踪迹——却唯独没有看出什么合作的诚意。”
一只手拧亮了灯光，映出了客人的面容。即使坐着也能看出他个子很高，精心剪裁的衬衫和马甲衬出了颀长的身形。
他有着苍白而俊美的外形，文雅的气度和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如同吸血鬼电影中的角色，无端透露着几分神秘。
这是个即使以最落魄的方式出现在人群中、也能轻易引起注目的人，很难想象他的真实身份竟然会是个最需要隐藏自身的高级间谍——塞萨尔·德·基督山伯爵，中世纪珠宝收藏家，“游泳池”（法国对外安全总局）的重要成员，曾在去年那场发生于第比利斯的动乱中发挥过不可或缺的作用。
正是他蛊惑和利用了迫切想要脱离莫里亚蒂掌控的莫兰，将其推到台前去吸引各国的目光，自己却躲在幕后操纵了一切，事后还获得了各方的感激和好名声。
波吉亚黑珍珠就是当时他预付给莫兰的报酬之一，只是交付报酬的方式埋了个陷阱。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这件来路正当的珠宝找个借口赠予出去，却偏偏是以在战乱中失窃的赃物的形式把它送到了莫兰手中……一番操作之下，它不但没能发挥报酬的作用，反而还成了莫兰致命的把柄。
从这点上说，莫里亚蒂或许还应该感谢一下基督山伯爵——如果不是伯爵制造出了这么个把柄，他又怎能那么轻松地就从离婚案中分割走了巨额的财产？
伯爵此前显然就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也不会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友好合作的基础，从而因为莫里亚蒂的一通电话凌晨两点爬起来千里迢迢地从巴黎飞到伦敦，然后饿着肚子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看了半小时画质模糊的监控视频。
他的英文发音很标准，没有半点法国腔调，语句间有种老派的优雅，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怒气：“您口口声声地说手里掌握着我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想要和我进行合作，各取所需……而这就是您对待合作伙伴的方式？没头没尾地放出一段监控，让我自己去猜您的意图？”
“我总得看看你够不够格和我合作吧？”莫里亚蒂嫌弃地用手遮挡着突如其来的光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你在第比利斯那件事上表现得是挺不错的，把塞巴斯蒂安耍得团团转。但你自己也清楚，你有着‘游泳池’的背景——我怎么能确定整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你一手策划的，而不是有个智囊团一直在背后出谋划策呢？”
他轻慢的态度显然进一步惹怒了伯爵。伯爵冷笑着起身：“如果您就是打算以这种傲慢的姿态来进行合作的，那我想这种合作还是不要开展为妙——要知道一开始主动提出合作的人是您，声称自己手中有我需要的东西的人也是您。我甚至不知道您是在指什么，完全是出于对咨询罪犯名声的信任才连夜赶来的。
“但是现在看来，比起聪明人之间开门见山的坦诚交易，您似乎更喜欢故弄玄虚。您希望我能向您证明自己，但我又何尝不是对您充满了怀疑呢？
“没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我还是尽早告辞吧。”
说完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莫里亚蒂好整以暇地窝在沙发里，按着遥控器的按键，看着屏幕上的光影快速后退，夏洛克的身影和面容无数次从眼前闪过：“抱歉，你好像对我很失望……看来是我判断错了，你对那个法国来的小男孩根本毫不在乎——
“嗯，他叫什么来着？阿尔奇？阿尔贝？管他呢，反正一看就是纯正的加泰罗尼亚血统。可怜啊，他才不过二十二岁，就要为了报答朋友的恩情而带着屈辱的名声死去了——”
伯爵推开书房大门的手触电一般地收了回来，霍然转身，目光如同利箭般刺向莫里亚蒂：“——你知道阿尔贝·莫尔赛夫的消息？”
“嗯哼。”莫里亚蒂敷衍地抬了下眉，把视频倒退回了最开始的部分，看着夏洛克如风一般地闯出莫兰的住所，不假思索地以最快路线翻上屋顶和天台，在小巷和无人的十字路口穿行。
“看来你已经见识到我的能耐了，那么现在就轮到你证明自己了……别用那副吃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我，我已经有新男友了，而且暂时还不打算换。现在坐下，看着这段视频，告诉我，你都从中看到了哪些东西？”
“友情提示，视频中的这位可是和你、我，以及你那位小朋友的性命都息息相关的哦。”
“——哦对了，记得注意一下自己的称呼。”
“面对这世上唯一的咨询罪犯，你最好能够把态度放得恭敬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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