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对我有企图》言子陌

2、直播

　　等程瑜和林语离开，杨贤得了空闲进了里间。

　　戴着口罩的沈千山还笔直地坐在那里，两手拿着那副勉强算是画的画作，看得那么入神。杨贤知沈千山这时候最烦人打搅，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坐下，没有出声。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才听得沈千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胶水，涂在画纸的四角，起身就把画作贴在了墙上，让那粗糙而敷衍的几笔成为墙上众多画作中的之一。

　　“你确定那个叫程瑜的真的是正常的？”小胡子杨贤不解问他，“她朋友应该不至于撒谎吧。一个企图自杀的人，怎么会是正常的呢？你莫不是看错了吧，要是出了什么事，砸了院长的招牌，怕是不好交代啊。”

　　沈千山贴好画作，“其实我也在犹豫，可她的画告诉我，她的精神很正常，虽喜好冒险但却极度怕死。”说到这里，他突然笑出了声儿，“可以这样比喻，如果普通人对于死亡的恐惧只有足球那么大的话，那她对死亡的恐惧大概有足球场那么大，如此怕死的人真是罕见的很。”

　　“可真这样，那她朋友为什么要说她自杀？”

　　“这就是我迟疑的地方，根据我看到的判断，她根本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更何况是自杀这种事。而我们听到的，却是她朋友说她自杀的事情，且她并没有反驳或者说解释。”

　　“那……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沈千山听到他的怀疑，眉头紧蹙：“不可能，以画看病可是我吃饭的本事，三年来，从未出过错。”

　　“可现在她的情况该怎么解释？极度怕死的人却自杀？这不是荒谬么？”

　　沈千山沉默，突然快步走回位置，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正是之前他记录的那个，里面记录的是他这几年遇到的各类精神病患。刚才他觉得她说的理由很是新奇且好笑，便记了下来。

　　手指摩挲在那几行笔记。

　　“时间重复么……”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能解释她为什么怕死又去自杀的矛盾了。因为她明确地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自杀就不会让她产生恐惧。

　　思索了片刻，沈千山自嘲地笑了笑，合上笔记本放回了抽屉。

　　如此荒谬的事情，他居然还想去相信？真是……感冒太严重了！

　　“发现什么了么？”杨贤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沈千山咳嗽了两声，“我感冒太严重了，我决定先回家养病两天。”说完，拿起包就往外走，不再理会身后杨贤的挽留。

　　今天见到程瑜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她，挺意外的，想不到现实中的‘落雁’比之前镜头里的看到的更可爱一些，而身高也更矮一些。他记得她曾在十多万人面前腼腆地说她身高一米六八，可据他之前目测，顶多一米五五。真名程瑜，网名落雁，到是自恋得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也不知道今晚她会不会出现。

　　***

　　尚不知道自己神秘的外衣已经被人揭开，晚上七点，程瑜如往常一样准时打开了直播，同时登陆了英雄联盟账号。虽说生活还是那么让人绝望，但并不能成为她鸽水友的理由。打开直播间，弹幕就已经布满了屏幕。

　　【今天的落落还是那么可爱(*^_^*)】
　　【落落大神，带我带我！】
　　【为每天都准时的落落点赞！】
　　……

　　电脑前，程瑜笑脸盈盈，冲着摄像头挥了挥手：“大家晚上好，如果想和落落一起玩游戏的，请直接邀请我。落落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带你赢，但绝不坑你。”

　　刚说完，就收到十多条游戏邀请，且邀请数不断地往上攀升。程瑜随便点了一个ID叫作‘鱼塘主人’的邀请。程瑜主玩中单，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她带的水友，必须选辅助或者补位，这样排位的时间会短一些。所以当她发现那个‘鱼塘主人’首选ADC，次选中单时，她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不选补位就已经够了，居然还选中单，这是要抢她饭碗么？

　　“这位水友，请选补位。”

　　他没什么反应，到是直播间里看戏的水友已经用666刷满了屏幕。

　　【围观落落暴躁变身。】
　　【踢他下车，落落带我！】
　　【这是要搞事情啊！66666】
　　【搞事情搞事情！】
　　……

　　等了十来秒，见他还没改位置，程瑜怕他是关了直播打游戏没听见她说的话，于是又在游戏聊天框里打字提醒。

　　我是大腿（程瑜）：水友，请选补位。

　　又等了十来秒，还是没见他退出排位改位置，程瑜歉意地笑笑，“这位水友真是对不住了，其他水友们，记得选补位哦。”

　　她正准备退出排队，结果就在这时候进入了选英雄界面。

　　程瑜：……

　　【233333333333333】
　　【直播落落打脸23333333】
　　【落落：MD我的二十米大刀呢2333333333】
　　……

　　程瑜尴尬地笑笑，用手抓了抓头发，“看来命中注定我要带这位水友玩一局啊，大家喜欢看直播的请点一下右上角的关注啊。俗话说的好啊：万水千山总是情，点波关注行不行。”

　　【强行打广告来掩饰尴尬666666】
　　【落落你够了。】
　　【看来落落杀心很重啊，居然选了皎月，还带的引燃23333】
　　……

　　弹幕太过热闹，她不忍看。还好很快进了游戏，皎月是一个前期只能猥琐发育，到6级就起飞的刺客。因此前几分钟她都只默默地补兵发育，等到6级再越塔强杀对面中单光辉。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对面的查了她的战绩，从她3级开始，对面的打野上路以及辅助就时不时来中路‘打打麻将’，气得程瑜险些砸键盘。

　　“MD，这些人有病是吧！真是无脑抓！”
　　“卧槽！又来又来！”
　　“再这样我报警了！”
　　……

　　她专注打游戏，自然不知道直播间里被一堆‘心疼’以及‘23333’给霸屏了。

　　因为前期被抓得几乎崩溃，她的皎月发育很不好，但下路被放养的水友ADC却是养得很肥。几波团战，她基本一进入敌方就被秒杀，还是靠着ADC的爆炸输出团灭了敌方。程瑜很气愤，后来选择不跟团，去清兵线单带。结果没等到她单带成功，队友四打五已经团灭对方并推掉了敌方水晶，游戏结束。

　　出了游戏，MVP自然是给了ADC水友。一向carry的程瑜这回难得地成了评分最低的玩家。

　　【心疼落落。】
　　【不是说主播王者么？王者就这水平？幼儿园王者吧？】
　　【感觉ADC的操作很眼熟啊。】
　　【好想知道落落被水友带着躺赢的感觉怎么样2333333】
　　……

　　“这位水友很厉害，我觉得吧，能靠着队友carry上分的，也是我的运气。”游戏结束后，程瑜稳定了情绪（至少表面上是），“好了，我们继续下一局的游戏，想和我一起玩游戏的邀请我。”

　　程瑜看着右上角第一个‘鱼塘主人’又邀请她游戏，她直接假装没看到，鼠标从那个ID上滑过，点了下面一个水友。

　　【哈哈哈落落这是被抢MVP恼羞成怒了么？】
　　【落落，鱼塘主人在召唤你~】
　　【落落，继续让鱼塘主人带你呀！】
　　【落落这是心虚了吧2333333】
　　【落落：让你不选补位！让你抢我MVP！哼哼！2333333】
　　……

　　程瑜选好英雄，一边抱着薯片吃，一边看弹幕，连她自己都看乐了：“你们的想象真是丰富，我没继续和刚才那个鱼塘主人双排，不过是因为我每天直播就两个小时，时间本来就不多，当然是要带更多的水友玩呀。”

　　“我没气，我真的没气，刚才我骂人可不是骂水友，我人这么温柔怎么会骂水友呢，我是被刚才对面的玩家气的，一直抓我中路，我中路这么规矩，塔都不敢越一个，还老来中路。”

　　“谁也不能保证把把都玩得6嘛，我也承认刚才我没玩好，我就是菜，好了吧，这局让你们看看我carry上中下的帅气身影。”

　　正和水友聊着，突然门铃响了，她放下薯片，对着镜头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去开门。”

　　【落落老婆开门，你老公我到了！】
　　【好气啊，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子！】
　　【不会开一晚上的门吧2333】
　　【色情主播，我要举报了！】
　　……

　　过了几分钟，程瑜回到电脑前，“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今天可能会提前关播，这局游戏完了就不玩了。”

　　【朋友？男朋友么？】
　　【难过，我的女神居然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当然不是啦，何况长得像我这么可爱，打游戏又这么厉害的，哪个男的降的住我？”

　　【2333主播孤独终老系列】
　　【明明是夸奖的话，怎么听着听着莫名地心疼。】
　　【心疼+1】
　　【心疼+10086】

　　程瑜看着弹幕，也有点心疼自己。正好这时候进入了游戏，她专心打游戏去了。这一局终于没有再被对面疯狂针对了，她从五分钟开始越塔拿下对面中单一血，滚雪球一样打崩对面中路，再去上路游走，打崩对面上路，只十五分钟，对面就忍不住全票投降了。

　　顺利拿下当局MVP，她再次打开自己的直播间看弹幕，本以为会是满屏幕夸赞她技术的666，结果水友们似乎在兴奋地说着另一件事情。
　　【火箭火箭！】
　　【土豪啊！10颗火箭！666】
　　【落落落落！有火箭啊！】
　　【6666666666】
　　【鱼塘主人啊23333不会是对刚才抢了落落MVP所以来道歉的吧233333】
　　【道歉没跑了，真诚意啊233333】
　　……

　　程瑜看到满屏幕绚丽的礼物特效，心不由颤了颤，握鼠标的手都有些抖。虽说每天她都能收到些礼物，火箭也不是没有，但是她从来没有一次性收到十颗火箭，如果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五千，相当于平时一个月的工资了。

　　她平复了心情，这才回应：“谢谢‘鱼塘主人’送的十颗火箭，如果是因为刚才那局游戏，大可不必，你玩游戏很厉害，拿下MVP是应该的，你不用跟我道歉。”

　　因为砸下了10颗火箭，鱼塘主人等级迅速上升，所以他的回复很明显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他说：

　　【当然不是因为那个，你玩游戏本来就没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