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弱虫]如果给我一双翅膀》雪代樱

95、RIDE.88

　　睁开眼，风间海空看到的是并不算陌生的房间。没有那么多的监控设备，却依然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息，是属于医院的气息。

　　“你醒了？”清朗中带着几分冷淡的男声传入耳中，风间海空偏过头，便看见了自家哥哥坐在病床旁，正注视着自己，他依旧板着那张脸，像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睛里却盈满了温柔关切的光。

　　“你其实……从来就没有讨厌过我对吗？哥哥。”

　　风间海空才刚刚醒来，本来身上就没有什么力气，那几乎就只有气声的一句疑问传入耳中，风间海路蓦地愣在了那里，若不是对上了她如此笃定的目光，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略带错愕地盯着风间海空毫不躲闪的目光沉默了几秒，风间海路终究还是垂下了眼：“是，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他不说她错了，不说这些年来背着那口莫名其妙的锅是什么滋味，只是轻描淡写的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却忽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面对那个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听到过的称呼。

　　“一直以来，谢谢你。”

　　直到听见那一声淡淡的谢意，风间海路才意识到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不知道那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事情，只是下意识地略带疑惑的拧起眉，有些好笑的回问了一句：“你谢我什么？谢我丢下你一个人自己逃去别处，还是谢我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还在和同学聚餐？”

　　到底还是呛着说话习惯了，风间海空听见他这样的说法，倒也噗嗤一声忍俊不禁，“那你吃饱了吗？”

　　没想到她竟然问了这么一句，风间海路蓦地噎住，忍不住抬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咬牙切齿道：“……吃饱了！何止吃饱了！我还跟他们去了趟KTV呢！你满意了吗？海空大小姐？”

　　“哈哈哈哈！”轻轻挥开风间海路碍事的手，风间海空朗声笑了出来，风间海路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只看见她总算平静下来以后，抬起手抚上自己心脏的位置，笑容里染上了几分阴霾，“这次没有给我做手术吗？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吧？”

　　知道她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情况，风间海路沉默了一秒，还是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回答：“你这次的情况还算比较稳定，医生说只是受到惊吓导致一时的昏厥，心脏没有出问题，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你也知道咱妈那个性格……守了你一天，就火急火燎地拉着爸爸去办各种手续了……”

　　“……这样啊，怪不得他们俩都不在这里。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那是我和妈妈一开始就说好的事情，如今是我打破了约定……我没有什么可辩解的，我会回去的。”自她醒来的那个瞬间，没有看到父母的风间海空就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本就是她的错，是她惹来的麻烦，甚至还牵扯上了真波山岳，那个她明明想要去保护的少年……她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能再给他带来哪怕是任何一点点的危险和隐患！

　　只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哥哥……你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的声音里忽然染上了哭腔，风间海空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却依然沿着眼角滑落到发根，她慌忙用手去擦，风间海路递过了一张纸来。

　　“海空，其实你不用这样‘懂事’也没关系的，如果你坚持留下来，我觉得爸爸和妈妈也会想别的办法满足你的愿望，你可以再任性一点也没关系的呀。我知道你一直在想什么，但是海空，其实你不知道，妈妈她曾经和我说过，她也一直很愧疚，觉得是自己没能把你健康的生下来……”少女的泪水刺痛了心，风间海路握紧拳，顿了顿，还是自己拿着纸巾擦了擦她的眼泪，继而道：“我也一样，海空，你生来体弱是因为我抢了你该有的那份，所以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们什么……”

　　“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海路君、哥哥……”风间海空疯狂摇着头，抓起被子索性将脑袋整个埋了进去，她蜷缩在小小的黑暗空间里，死死压住被子不让风间海路掀开，半天才总算安静下来。

　　“是因为我你才会遇到车祸，是因为我爸爸才会受伤，是因为我妈妈才会离开车队，我已经害了足够多的人了！我以为保持距离的话就不会发生更糟的事情，我以为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可是……可是……我害真波君受伤了，他流了好多血，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不能再留在这里，我还会害了他的，我不要那样……不要……”

　　“真波？啊……你是说那时候去抓歹徒的那个小子？”骤然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风间海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人到底是谁，忽然松了一口气，宽慰道：“那也不是你的问题啊，而且他不是在抓人的时候受伤的吗？被刺伤的确是很可怜啦，但是海空，你也不要把什么问题都归在自己身上呀。”

　　“不是！真波君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万万没想到风间海空竟然在这个时候猛地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风间海路惊愕地对上了她依然泪眼朦胧的湛蓝色双眸，却莫名的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压力，下一秒，传入耳中的声音让他明白了一切问题的缘由——“因为我喜欢他，因为我和他走得太近了，他才会来救我的……哥哥，就和你那时候一样啊……我还有什么脸能够留下来，只我存在就会伤害到别人，我离他远远的就是了！再也、再也不会让他遇到危险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

　　在听到某个关键词的时候，风间海路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仿佛突然就停止了思考。还记得那天入江兄弟很认真的问过他，如果在她的身边真的出现了她所喜欢的人，他要如何自处，却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如此之快。风间海路明白，正是因为她信任自己，才会将心里话说与他听，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心思，也绝不能让她知道，可这种事……

　　垂在身边的那只手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指甲硌在手心上，硌得生疼了也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样，风间海路狠狠咬住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良久良久，才深吸进一口气，缓过神来。

　　好在风间海空自己也处在混乱中，没有余力去顾及他的反应是快是慢，并不能察觉到什么异样。风间海路盯着她看了好久，终于还是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将不住哭泣的那个女孩揽在了怀里，抚着背给她顺顺气：“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要走我们回去就是了，反正妈妈也正好在办这件事。至于那个人，他没什么大事，你也不用这么难过。我们都好好的，海空，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他不知道自己潜意识里是不是依旧卑鄙地想要趁机做些什么，还是真的单纯作为一个兄长在安慰情绪崩溃的妹妹，只是少女的温度隔着衣料传递过来，暖得让他有些不想放开。

　　风间海空醒来的这一天是个平日，春日梨樱再怎么担心，但不是亲属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被轰回去上学，等她放学飞奔到医院来的时候，风间海空都已经见过了来做调查笔录的警察，也已经和父母说好了回家的事情。

　　为了病人能好好休息，固定的探望时间之外的时候，只能有一个家属留在病房里，春日梨樱来得晚了，风间海路只好出去把她换进来。

　　“呜呜呜海空你可吓死我了！”春日梨樱果不其然的一进来就扑上去给她抱了个满怀，上看看下看看得闹了半天，差点被护士轰出去才总算安静地在她床边坐好，风间海空才知道自己昏睡的这几天学校那边发生了什么。

　　收到箱根学园附近有劫匪出现，被见义勇为的学生们制服，并有学生受伤的消息的时候春日梨樱已经回到家正在看漫画，一瞬闪过不好的预感，打了风间海空的电话却是急救车上的医生接了，意识到大事不好，春日梨樱了解了情况，立刻出门奔向了医院。

　　在那里她见到了因为手臂受伤也一同被送过来的真波山岳和学校的老师，不过她这时候也顾不上去关心真波山岳的情况，只匆匆忙忙的跑去找风间海空，被医生告知了那女孩并无大碍后才总算放下心来，回去问了老师好，得知已经联系过两个学生的家长，他们也很快就会赶过来。

　　因为医生说风间海空需要静养，她也没有待在病房里，转而去看真波山岳那边的情况，刚才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才知道他是为了保护风间海空才会扑到劫匪身上受伤的，春日梨樱对这个一贯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少年忽然有点刮目相看。

　　可还没说几句话，宫原班长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真波山岳跟前去问这问那，仿佛她不存在一样连招呼都没打，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下有点烦躁，春日梨樱瞥了那边一眼，开口告辞离开。宫原这才看见她，又是一通鞠躬道歉，总算熬过这一大通的寒暄，春日梨樱转身回到了风间海空的病房门口。至少在风间家的人到来之前，她必须得在医院里守着，就算有老师在这里她也还是不能放心。

　　真波山岳的伤势的确不重，那天只是到医院稍微处理包扎了一下就回家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建议他至少半个月不要进行高强度的骑行训练，在眼看着就要到高中联赛的这个节骨眼上，也着实是个不小的问题。

　　不过这些都不是春日梨樱所关心的问题了。因为直到风间家的三个人都赶了过来，风间海空依然没有恢复意识。听说风间海空住院，春日家的家长甚至比风间家更快一些的到了医院，一直待到了很晚，才带着女儿回家休息。

　　之后的那两天，春日梨樱一直在医院里守着风间海空，期间学校风间海空班上的同学代表来看望了一次，自行车部的人也来了一次，可无奈风间海空还是没有醒，他们只能留下慰问品，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真波山岳也来过，并不是和学校社团的同学一起，而是和宫原班长。对于这个组合，春日梨樱觉得非常不爽，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对，他来的时候风间海翔和风间天正好有事出去不在，倒是和风间海路打了个照面。

　　不过还是因为风间海空没醒，更何况这里还杵着风间海路这么个“陌生人”，他们两个也不过是来看了一下，稍作寒暄，也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春日梨樱总觉得真波山岳既然过来了，就不应该这样走，她追出去，在走廊上拦住了那两个人。

　　只是当着宫原的面，她也不好直接问他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特意过来，没和社团一起，当时真波山岳却令她意外地露出一个有点困扰的笑容，回答说因为他有点担心，却并没有再做更多的解释，春日梨樱也没有追问。

　　再之后，就是今天见到了总算恢复意识的风间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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