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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八章 网 ...

  •   上官秋澜被秘密的送走了。
      接走秋澜的人是一个青衣男子,温良如玉,脸上带着风轻云淡一般的笑容。人是李晏介绍过来的。
      “我叫做忘忧。”男人朝他们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奇异的带了妩媚妖娆的感觉,仿佛是黑暗中那盛开的妖异腐败的花朵,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众人都是一愣,倒是李晏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神态自若的笑笑,说道:“忘忧,好久不见了。”
      忘忧露出了一抹忧伤的笑容,低声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他的声音清越悦耳,他扫了一眼呆立在一边的众人。皱了皱眉头,问了一句:“他们就是你所选中的人么?”
      李晏勾勾唇角,道:“不只我一个选中了。”他看着忘忧有些迷茫的样子,于是伸出指来,指了指天空。顿时,忘忧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波动。他看着李晏,李晏也看着他。
      许久,忘忧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这孩子,我带走了。你们交代的事情,我也一定会达成的。”
      李晏欣慰的笑了笑。
      忘忧牵起上官秋澜的手,看着她怀里抱着的琵琶,和她那双闪动着灵光的眼睛,低声叹道:“你这样浓重的血腥气味的孩子,却有一双纯良无情的眼睛,已经是太上忘情之境了么?看来,杀手的王者,也非你莫属了。”
      上官秋澜却没有回答他,她拉住了忘忧的手,一双眼睛打量着忘忧,眼中露出了孩子一样的好奇神色。突然,她笑了起来,一脸的纯真:“你和我是一样的。”
      “天下人,都是一样的。”忘忧的表情没有一丝浮动。
      “不一样啊。夜和阿依翰和感觉和别人不一样,和你也不一样,可是我们是一样的。”上官秋澜嘟起了嘴巴,似乎在为忘忧的回答而生气。
      “这是狼的直觉吗?”忘忧的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他回头看过去,只见两个人正看着他。一个清朗如月,眼中却是锋芒毕露,宛若出鞘的宝剑。另一个温婉似水,但忘忧却分明感觉到那人身上浓烈的杀伐气息,带着不输于他的血腥气味。
      就是这两个人吧。可是上官秋澜为什么说她们是一样的呢?这是忘忧也不明白的事情。也许这孩子敏锐得超出了人的想象,才能在那截然不同的气质下发现相同的东西吧。
      忘忧向那两人微一点头,然后带着上官秋澜离开了。
      “那个人真的可以相信吗?”
      问话的是阿依翰。秋夜毓抿着唇,她其实也不信那个来历不明的人,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不会对李晏的选择做出任何的意见。
      李晏看了眼秋夜毓,了然一笑,对着阿依翰道:“是的,那个人,是我们这一门留在那里暗线。整整两百年的时间啊……到了他这一代,终于可以发挥他应有的作用了。”
      秋夜毓闻言,嘴角间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来,道:“两百年……这步暗棋下的真够久远。”
      李晏何等聪明,怎么听不出秋夜毓话中的意思,他只淡然一笑:“未雨绸缪,这是师父教会我的第一课。”
      秋夜毓闻言,轻轻的笑了声。她不管别人怎么争,也不管谁和谁争,只要她的目的能够达到,人与人之间,原本就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若需要什么帮助,尽请开口就是。”她看了眼因连夜赶来,而显得有些脸色苍白的李晏与南宫离两人,又道:“夜寒露重,两位早些休息吧,我们打仗的正事不要耽误了。”
      她说完,将阿依翰拉过身子,将阿依翰环在臂弯中,看着阿依翰的样子,眼中既温柔,又带了几分心疼:“阿依翰,莫望了,秋澜已经走远了。”
      “嗯……”阿依翰低低的应了一声。人是她让送走的,可是心里毕竟舍不得。这个孩子是她真心当做女儿来疼爱的孩子,就算彼此没有血缘关系,也依旧像亲人一样。可是,就是这个孩子,曾被秋夜毓亲手推出去过一次,现在又被自己亲手推出去了。若有一日,她灵智开启,她会不会恨自己和夜呢?
      每每想到这点,阿依翰便觉得心疼。就算是心疼,阿依翰也不会悔,这天下,不管再大,放在心里的人,不管再多,都没有身边这个女子重要。
      拱手万里河山,不过为君一笑。

      “阿依翰只会为了那个人而绝情,而那个人,也恐怕只会为了阿依翰才会露出那样温柔的神情来。”
      看着那两人慢慢的偎依着走远,南宫离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声。
      李晏冷冷的看着,唇边逸出了一丝冷笑来:“佳偶天成么?”
      南宫离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又变成了此前漠然的样子,他走了一步,停下来,又回过头,惨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一派不信天命,也曾听师傅提起过我们两派之间的争斗。可是,你放心,十年以后,星见将被你屠戮干净,可是,就算是星星早将结果告诉了我们,星见也不会反抗的。这就是你还能存活至今的原因。”
      李晏绷紧了下颚,一把抓过南宫离的衣襟,将他拖到自己眼前,恨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存活至今,只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星命吗???那你杀了我啊!!”
      南宫离沉默下来,久久不语。
      “……我会杀光你们的!!”李晏觉得自己从没这样挫败过。星见的人难道都这样一副死人脸吗?这会让他觉得他做的一切都很没有成就感。
      “混账!!”
      李晏甩开南宫离,大步离开。
      “天清无云则为晏,我一身所学,都传给了你,孩子。天地万物,皆从混沌中生,又从混沌中灭,浮生一梦,弹指一挥不过数载光阴,人力何德何能能撼天动地?两百年前,我派曾留了一步暗棋在裕仓,若需要的话,就去吧。”
      当星见以扰乱命盘为由杀死那个从没有说过自己名字的温和老人的时候,仇恨就种在了李晏的心里。后来想起,那个老人也许拉他下了一盘赌注为自己性命的棋,造就了今天的李晏,只为给世人一个没有星见,没有命盘的未来。

      战事陷入了僵局。
      除了稳坐皇位的年轻帝王以外,谁都不会对这样的局面感到惊讶。张绍阳平安的退回了南疆。十万大山成了天然的屏障,若非像张绍阳那样在南疆多年,熟知地形,否则无论如何也很难占据地利。
      可是张绍阳又是一块怎么都咽不下去的骨头,一日不除掉他,大臻的威严一日就无法恢复全盛时期,而冷眼旁观的节度使们里,也许就隐藏着第二个张绍阳。
      大臻皇室不会等着这样一个人出现,所以张绍阳必须得死,而且要死得快,死得及时。只是这样的重任,只依靠一个人,似乎是太不应该了。朝廷里因为这事而吵翻了天。
      南疆是太过遥远的地方了。
      对于天天只待在帝都的公卿大臣们来说,那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地方,连说到都会掩住唇舌,生怕脏了自己的口舌。张绍阳要,就让他拿去吧,反正那种瘴气四窜,蛮人横行的地方,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只是,不能让一个人专掌军权,这是朝廷里大部分人的共识。
      只有一个人反对。
      她穿着流云广袖,额带上的蓝宝石雍容华贵,她向来在群臣面前都是春风含笑的。从不干预,从不过问,只有这一次,她拦下了上奏要将秋夜毓拉下马背的大臣和奏折。
      轻松简单,就如探囊取物,素手折花。
      但是这小小的一件事,很快就分成了三份情报送往三个不同的地方。
      秋夜毓冷笑着,将帛书扔到了桌面上。阿依翰疑惑的拾起来,细细的看完上面的文字,然后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看唇边冷笑的秋夜毓,叹了一声,只道:“这又何苦。”
      “无妨,她以为她握住了我的软肋。这也好,这么做,也是助我,我日后自然会好好的报答她的!”秋夜毓看着阿依翰,冷笑一声“就让我爹好好的待在帝都陪娘吧……”
      “难道他就不是你的软肋吗?”
      阿依翰低低的叹息着,她早不是那个聪明,但是善良的孩子,她知道长公主的维护后面是什么。她注视着秋夜毓,用手轻轻的抚去她紧皱的眉心,柔柔的笑了起来“在我面前,你为什么还要隐藏自己呢?虽然那个人对你很坏,虽然秋家没什么值得留恋。但是你心里却一直有他们的,不是吗?”
      秋夜毓脸上闪过一丝被看穿的狼狈,她别过脸去,耳根透红,恨声道:“若换一个人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来,我一定会杀了他!!”
      阿依翰闻言,轻轻的笑了起来,将秋夜毓搂在怀中。秋夜毓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安静的伏在阿依翰的怀里不动了。
      说什么紫微星薄情寡性,说什么绝情狠辣,怀里的人,其实是个至情至性的孩子罢了,只是她被伤得太重,才将自己的本性隐藏的这样深这样深。深到只有她一个人看见。
      “如果父亲真出了什么事,只会让我变得更加坚强。阿依翰啊,我的软肋只有你,因为只有你,才会让我战意全无,才会让我觉得世间黯淡无光。因为我的身边,只有你才带给我光芒。”
      背部的衣衫突然被拉紧,闷闷的话从怀里发出来,带着别扭的味道。
      “阿依翰,这些话,我只跟你说这一次,以后再不说了。”
      阿依翰笑了起来,两行清泪慢慢滑过脸颊。
      这是她的夜。
      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秋夜毓。

      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来。秋夜毓明显带着一丝的羞意,别过脸去没有看阿依翰,只是盯着案上的帛书,许是终于平静了一些,又或者是借机转过话题。阿依翰听到秋夜毓低声问:“你说接下来,我们应如何?”
      “张绍阳必然会反攻苗人,将各个部落整合起来。”
      听到阿依翰如此的笃定,秋夜毓挑挑眉头,问道:“为何?”
      “北狄就如现在的南疆,各个部落各自为战,只有集合他们,大臻便不会有吞掉南疆的机会。而南疆十万大山,最适合游击作战,若有人来犯,及时回防也完全来得及。若想和苗人里外合击更不可能,我在南疆待过一年,苗人极厌汉人,哪怕战死,也不会向汉人求救。再者”阿依翰微一犹豫,才道“张绍阳一日不除,你的军权就一日在你手中。哪怕是丢了南疆,就天下格局,也无妨碍,不如养虎山中,让他做一个山大王。”
      秋夜毓不置可否,笑了下,从墙上取下挂着宝剑把玩。阿依翰见宝剑寒光,在她手间来回吞吐,映出一片幽暗不明的光,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问道“夜,你有何打算呢?”
      “能有什么办法呢?你瞧长公主,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呢”秋夜毓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办法不是没有,但是我要见见张绍阳。”
      “不过在此之前,打是一定要打的!我会让他不得不来见我!!南疆我一定要,我求的不是一人倾权而失天下!”
      只听得叮的一声剑鸣,秋夜毓将剑甩回鞘中,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来。

      南疆总是终日不见阳光,湿气很重,常年住在这里,一遇到天冷风寒,就会感觉关节酸痛难忍。
      张绍阳敲了敲自己的腿,看看天色,咧咧嘴巴:“这鬼老天又要下雨了。”说话中,突然一个酒壶扔了过来,张绍阳急忙接过,愣了一愣,就见身边的吴斧骂骂咧咧的说道:“喝点酒吧,早叫你注意了。当初我与卓雅怎么说也不听,现在受罪了吧。”
      张绍阳看看这个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好友兼属下,无语失笑,摇了摇头,拔掉木塞,仰头咕咚咕咚的喝光了壶里的酒。酒气带着热气从腹间向四肢百骸散去,脚部的酸软疼痛顿时舒缓许多。
      张绍阳满足的舒了一口气,眯起眼睛去看那似乎永远都存在的,盖住天空的阴沉的云。半晌,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朝吴斧扔了过去。
      吴斧看着那张轻飘飘随风乱飞的书信,眼尖的看见上面的火漆,手忙脚乱的抓了过来,急道:“这……这不是从帝都发回来的密信么?你怎么就这么随意呢?”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你看看吧。”
      吴斧看了眼回的懒洋洋的张绍阳,犹豫了一下,打开信来,细细的看完,皱皱眉头,说道:“秋家的那少爷一日不下马,我们就一日不得安稳。大人,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啊?”张绍阳懒洋洋的回答“整理军马,我要苗疆统一。”
      “你疯了么?”吴斧一下子叫了起来“万一秋家的少爷在我们背后捅一刀怎么办?”
      “我们凭借地利,问题应该不大。现在正是统一苗人的大好时机。若此时不统一,苗人就不会有翻身的机会,卓雅的愿望也永远都不会实现。而且……秋家的少爷愿不愿打还是个问题。”
      吴斧眨眨眼,一片茫然。却听张绍阳说道:“那孩子野心极大,好容易将军权握在手中,岂会轻易放过?他也应该明白,大臻皇室对他一向不信任,只是无可用之人,才不得不依赖他。只要我们在一日,那他就能保自己一日。我不信,他会放弃这样的机会。除非……”
      “除非?”
      “……除非他另有所图。”张绍阳语气沉重,缓缓说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八章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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