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月色萧瑟

7、入梦（二）

　　“救？怎么救？”

　　沈媛问道，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乖乖跟上了许彦的脚步。尽管她不跟上也得被拉着走。

　　“找到她，杀掉。”许彦言简意赅。

　　“杀掉？！等——”

　　“向前五步向右十步，哦小心有小怪刷新啦。”叶谷雨万分不正经的指挥不适时地插入，打断了沈媛脱口而出的震惊。

　　她的话音方落，许彦便迅速把沈媛护在身后，手中的长刀在黑暗中破开一道口子，伴随着凄凉地惨叫落下，借着那道银光，可以看到一个和有着许彦的脸的“人”不甘地倒下。

　　沈媛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背又是一阵阴风袭来，她下意识地前进几步，许彦后退一步转身手一提，恰好补上了沈媛身后的空位，把从背后偷袭的“人”斩了个正着。

　　这回的“人”长着沈媛的脸。

　　“好啦小怪清完啦，现在往左十二步gogogo。”

　　“刚刚……那是什么……？”沈媛颤抖着声音问道。

　　许彦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拉着沈媛满是冷汗的手按着叶谷雨的指示继续走着，听到女生的疑问后才回答道：“梦魇。我们现在你的朋友的噩梦里，这是她心里的恶魔。”这回倒是多解释了一句，虽然沈媛听了后还是一脸迷茫。

　　“那……杀掉是……怎么回事……”

　　这回是叶谷雨开口了：“只有杀掉她在梦里的投影才能把人从噩梦中唤醒，回到现实。唉唉唉唉，向右十步。”

　　还是听不懂……

　　沈媛想起刚刚看到的“人”，其实说是怪物都不算夸大。你见过由缠绕着的藤蔓组成的“人”吗？全身除脸部之外都是蠕动的黑色藤蔓，那张脸也像是从活人脸上撕下来的人皮，随意地贴在一个椭圆的藤蔓球上，看一眼就足以令人反胃。

　　沈媛不由自主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脸还在。

　　不过……梦魇是……

　　“小心，东西方向西南方向正北方向各有两个小怪刷新，正在迅速逼近你们。”

　　沈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许彦用力一扯，扯到了他身后，男生面不改色地挥舞着长刀斩下一个个逼近的“梦魇“的脑袋。脑袋沉闷的落地声在这黑暗中接连不断地响起，时不时穿插着一两声枪响，子弹精准地穿过越过许彦或是从背后向沈媛扑去的“梦魇”脑袋。是叶谷雨不知躲在哪开的枪。

　　这次的“梦魇”除去“沈媛”和“许彦”之外，还多了几张新面孔，沈媛在躲闪尽量使自己不拖许彦后腿时分了些神去看，在银光闪耀中，那几个在蒋蕊回忆中出现过的成熟的女人的脸格外狰狞。

　　因被那几张新来的脸分了心神，沈媛躲闪的脚步一时间有些迟缓，被一只“梦魇”钻着了空子伸手一抓，眼看着那带着倒刺的藤蔓就要缠上自己，沈媛咬咬牙，准备拼着脚崴了的代价躲过这一劫，却不曾想在她已经开始有动作时，一道寒光从眼前划过，那条试图缠上沈媛的藤蔓便已化作黑烟散去。

　　许彦在她身旁，注意从不曾从她身上离开。

　　在这一惊险的瞬间后，周围的“梦魇”早已被清了干净，耳机里传来一声愉悦的口哨，叶谷雨哼了几个不成音的调子，继续指路。

　　“嗯……往前一直走，差不多有亮点的地方了。”不知走了多久，叶谷雨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开口道。

　　果不其然，往前走了二十步左右，周围的黑暗便如潮水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幽幽的光亮。

　　这时才能看清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条像是直接从山里挖出来的甬道，甬道两边的墙上每隔十步就挂着一盏油灯，火苗摇曳着，墙上两人的影子也随着火苗的跳动一晃一晃的。

　　“这……”他们不是在学校么？怎么会到了这……

　　“都说啦是你那好友蒋蕊的梦里，这里是她的梦境，嘛，或许说是‘魇境’更恰当些，总之这里出现什么都是不足为奇的。”叶谷雨道

　　因为是梦么……沈媛在心里补上了这句。

　　可为什么他们会莫名其妙的就在蒋蕊的梦里？蒋蕊她……现在又怎么样了……

　　耳机里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似乎是叶谷雨有了什么动作，接着便是一阵电流嘶嘶声，许彦轻蹙了眉，手抚上耳廓，看样子是十分想把这无线耳机给摘下来。

　　沈媛随着他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倒也没有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阵嘶嘶声后，叶谷雨带着喘息的声音才从耳机里传出：“呵……做好准备，小boss要出现了。”

　　许彦皱着眉头问道：“你没事？”同时握紧手中的长刀做出警戒。

　　叶谷雨道：“当然没事，刚刚只是被大boss发现于是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顿了顿，她调笑道：“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身边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吧。”

　　许彦嫌弃地啧了她一声。

　　沈媛心道谁手无缚鸡之力啊，转念一想自己一路可不是一直被人护着的么，说她手无缚鸡之力还真没错。虽有不甘可是为了能早点把蒋蕊救出来她还是不要作死地表现自己拖人家后腿了，这业务她不熟，被人保护一下也不是不能忍的。

　　“唔，来了。”随着叶谷雨话音的落下，许彦挥手斩落了几条从各个方向直冲他们脑袋的藤蔓，沈媛看了看地上正化作缕缕黑烟的藤蔓，毫不怀疑刚刚那一瞬如果不是许彦，他们的脑袋都会被这玩意捅穿，一摸额头，竟然都是冷汗。

　　突然伴随着一阵“咯咯”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烟在他们面前几米处汇集着，逐渐汇集成了一个人形，而后竟从两面的墙里蹿出无数黑色藤蔓，缠绕上那股黑烟，许彦眸光一闪，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几声枪响就抢先在他面前响起，子弹穿过黑烟打到了地上，有几颗打到藤蔓时那些藤蔓稍有几分迟缓，随后缠绕的速度竟然更快了！

　　叶谷雨唉了声，无辜道：“我可只是把你想做的事做了出来而已啊。”

　　许彦懒得同这不靠谱的货瞎扯，道了一句：“护好人。”脚尖一点地就好似离弦的箭似得冲向那个已经组装完毕的“梦魇”。

　　沈媛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繁乱的银光遮挡住了视线，可就这一眼也足以令她看清那“梦魇”的面貌了——是蒋蕊的父亲。

　　来不及惊讶，从两边的墙里飞速蹿出的藤蔓已经向她袭来，藤蔓掠起的微风熄灭了油灯，于是又陷入了黑暗中，只是这次比之前仿佛有实体的黑暗好多了，适应一会儿后勉强还可以看清周围。

　　叶谷雨尽责地把靠近沈媛的藤蔓打落，而沈媛也没心思去纠结为什么叶谷雨打了那么就还不用换子弹，光是眯着眼看清顺带小范围的躲闪就已经把她累得够呛。

　　“许彦小心你后面。”

　　“那货的藤蔓带毒的，注意点，小心别被沾上了。”

　　“沈媛往右闪，我的子弹刚刚差点打中你。”

　　更没心思纠结为什么叶谷雨能在为她应付如此密集的攻击的同时还能分出心神去注意许彦那边了。

　　听她那边略急促的脚步和不时的喘息声，还在随时变换着位置。

　　“许彦，在它心脏处捅一刀。”长刀刺破藤蔓的声音。

　　“再在他脖颈侧补一刀。”许彦依旧照做。

　　“小心身侧——把它脑袋砍下来！”许彦一个侧身躲过了袭来的藤蔓，接着转身的力长刀往下一挥，正好把想要偷袭的“梦魇”的脑袋砍了个正着。

　　完美的配合。

　　随着沉闷的落地声，原本熄灭的油灯又依次亮了起来，面前不再是看不到底的通道，而是一个被垂着的黑色藤蔓遮掩的洞口。

　　叶谷雨松了口气：“终于打到大boss了。”

　　经过一场如此激烈的战斗，许彦看起来没有丝毫疲惫，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反观沈媛，仅仅是小范围的躲闪过后，体力基本耗尽，只能扶着墙喘气。

　　“里面……是蒋蕊？”沈媛喘着气问道。

　　许彦点了点头，又调整了一下因刚刚的战斗而稍有移位的耳机：“可以进去了？”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在问叶谷雨。

　　“大哥你得让我的眼睛缓缓啊，”叶谷雨苦笑道，“它都要抗议了好吗。”

　　许彦一脸“就知道你不靠谱”。

　　沈媛缓过了气，扶着墙向那个洞口走去。

　　之前的悲怮在那个洞口的背后几乎化作了实体，把她压下去的疼痛又给唤醒。

　　蒋蕊，再忍忍，我来了。

　　许彦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快要倒地的沈媛，看到她又是一副疼痛难耐的样子，询问叶谷雨时的语气也不免带上了几分焦急：“不是……怎么会这样……”

　　叶谷雨无奈道：“是记……又不是能力，当然会这样啦……”

　　沈媛却只能听到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她现在也不去管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艰难地指向面前的洞口：“我要……进去……现在……”

　　叶谷雨听了便道：“你就进去吧，反正也不差这点休息的时间。”

　　许彦虽是万分不赞同，却还是扶起沈媛，触碰到她冰凉的指尖时皱了皱眉，长刀斩落了那些垂挂的藤蔓，洞里透出了幽幽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