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月色萧瑟

21、二十一、所谓“真相”

　　“实验数据出现误差。”……

　　“实验品暴动。”……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带着口罩的人与她们擦肩而过，像是没看到她们一样自顾自地交谈。

　　“暴动已经平息，重新记录实验数据。”……

　　“这是……”沈媛疑惑，却没有人给她解答。女孩——幼时的自己在前面引着路，她跟在后面，一直走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

　　唉这条走廊竟然是有尽头的啊。这是沈媛看到尽头的那扇铁门的第一想法。

　　然后她一低头，发现原本走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凭空消失了，就像她来时那样悄声无息。

　　沈媛伸手轻推了一下那扇铁门，原本是不带任何希望了，却没想到这轻轻一推却真的能把这扇门推开。

　　吱呀——刺耳的摩擦声，铁门开了一条缝，沈媛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把铁门推至能让她进去的地步。

　　铁门的背后是一间不小的房间，靠墙放着一张像是从医院住院部搬出来的床，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床的旁边是一个木柜，和床等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事物。沈媛一踏进这个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勾起了她不算美好的记忆。

　　这里是……

　　房间墙上装着一盏白炽灯，但没有开，床上躺着一个人，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也只能瞧见那一团阴影。

　　脚步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沈媛回头，看到抱着泰迪熊的年幼版的自己低着头走来。

　　“你……”沈媛刚想开口，却发现女孩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进到了房间里。是的，穿过，就像是穿过空气一样，明晃晃地告诉她，她不属于这里。

　　“你来干什么？”床上的那个人道。声音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划过那般尖利沙哑，十分刺耳。女孩却毫不在意，直径走到床边，靠着床坐下，把脑袋挨到床沿，整个人缩成了一个球，抱着泰迪熊沉默不语。

　　“你来干什么？”那个人又问了一遍，一阵窸窸窣窣后，他转过了身，沈媛这时才能看清他的面貌：那是一个男孩，比女孩大不到哪去，面色发青，面容消瘦，显得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大。

　　“我来陪哥哥。”女孩终于回答了。倒不是之前为沈媛引路是那样的空灵，脆生生的，像是雨后摘下的青杏，十分惹人喜爱。

　　“我不用你陪。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男孩冷哼一声，“你快走吧。留在这也是碍事。”

　　女孩干脆无视了男孩的冷言冷语，把脑袋埋在膝间，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球了，拒绝了所有的一切，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球。

　　男孩见妹妹如此，愤愤地咬了咬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唇，拉过被子盖过了脑袋。兄妹俩在同一个房间里，却分割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沈媛此时却是混乱到崩溃。哥哥？她什么时候有个哥哥了？还是说这个女孩只是和自己相似，其实只是自己认错了……

　　比起接受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哥哥和幼时的自己生活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怎么看都是否认那个女孩就是自己更容易接受。

　　还没等她平复杂乱的思绪，就又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回头看，是一个穿着和之前在走廊看到的那两人如出一辙的白大褂的青年，他没有带口罩，尚且算是青葱的面容上写着涉世未深，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但不知为什么，沈媛总觉得这人有哪里不对。

　　青年穿过沈媛的身体走进了房间，在看到蜷缩在床边的女孩时怔了怔，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

　　是把自己埋进被窝的男孩先开的口：“事情怎么样了？”

　　青年回答：“还是那样。老师舍不得放弃他多年的实验。”他放缓了声音，“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你们救出去的。”

　　沈媛听到这话一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感觉不是一般的怪。但是他的语气十分诚恳真切，倒像是不会食言说到做到一样。

　　男孩没有接他这句话，沉寂许久，才缓缓又道：

　　“我快死了。”

　　沈媛的心一抽，疼得她差点跪在地上。床边那个女孩的身子也是一颤。

　　青年有些慌乱：“只……只是实验数据出了些问题……你……”

　　男孩用他那只瘦骨嶙峋的小手把被子拉下，只露出两只眼睛：“你看到了，暴动。我离死亡不远了，但愿你能遵守你的承诺。”

　　青年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好。”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间就变得十分压抑，青年呆了一会就离开了，又只剩下了那兄妹俩。

　　沈媛看见女孩直起了身子，双唇动了动，可她却什么都没听到。

　　女孩的面上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紧接着，沈媛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都成了电视接收不到信号时的雪花状。

　　又是一息之间，她又到了另一个地方，那是一个老旧的居民楼的楼梯间，入眼即是贴了一墙的小广告，有些已经连字都看不清了。

　　这又是哪……沈媛觉得她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