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二次元的辛胖子

7、NO.7

　　床头的液晶日历上显示着“星期六”，何洛裹着被子坐起来，想半天才想起今天是乐安德生日。起床吃了个面包，坐车来到乐安德家。

　　站在乐安德家楼下，何洛思量着：他家住几层来着？实在想不起来，只好热线求助了。感谢现代通信的发达，不然今天何洛就欲哭无泪了。

　　“你说你笨不笨啊！上星期不是来过吗！”乐安德倚在门边，看见何洛刚上来就嚷嚷。

　　“才来过一次我怎么记得！”

　　“这么好记，520换一下——502，记住啊，下次别又打电话问！”

　　没换拖鞋，乐安德直接让何洛进屋。客厅里已经坐着好几个人，没一个是何洛认识的。想到卧室里坐会儿，可也有三个人玩电脑正玩儿得起劲，无奈只好回到客厅。乐安德介绍着：“这个是我以前的室友赵源。”穿灰色毛衣的人朝何洛点点头，“这个是赵源的女朋友周琳。这是武娟，这是陈瑾，都是班上的同学。里面那三个也是以前的室友，待会儿他们出来再介绍。对了，这是何洛，我现在的室友。”乐安德笑盈盈的搭着河洛的肩，何洛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
　　坐在客厅里的何洛不停地喝茶，一点儿也不想加入他们的谈话，几次开口叫乐安德他都没听见，和那个叫陈瑾的女孩儿聊得火热。来到阳台打电话给狄颢，他却说要晚一点才来，又失望的回到客厅。熟悉的乐安德又是陌生的，这样一个对于何洛来说完全陌生的圈子让他有点无助和不知所措，心里有想走的冲动。大概中午两点多，狄颢终于热火朝天的赶来，何洛暗自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不那么僵硬。
　　“狄颢！你怎么才来啊！”乐安德朝狄颢走去，在他耳边压低嗓音接着说：“快陪何洛聊会儿吧，你看他那脸冷的。”
　　“你这个主人怎么当的？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自己陪他说话。”狄颢白了他一眼。
　　“我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放着大家不管吧。”
　　没有接话，狄颢直接坐到何洛身边。看着何洛舒展的容颜，乐安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狄颢不时的望向和乐安德格外亲热的女孩儿陈瑾，不得不承认，作为男生，狄颢的心思的确细密，知道何洛虽然表面看不出，但其实正为这两人郁闷呢。乐安德突然站起来，给陈瑾续了杯热茶，从何洛面前经过时，何洛手里装着已经凉透的茶杯明显晃了一下。
　　卧室里玩电脑的人跑出来，嚷着让乐安德做吃的，隔着好几个人就疯疯打打，撞得茶几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摩擦，刺耳尖利的声音好像把地上划开一个大口子，几面上的瓜果零食也散落一地。何洛放下茶杯，起身走进厨房，狄颢见状捅了捅乐安德，乐安德赶紧跟过去。
　　“你会做饭？”乐安德疑惑的看着何洛。
　　“不会。”何洛拿着只冲了一遍的水，没有做任何处理的香葱，思考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
　　“他们要吃什么？”
　　“吃面吧，还剩点儿面条。”
　　打开煤气，架锅、烧水，这点基本步骤何洛还是知道的，跟着就是菜板上的葱了，拿起菜刀，小心翼翼的把从切成段，看着自己的成果，何洛偏头问：“然后呢？”乐安德从消毒柜里拿出碗，想了一下，放下酱油、醋、香油，看着何洛切的“葱花”，犹豫了一下，重新拿起菜刀。
　　“何洛，你觉得外面那两个女孩谁好点？”
　　“陈瑾吧。”知道乐安德喜欢陈瑾，何洛顺着他的意思说。
　　“你也是这么觉得！不愧是好兄弟，待会儿再问问狄颢，要他也这么想，我就决定追陈瑾了，到时候请你们吃饭！”得到肯定的答复，乐安德的语调都提高了几分。
　　水开了，何洛和乐安德掂量半天，抓出一大把面条丢进锅里，盖上盖儿，何洛盯着跳动的蓝色火苗发呆。
　　“扑哧”，不知是水多了还是面多了，溢出的白色泡沫顶开锅盖，顺着锅身滴在火上。何洛和乐安德手忙脚乱的揭开盖，乐安德“哎呦”一声，锅盖掉在地上原地晃了几圈，整个厨房乱成一团。
　　“怎么了？”
　　“没事，看看面好了没。”
　　何洛拉过乐安德的手吹了吹被烫红的部分，拿起筷子搅了几下锅里的面，颇有小媳妇的风范，乐安德就跟那儿傻笑，心里被吹得软软的，格外舒服。
　　“你过来看看这面，我看不出熟没熟。”
　　“哦。”接过筷子，两个脑袋挨在一起看向锅里，乐安德捞出一根面条，放在嘴里嚼了嚼，“好像没有。”重新盖上盖，丝毫不懈怠的看着锅。
　　“面好了，吃吧！”端着和何洛奋斗半天的战利品，骄傲的放在茶几上，迎接众人吃惊的目光。一个穿蓝色运动衫的男生端起其中一碗，“刺溜”吸了一口，赞叹道：“嘿！你还真有两手啊！乐安德，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一句褒奖使众人的目光升华为崇拜，另外两人也端起面，穿白毛衣的人学着唐山口音，看着陈瑾开玩笑说：“你真有福气啊！要说呀，这爱情的力量它奏四（就是）伟大！”大家哄笑，乐安德和陈瑾在那儿装无知。
　　夜晚的生活是多姿多彩的，大家到KTV，开始真正的PARTY。包厢里，处处洋溢着年轻人特有的张扬。女生们喝着果汁，男生则聚在一起拼酒，何洛从不沾酒，好在大部分被酒量好的狄颢挡下了。
　　“来来来！你们那边的女生！喝什么果汁啊！过来猜拳！猜拳！会吧？”穿蓝色运动衣的那个男生明显喝高了。“嗨！你！”指着正准备帮何洛喝酒的狄颢，“干嘛呀！老帮他喝！你俩什么关系呀！”
　　“室友关系。”狄颢冷冷的说。
　　“不会吧！这么简单！”
　　“他不会喝，帮个忙而已。”
　　“不会喝还跟这儿玩儿什么呀！回家喝奶去啊！”
　　“啪！”狄颢把酒瓶一摔，指着那人骂：“你小子嘴放干净点儿！”
　　“急了？挺护老婆嘛！乐安德，你们寝室挺拽啊！还有他妈的屁精啊！”
　　“方亚诚！”乐安德吼了一声。
　　“妈的！有种你再说一句试试！”狄颢伸手把那人的头按在桌上。
　　“说又怎么着！老子就是看那小子他妈的不顺眼！”
　　“这样啊，”何洛清冷的声音响起，“其实我也看我妈挺不顺眼的，要不你帮帮我？”
　　不算明亮的房间里陷入尴尬的安静，何洛让狄颢放手，他不想把乐安德的生日弄得不愉快。
　　“不就喝酒吗？”何洛拿起桌上丝毫未动的啤酒，仰头，喉结上下抖动，一瓶、两瓶，八瓶啤酒很快点滴不剩。“嘭！”放下最后一个酒瓶，何洛忍住胃里翻江倒海往上涌的恶心感，平静的笑道：“酒我喝了，大家今天是来给乐安德过生日的，别坏了他的兴致。”说完就往外走，没看乐安德一眼，不是想玩儿气质，是怕再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走出包间就直奔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几乎连内脏都快吐出来。回去的时候那个方亚诚已经走了，狄颢坐在那儿摆弄桌上的酒瓶，乐安德脸色铁青，坐在旁边的陈瑾想安抚乐安德又怕触了逆鳞，一脸的不知所措。在何洛进来的瞬间，乐安德以前的朋友都盯着他，让他有种圣子降临的感觉，但随后就立即认清了事实，错觉！绝对的错觉！那眼神，那是迎接圣子的，分明是拿他当万恶的小日本。太暗了，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继续玩”气氛瞬间转变，换得那叫一个快，比大卫还大卫，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点：魔术，也就是说再逼真也是假的。
　　从KTV出来的时候里面还处于兴奋状态，赵源和他女朋友先走一步享受二人世界，陈瑾和武娟手挽着手走着，不时的低声细语，和方亚诚一起的两个男生跑到附近的网吧包夜，何洛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狄颢和乐安德走在最后。
　　“你今天干嘛打他。”
　　“......”
　　“怎么？做了又不想说，不是后悔了吧？”趁着乐安德有些醉意，狄颢继续套他的话。
　　“不是，就是想打他。”
　　“为什么？他可是你以前的室友，不怕伤和气？”
　　“他要真不想伤和气就不会说那些！”
　　“又没说你，我都忍着没动手，你着什么急。”狄颢有些调侃道。
　　“你别告诉我你没听见他说何洛那话，分明句句刺着他呢。”
　　“这么护着何洛？”
　　“我受不了他那么说何洛，你不知道，何洛这人多好，挺可爱的！”乐安德嘴边扬起笑意，似乎想到什么事。
　　“什么？”
　　“.......”冬夜的风还是有些醒酒的作用，乐安德闭口没有说话。
　　“你送送何洛吧，他现在肯定郁闷着呢。”狄颢转头看见乐安德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补充道：“那两个女孩我送，到时候给你打电话。”说完就跑向陈瑾她们，虽然知道乐安德喜欢陈瑾，可他不忍心看何洛孤单的背影。乐安德也没再说什么，走到陈瑾身边问候了几句，加快脚步追上何洛。
　　何洛只是一直走，没注意方向，也没和乐安德说话，心里想：要是自己是个女的，这时候装林妹妹最合适了，搞不好表白的成功率直逼100%，乐安德这会儿肯定希望把我换成陈瑾，那他表白也肯定成功，可惜，这又不是剧本，可以随便改戏码。
　　“何洛，你家到底住哪？”发现越走越偏，乐安德觉得不对劲，赶紧问了问。
　　“绕呗！反正地球是圆的，说不定咱俩还能创个吉尼斯世界记录呢。”
　　“我可没那兴趣。”
　　“那我自己一个人玩儿。”
　　“何洛，你......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嘁！你以为你神算子？”
　　“不是我说你，你瞧你那性格，多半是家庭因素造成的。”
　　“我什么性格？你干脆当心理医生得了。”
　　“问句不该问的，你......”乐安德试探性的说：“你家里是不是有家庭暴力？”
　　“你想象力够丰富，还真以为自己是弗洛伊德了。”暴力？连个人都没有，我倒挺希望能暴力一下。
　　“......”
　　“......”
　　“对了，要不去我家吧。”乐安德停住，拽着何洛往回走。何洛能怎么办？装害羞？说“不要嘛，人家要回家的”，别说怕恶心了乐安德，估计连自己都受不了，而且不想回家，也确实没地方去了，这大冬天的，可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在路边打的的时候乐安德特别高兴，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何洛走在他旁边有种陪老奶奶散步的错觉。坐在的士上，乐安德看见何洛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有点大的毛衣，几次想脱衣服给他又觉得怪怪的，吸吸鼻子看向窗外。
　　回到家，乐安德找出一套加厚的睡衣扔给何洛，开始收拾不算乱的房间。何洛洗完澡站在客厅里擦头发，乐安德打量着何洛身上的睡衣，那是他奶奶买给他的，天蓝色，上面映着卡通小熊，特别可爱，不过乐安德嫌幼稚从来不穿，没想到穿在何洛身上这么合适。
　　“你笑什么？”何洛头上搭着毛巾问乐安德。
　　“这衣服......你穿着真可爱，像个熊宝宝。”乐安德一边说一边笑，顺便在何洛的手臂上捏了捏。
　　“滚！这还不是你找给我的。”何洛抓下头上的毛巾砸向乐安德，乐安德接下毛巾，摇头道：“暴力儿童。”
　　“咦？不对吧，乐安德，这衣服好像是你的吧？”
　　“嗯？呃......那个......我洗澡去了。”乐安德红着脸逃进浴室。

　　“小小老鼠，小小老鼠，穿蓝衣，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瞄咪咪瞄咪咪瞄咪咪......”听到卧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乐安德蹑手蹑脚的走近卧室，发现何洛正上网看《蓝皮鼠和大脸猫》还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跟着在那儿又唱又跳，乐安德背上那个冷汗冒得就像在洗冷水澡一样，突然怀疑何洛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乐安德？”何洛转身，看见乐安德僵硬的站在那里，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
　　“何......何洛，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何洛脸红，看来刚才乐安德全看见了。没有像上次一样威胁他，轻轻笑了笑说：“怎么又被看见了，是不是觉得挺恐怖？对不起。”关掉电脑，何洛从乐安德身边走过，躺在客厅沙发上说：“今晚我睡这儿，明天早上走。”闭上眼转身面朝沙发靠背，竭力不去想刚才乐安德的表情。
　　“何洛，进去睡吧。”过了很久，乐安德的声音才响起。何洛没回话，装作睡着了。
　　“何洛。”乐安德蹲在沙发边，轻轻的在何洛耳边喊，何洛努力的忍，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乐安德温柔的声音特别想哭。
　　“这么快就睡着了么？哎！”
　　感觉身子一轻离开了软绵绵的沙发垫，何洛睁开眼，已经被乐安德横抱在胸前，眼泪立刻决堤，流的满脸都是。双手自然的搂着乐安德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微凉的液体滴在脖子上，乐安德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没想到一个男人哭起来会让他这么心疼。
　　把何洛放在床上，乐安德给他盖上被子钻到他旁边，两人都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乐安德，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幼稚，特没意思？”声音突然响起，把乐安德吓一跳。
　　“你要是没意思，那世界上没意思的人就都死光了。”
　　乐安德转头，看见何洛的嘴角轻轻向上挑起。
　　“何洛，你刚才......为什么要哭？”
　　“不知道。”
　　乐安德翻了个身，顶着何洛。
　　“真不知道。”何洛看了乐安德一眼，也翻身，背对着乐安德。
　　“何洛，”乐安德忽然伸手搂过何洛，“知道吗？你刚才哭得让人多心碎，就像个特别可爱小孩儿给人抛弃了一样，我当时就觉得我是个比恶人还恶的恶人，真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不是说‘比恶人还恶的恶人’吗，抽几个耳光就打发了？怎么不拿炮枪往自己身上打？要这么简单那些恐怖分子不兴奋死。”
　　“嘿嘿，在中国是禁枪的，我可不干那违法乱纪的事。”
　　“挺有法律意识啊。”何洛转过身看着乐安德。
　　“当然，新五好青年吗！”
　　何洛无语，翻身要睡觉，被乐安德死死按在怀里。“何洛，以后不许哭了，都这么大了也好意思。”
　　“没借你眼睛哭，瞎操心什么。”何洛嘟囔了一句。
　　“我说真的，其实......你看动画片的时候挺可爱的，好了，睡觉！”也不管多别扭，抱着何洛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