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两亿的谭先生》月小殇

3、第三章

　　林锦带着疑惑，走近一看，竟是谭彦。

　　“谭先生，你怎么过来了？”林锦客气问。

　　“来喊你吃饭。锦锦，你可以直接叫我谭彦。”谭彦已经摘了帽子，他这个身体身材偏瘦弱，实在是挡不住灵魂深处迸发的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得很坦然。

　　林锦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谭彦视线微微低下来，又说：“你裙子上沾了草。”

　　林锦低头看看，果然裙摆上有几点青绿：“这个是淡竹叶的花穗呀，对啊，我今天不该穿裙子出门。”她自言自语地自责了两声，弯腰将那些花穗一一扯干净。

　　黑色的长发顺着肩两侧滑下来，隐约只能看见半张侧脸，她脚下是一片青草，整个人就仿佛一枝长茎的花，盛开在山林之间。

　　谭彦看愣了。

　　他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他也见过太多漂亮的人，可这一瞬间，对方只是一个动作，他却连想说的话都忘了。

　　是因为站在令人心情放松的山林中？

　　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毫无威胁？

　　谭彦迅速给自己找到了理由，而那边林锦已经直起腰，朝他说：“走吧，回去吃饭。”

　　“先等等，”谭彦回过神，连忙拉住她，“这边你都看过了？”

　　“嗯。”

　　“这里有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谭彦问得没头没脑，林锦倒是很快明白：“你觉得李家丢的那些东西，会在这里？”

　　谭彦道：“有这个可能，毕竟丢的东西，全都和李暄有关。”

　　林锦没有对他的怀疑发表意见，只回答说：“我看了，确实没有类似的地方。”

　　谭彦扫了几眼，小巧的坟冢干净整洁，水泥砌起的底座一眼就能看清，他单手支着下巴：“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

　　林锦笑着说：“兴许被小女孩的灵魂偷走了。”

　　谭彦也笑：“如果你这么认为，那我对你的能力又要表示怀疑。”

　　林锦问：“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很怀疑吗？”

　　谭彦坦然：“我承认，我开始对于你们整个领域，都很有偏见，我为此道歉，当然，原谅与否在于你。”

　　林锦大方道：“我早原谅你了，走吧，回去吃饭。”

　　谭彦忍不住也笑，两人在山路间走了一段，谭彦闲聊般又问：“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小女孩根本没死？”

　　林锦遗憾道：“不会的，墓碑上有她的生辰八字，我算了算，确实阳寿已尽。”

　　谭彦不太明白她这个算，是怎么算，不过就结论而言，他选择相信。

　　林锦微微蹙眉：“我总觉得，那些丢失的东西和李晗有关。”

　　“这点我和你看法相同，小男孩所谓的丢失灵魂，多半是心理疾病，”谭彦说，他们已经回到村里，路边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子聚在一起玩耍，谭彦视线望向那边说，“我刚刚问过他们，李晗和李暄两兄妹感情特别好，妹妹失踪后，哥哥就变得不爱说话。”

　　“希望节目播出后，能帮他们引起社会关注，”林锦笑了笑，“看来这次，没有我出场的机会了。”

　　“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和鬼怪扯上关系，并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李家，午饭已经准备好，一大桌地道的农家菜，看得出来，李家夫妇对他们还是抱有很大期望。

　　吃完饭，大家准备开工，外景及村民采访都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几人各司其职，到最后，林锦的任务果然是留在李家守监控。

　　不过，按照以往丢东西的不规律频率来看，今天，或者说未来的几天，都未必能守到什么东西。

　　事情果然如林锦所想，安在李暄房间的监控什么都没拍到，反倒是取外景的节目组成员收获颇多，青山绿水的景致拍了不少，村民们对李家事情也是众说纷坛，第一天第二天都有收获，到了第三天第四天，大家的热情明显懈怠不少。

　　村子本就不大，来回走访两遍，已经没有新的可用消息，只有摄影组大象和元媛还有兴趣去周围转转，拍些镜头留作素材，何亦为带头偷懒，叼着烟凑上村民的麻将桌；小唐学长一贯对新地方认床，趁着空闲跑车上补眠；蒋志坚找了个信号不错的地方，和新交的女朋友聊得火热……

　　反倒是林锦这个嘉宾尽职尽责，还认认真真地守着监控。

　　“喏，给你。”

　　盯着屏幕出神之际，有人拿着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到她脸上，林锦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是谭彦，而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支雪糕。

　　“村口小卖部里有卖，”谭彦算是解释了，拉了条凳子在她身边坐下，“你盯了几天，去休息休息吧。”

　　林锦拆开雪糕，吃了一口，顿时清爽不少，朝他晃了晃脑袋：“没关系，我反正是坐着，也不累。”

　　谭彦唇边也浮出些许笑意：“还是没有动静？”

　　林锦说：“以我的直觉来看，很快就会有动静了。”

　　谭彦点头，像是赞同林锦的观点：“我陪你一起吧，真要有什么，也好帮把手。”

　　林锦咬着雪糕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谭彦问：“有疑问？”

　　林锦眨了眨眼：“是我的错觉吗？你以前没这么好说话吧？”

　　谭彦失笑：“我们以前也不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在你心里留下这么糟糕的印象。”

　　林锦煞有介事地说：“毕竟那是我第一次被人说江湖骗子。”

　　她说的好像很介意的样子，但眼睛里的笑意坦坦荡荡地昭示着她根本没当回事。

　　这反而有点像是朋友之间聊天的氛围。

　　谭彦早习惯了商场里杀伐沉浮，家族中尔虞我诈的氛围，忽然松口气，那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不少，连带着对发生在身上的奇妙重生经历，都觉得顺眼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林锦的雪糕吃得差不多，刚要起身扔垃圾，眼睛扫过屏幕，忽然短促地啊了一声，惊喜道：“来了。”

　　她连忙又放下雪糕棒，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谭彦也不由跟着看过去，监控下并没有人，再仔细看看，纱窗似乎在轻微地抖动，隔了有一阵，角落里冒出一只手。

　　两人对视一眼，都已经看出来，这无疑是小孩子的手，会是李晗吗？

　　镜头下，纱窗已经被推开一半，那只手在桌上摸索一阵，总找不准方向，他停了两秒，小心翼翼地冒出半张脸，看准了桌上的小熊玩具，飞速地抓起。

　　“是李晗，”谭彦说，“你在这里，我去看看。”

　　林锦却拉住他：“等等……”

　　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拿到玩具熊的李晗没有急着走，反而慢慢地从窗后露出整张脸，然后对着摄像头的方向，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下。

　　林锦手指猛地抓紧，只觉得背后生寒。

　　谭彦叫她：“锦锦？不去看看吗？”

　　林锦回过神，她伸手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调出另一个画面放大，那里是李家后院，可以清晰地看见李晗正从后门跑出去，绕过围墙，跑上了山路。

　　林锦看清方向才说：“我们跟过去。”

　　谭彦边走边问：“你想看看他把东西藏哪了？”

　　林锦说：“嗯，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想起李晗最后露出的笑容，很明显，他知道妹妹的房间被装了摄像头，甚至于有一开始小心翼翼偷拿东西的画面，但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坚持要在这个时候拿东西？

　　小孩子的疏忽？

　　林锦想不通，身边谭彦忽然说道：“别担心，也许以前并不是他。”

　　他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地镇定自信，让林锦没来由地相信了。

　　他们追了一段，已经隐约能看见山路上李晗小小的身影，两人没有再说话，放轻脚步跟在他身后，保持一定的距离。

　　后山林锦没有来过，不太熟悉，五分钟过后，她就已经辨不清方向，谭彦像是知道她的心情，拉住她的手，领着人往里走，高高低低的树枝越来越密，有的地方必须要弯腰才能通过，李晗个子小不用担心，但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却颇为吃力。

　　“还能看见人吗？”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锦忍不住小声问一句，她跟在谭彦身后，看不清前面是什么情况，现代社会早已不像从前，小孩子宁愿在家里守着电视游戏，李晗对大山这样熟悉，反倒让人生疑。

　　“能，”谭彦脚步没停，握她的手却稍微紧了些，“别去想那些，先把人追到再说。”

　　林锦在他身后嗯了一声，又往里走了一阵后，谭彦突然在一个半坡上停住了脚步。

　　他伸手把林锦拉到身边，示意她向下看。

　　入眼是一处倾斜的山坡，原本的小路已经长满草木，只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痕迹，李晗正顺着痕迹朝下走，底下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干涸的水潭。

　　乍一眼，林锦觉得有几分眼熟。

　　“这里是……”她很快认出来，“我在李暄坟墓那座山，也看到了这个水潭，两边应该是通的。”

　　谭彦思索着方位说：“这么说来，我们离村子已经很远了，李晗如果要到他妹妹的坟上，明明有更简单的路。”

　　林锦也不明白，她向下看去，李晗已经顺着一条流水凿出的石壁，滑入了水潭里。

　　谭彦拿主意：“去看看。”

　　两人便也沿着路走下去，走近了就发现，水潭早已经干涸，只有一些平日里因雨水积下的淤泥，底下长满了水菖蒲，不少都已经开了花，有生在向阳地方的，甚至结了穗。

　　两人顾不上欣赏景色，环顾一圈，竟然没发现李晗的身影。

　　谭彦奇怪：“怎么回事，他确实下来了。”

　　他半天没等到回答，转头一看，林锦的脸色很不好。

　　“锦锦，锦锦？”他捏了捏林锦手臂，“还好吗？”

　　林锦回过神，胡乱地点点头，提议道：“我们也下去看看？”

　　谭彦说：“要不，你在这里等我。”

　　“不，”林锦迅速否定，“一起去吧，要是李晗还在，或许能问问他这么做的原因。”

　　谭彦想着她和李晗能说上话，也就同意了，他低头看了看，试图找到方便他们下去的路，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草木攒动的声音，谭彦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一股大力就从后面撞上来。

　　他原本就是弯腰倾向前的姿势，这么一撞，顿时失了支点，他还算冷静，连忙想要拉住身边的树枝稳住身体，余光却瞥见林锦也被撞了出去，眼看她就要一头栽下泥潭，谭彦没有作想，松开树枝伸手抓住她，随后用力将人抱进怀里，两人就这么齐齐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