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霆琛同人之月满西楼》染柳烟浓怨梅笛

4、情义两剖

　　床上的人羽睫轻颤，衬着苍白的眼睑，褪去之前的优雅妩媚，徒增几许柔顺与脆弱。
　　她有些费力地缓缓抬起眼帘，床边伏着一个黑衣身影，乌发齐齐后梳，一丝不苟，在暗夜中闪着幽幽光芒，历历犹如锋芒剑影，昭然凛冽凌厉。说来也怪，人的头发与他的性格，是十分相似的，看来不假。
　　她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冷情如她，纵然外表千娇百媚，世间并无一人入了她的眼，如今却艳遇一个更冷酷的他，那身前所未有的气概吸引住了她。目光徐徐上移，落在他轻覆于枕侧的右手上，黑色的皮质手套勾勒出修长紧致的手形，很是诱惑的好看。想来是为她盖紧了被子之后，熬不过困意 ，就这样沉沉睡去了吧。

　　闵茹心中浮起浅浅的暖，他们虽是陌生人，片刻之前更是死敌，现在却这样自然的照顾关怀。他们彼此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又分明有种惺惺相惜的知己情谊。
　　杀手生涯，生死一线，分秒都活在风口浪尖上，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此刻第一次慢慢的放松下来，好希望时间就此停止，浸淫在这片近乎虚幻的宁静美好中。
　　似是感应到她的情绪波动，敏锐无比的他从浅眠中醒来，直起身子来，正对上她微笑的面容，眼神里虚与委蛇的冶媚荡然无存，唯余怡然自适和悦人温情。
　　他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便无法再对她板起脸，挑了挑眉道：“你醒得倒快，笑得这么开心，是身体已经好了吗？”
　　“是麻醉药效太好罢了。”
　　她笑弧扩大，两靥的酒窝深陷，显得尤其俏皮，“趁现在感觉不到疼，要多笑笑，更何况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周霆琛愣了愣，旋即垂下眼帘，想到她致命伤终究与自己有关，不由再度心生愧疚。无论未来的计划是什么，他不想她有性命之忧。这一点，似乎在初见的刹那就已经决定了。
　　“你现在身体虚弱，要好好休息。”
　　他以手虚按示意她不要起身，“别乱动，最好也不要多话，这样不利于你的恢复。”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她听话地没有起来，重新将头枕上，眼里的笑意越发深邃，“你好像说得比我还多。”
　　“我只是不想你那么快死掉。”
　　他沉了脸色不再看她，语调也生硬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失血过多深度昏迷的情景，他心爱的女人为她输血后苍白的脸色，酥臂上刺目的针孔。。。似乎说不清更心疼谁一些，到最后只能怪自己的无能，心中一股怨怼悲哀之情无处发泄。
　　这就是周霆琛一贯的逻辑，他总是揽起全部的责任，承担所有的风险，付出能做的一切，从来不欠任何人，却总觉得歉疚。
　　在爱情里，他面对佟毓婉，其实是自卑的，她就像纯白的蔷薇纤尘不染，他却是暗夜孤行的乌云，压抑着隐藏着一场雷雨。倒是闵茹，如同妖艳的曼珠沙华，彼岸花的神秘，致命的诱惑与昭示死亡的剧毒，足够的挑战性让人想一探究竟，又足够的危险性让人无法放松呼吸。他对她是欣赏与警惕并存，有棋逢对手的几分争强好胜心，又有惺惺相惜之意。

　　“哦？为什么不想我死？”
　　她扬了扬眉毛，好奇中带着难以置信，“别忘了我是一个杀手，差点杀了你的顶头上司，据我所知你可是沈之沛的第一忠犬。”
　　他拧了拧眉心，对她语气里故意加强的讽刺意味非常厌恶，转头冷厉地盯着她，“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否则别怪我无情。”
　　言外之意，我既可以救你，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
　　她轻笑出声，“你不会对我怎样，就算你突然玩腻了不想救我，也不会浪费了你心上人的血，那么多我猜你一定很心疼吧。”
　　她一下子戳中了他的痛处，满腔怒火终于克制不住，站起来撑住床沿两侧，高大的身躯慢慢向她压下，仿佛沉沉黑夜，眼里有隐隐雷鸣电闪。
　　“原来你是假装昏迷，不过既然知道了，你就记着欠她一命，一个杀手的基本原则，你不会没有吧。”
　　“我欠她的自然会还，不过你也别忘了我是替谁挡了这一枪。要说还，我们三个恐怕是纠葛不清呢。”
　　“你！”
　　他怒不可遏，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他竟然敌不过她的诡辩，不由狠狠按住她的肩膀，“如果再敢言行无拘，我就杀了你！要是听沈将军的话，你早就死了十回了！”

　　此言一出，周遭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他自觉失言，缓缓放开了她，错开目光。
　　沉默片刻，她收敛了玩笑深神情，认真地注视着他的侧脸，声音轻柔，“我知道你一心都是你的小甜心，对我并没有感情，所谓值得你出手的对手也只不过是托词，一个自我安慰，一个自我欺骗。”
　　他嘴唇颤了颤，有些动容。她什么都看透了，但如此残酷地自我解剖，让他觉得有些辛酸。他想要否认，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你不必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
　　最后，只是冷硬地回答了这样一句。
　　“这是事实，虽然我之前有一些幻想，但是我也不傻。只不过，我还是很想问一句，你对我除了利用，真的没有一丝其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