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语》胭脂粉黛

40、第四十章 约会约会

　　小苏站在路边，一直目送车离开视线，才准备转身回家。蓦然松开紧握地拳头，才发现，两只掌心里湿漉漉的，原来刚刚那一刻，她已经紧张至此。

　　薇薇的电话来的不偏不倚，恰巧是小苏洗完澡，准备去床上补觉的时候。

　　“喂，薇薇。”小苏打着哈欠说。

　　“嗨，小苏，起来了吧？”薇薇电话那头问。

　　“没有啊，正准备睡觉呢。”小苏说。

　　“啊，现在已经7点多了啊。你怎么现在才睡觉？好吧，你等一下睡觉，我就是想问一下，那个……”

　　“凌霄是吗？她刚刚走。”小苏说。

　　“啊！”薇薇又吃了一惊，“她真的去找你了啊？那，你们之间……”

　　“我们，没事了啊。薇薇，谢谢你啊。”小苏暂时还不打算把实情告诉薇薇，她还是担心薇薇不能接受。

　　“你和我之间，就别客气了。”薇薇大方地说，不过她心中一阵阵疑惑，“那你们之间，现在……”

　　其实薇薇对小苏和凌霄的感情，早就心生疑虑，但是因为比较敏感又不能说破，只好试探一下小苏。对于女女恋这件事情，她并不反感，她认为只要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像《阿凡达》里面，男女主角之间，真心相爱都已经跨越了物种，所以年龄，性别都不是问题。

　　“薇薇，有些事情，我想，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我们见面了我再跟你好好说清楚。”小苏说。

　　“那好啊，今天有空吗？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薇薇那边顿时激动起来，说风就是雨。

　　“今天不行啊。”小苏有点遗憾地说，“今天中午已经有安排了。”

　　“啊？哦！”薇薇明显语带失落，又问，“谁啊？不会是她吧。”

　　“嗯，她约我一起吃午饭。”小苏说着，话语里掩饰不住地兴奋，“薇薇，真的谢谢你啊，把她带回我身边。”

　　“嗨，你跟我客气什么？是你自己望眼欲穿，求仁得仁而已。只是你有点不够意思啊，有她就抛弃我了，重色轻友了啊。”薇薇嬉弄着小苏。

　　“啊，不是啦，不是啦，薇薇，并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小苏急于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好啦，好啦，我逗你呢，我怎么是那种爱计较的人，哈，你们约会吧，等结束了联系我，我等你们好消息。”说完薇薇就挂断了电话。

　　小苏在电话这头的话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薇薇说的不无道理，约会，这是第一次的约会吧？算是吗？嗯，应该算的。她自言自语，抱着不确信的态度又万分肯定给出了答案。

　　两个相互喜欢的女生之间的约会，也是约会。可是这与以往又有什么不同呢，难道是因为明确表达的爱意吗？可是这些爱原本就在心中，原本就存在的呀，我对她这样，对我亦是如此啊。想到这些，小苏的心情变得豁然坦荡了，小女儿家的那些娇羞又收敛起来。

　　一觉起来，她发现已经一点钟了，凌霄的电话并没有打开，想到她可能也是因为一夜未眠，所以累的睡着了，就不慌不忙地起来洗漱，换衣服，二十分钟后拨了凌霄的电话。

　　凌霄的电话接通了，小苏刚和她问候了一句，就听见家里门铃响。

　　“稍等一下，好像有人来。”小苏说着打开门。

　　门外，凌霄正手托着手机，一只脚倒钩另一只脚，有点倾斜地矗立着，脸上一抹无邪地坏笑。

　　小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拿着手机忘记了关机。

　　“怎么了？”凌霄进入室内，“我怕来得太早，吵醒你，所以没有给你打电话。”

　　“那，那你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差不多两个小时吧。”

　　“那你就一直在外面站着吗？”

　　“所以啊，我现在想坐一下，你预备一直这样让我站着吗？我的脚有点……”凌霄笑着说，“好啦，我没那么娇气呢，逗你的，走吧，我们吃饭吧？”

　　“真的不要紧吗？”小苏小心地询问，“其实，你并不需要对我这样的。”

　　“好啦，这点小事而已。中午吃什么？西餐，好不好？我们去吃牛排吧。”凌霄说着，帮小苏拿起玄关上的一个橘色小包，“这个吧？嗯，这个颜色和你身上的衣服相配。”

　　小苏一脸淡淡清浅的妆容，穿着腰线恰到适宜的淡蓝色连衣裙，外面配一件黑色短外套。

　　“嗯，配这双白色的小高跟很好。”凌霄看了看墙角的鞋架上的几双鞋说，“换好，赶紧出发吧，周末人多，不过，我们这个点不用排队了。我先下去，把车开到楼下等你，小区的停车位比较少啊，我找不到，停在了外面的车位。”

　　“啊！”小苏听着她一通话说完，才有所醒悟，说，“等我，等一起，我们一起下去吧。”

　　既然见了面，小苏哪里肯离开她啊,只想把更多的时间留在她身边，于是匆匆换上凌霄帮她选的那双鞋，拎上那个橘色小包，同凌霄一同出了门。

　　凌霄娴熟地超操控着方向盘，驾驶着白色的奥迪在川流不息的高架上行驶，小苏则坐在她的副驾驶上，一会儿盯着凌霄看了又看，又怕影响她分了神，一会儿心不在焉地瞧着窗外的景致。凌霄打开了音乐播放器，里面悠悠传出来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
　　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
　　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我愿意，
　　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
　　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形影不离。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哪里。

　　此歌婉转深情，听来令人悲悲切切却又心旷神怡，缠绵悱恻的歌声唱出了千回百转的爱情，林忆莲的歌声温暖，细致而又直击人的内心深处。

　　小苏听见那情意绵绵地歌词忍不住要感同身受一番，这样的感情，不正是自己对凌霄那般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怕太快，没能仔细看够她，怕太慢，又担会不小心失去她。

　　“有一张碟，里面都是周杰伦的歌，要不要听？”凌霄突然说，打乱了小苏纷乱的思绪。

　　“高中的时候，你最喜欢的就是周杰伦的歌了，现在还是这样吗？我后来也喜欢了他的歌，高中，大学一直听他的歌，每每有新专辑出来都会买来听。”

　　小苏听着她的话，心中很是震撼，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时代，优质音乐的可选性甚多，自己并不执着于听周杰伦的歌了。

　　“其实这几年我并没有听他的新歌，我还是喜欢听他很早以前的歌，尤其是上高中时候，他刚刚出道的歌，那时候他也没有现在红，只是专注于音乐唱歌，现在虽然事业如日中天，发展也是多方面的，但是总觉得有些遗憾，不能全心全意地执著于一件事情。这或许就是人生的得与失吧。”

　　小苏有些伤感地说，一半在感怀自己不够执着不够专一。

　　凌霄似有察觉，不动声色地问她：“这些年，和伯父的关系可还好？很多事情是否可以商量？能够得到他的支持吗？”

　　小苏沮丧地摇摇头，一声叹息：“职业选择一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他至今不肯原来我没有选择做一名医生，而我，也没有坚持自己当初的梦想。”

　　“当一个作家吗？”凌霄直言道。

　　小苏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看窗外飞驰而过的绿化景带，感觉到了一阵窘迫，这只是她曾经的一个梦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越飞越远，遥不可及。

　　“其实，梦想还是应该要有的，不管结局如何，她毕竟是你的初心，念念不忘才必有回响。”凌霄宽慰她说。

　　不错，这梦想，理想也和感情一样，是念念不忘的初心，不能轻易舍弃，就像等你一样，小苏心里想。

　　凌霄瞧了一眼沉思的小苏说，“周琦，你还记得吧？她前段时间结婚了，她还提起了你，她还记得高中时对你做年少无知的事情。”

　　“这些事情早过了，那时间年少青春，想什么就说什么，真好。她还记得这些成年往事呵。”

　　“想当年，她可是冤枉了你不少啊，你却从来没有恨过她，只怕郑微薇并没有吧！”

　　“至少你一直信我的，不是吗？”回忆起往事，小苏悠悠然道。

　　凌霄偏了头，看了一眼她，她确实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淡然静默的气质，也许就是这不经意间的气质，吸引了自己，每每滋生出爱意的火苗，日积月累成就了爱情的熊熊烈火，烈火烹油，繁花似锦。

　　“郑微薇，这么多年一直和你这么……”凌霄是想说亲密这样的意思，可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说。

　　“是啊，能一直保持联系的朋友只有她了，其他人，仿佛是有了自己的圈子，不容易相见。”

　　“暮雪，对不起。”听她说能保持联系的朋友，凌霄更是内疚，深深自责起来。

　　“干嘛要说对不起？以后别说这样的话，否则我真会觉得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哈。微微现在和你是同事了啊，想不到她竟然有缘和你成为同事，以后你在工作中可要多多支持她，千万别为难她哟。”

　　“怎么会，她那个性格不为难我就算千恩万谢了。我怎么会去招惹她？放心吧，我自然不会去为难她，不过，我们那边那两个副总，可不是省油的灯，在我们那边做行政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啊？那老板呢？”小苏不免替微微担心起来了。

　　凌霄见她担心微微，冷不丁吃起一点小醋，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原来自己竟然这般小心眼，以前为她吃那些男生的醋，原来女生同她太要好了，自己也会吃醋啊！

　　“你不饿吗？我们说了那么多话。马上到了，这边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店，环境幽雅安静，菜品都很精致，说是国际顶级大厨主理，鹅肝选料讲究，配上干果，层次分明，口感细腻，绝无腥味，他们家的牛排不错，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肉质鲜嫩且多汁，海鲜饭cheese味浓郁，对了提拉米苏和芒果布丁口感很好。好吧，我们该下车了。”

　　两个人在邂逅云端西餐厅吃完饭出来，已经快四点了。

　　凌霄对小苏说：“我想带你去一个。”

　　“嗯？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车开了很久，凌霄带小苏来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靠着六合一处早已废弃的铁轨，横卧于一山边缘，一处是曲径通幽的一片白桦林，一处是一望无际的乡间田野。此时正是油菜花开的季节，放眼望去，黄花遍野，蜂飞蝶舞，一片“黄萼裳裳绿叶稠”的景色。

　　“想不到这里会有如此一块幽美的地方。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在这边三年多，双休，时间实在多的没地方去，周末一个人开车，漫无目的，就一个劲地开，到了很多地方。最先看到的是这片白桦林，让我想起了以前，你带我去的一个地方，那里有铁轨，也是废弃的，那里也有白桦林。”

　　“你还记得。”

　　“还有，你曾经唱过的一首歌，《白桦林》，还能再唱一遍吗？”

　　小苏的记忆在翻滚，她知道凌霄说的是高二那年的春天，她带着她去的那个地方，恰如今天相似的时间——暮春三月，相似的景致——落日余晖，乡野暮色，炊烟袅袅，还有不变初心的两个人，此情历经了七年，才互相表白，怎么能不让人感怀。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能让你失去，又能让你失而复得。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小苏再次唱起了这首歌，凌霄深情地凝视着小苏，每分每秒都想把她刻入自己的心里，把她揽入怀中，可是眼前的小苏恍若十多年前的光景，让她心生敬畏，不敢妄动，唯有默默靠着小苏身边一面听她清唱，一面欣赏着绝妙景色，两个人宛若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