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语》胭脂粉黛

2、第二章 心心惦念

　　奇怪的学校总是做着这样可笑的事情，一面剥夺着学生上文体课的时间，一面又高呼要重视素质教育，德智体全面发展，不能让学生变成只会学习文化课而成为体质“病夫”。

　　省重点高中的一中自然也不例外，每天上午的两节课后，是全校师生的早操时间，所有的学生或主动或被动的在操场上听着积极向上的节奏，做第七套广播体操。

　　学生们不知道是不是被文化课摧残太深了，点头曲臂伸腰，都是懒散的，没有一丝精神。从远处看着偌大的操场——几千个学生穿着一样的制服——红白相间的运动服，还有算有点阵仗的，但是肢体动作却相当不协调，每一场的课间操就是一次的彩排，似乎永远没有准备上台表演的决心。

　　小苏也在其中扮演自己的角色——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丙丁，她心不在焉的时候远大于其他同学，以至于薇薇在她旁边的队列里，喊着她的名字，不停的提高分贝，引得前后的同学都频频关注，最后以呼喊她的全名才得到她的回应。

　　薇薇在示意她准备开溜，还打算带上她。流程还没有走完，还差最后的踏步收尾运动，何必急在这一时？人群慢慢向中心集中收队，可是薇薇已经迫不及待了，拉着小苏从队伍的后面逆向而行。

　　“我们今天早点回教室，不要等大部队一拥而上，全堵在楼梯道那。要知道，十一个班，几百号人，爬两个破楼梯，我们班每次都被挤在最后，到教室晚了最起码五分钟。”薇薇拉着小苏找近道奔跑，嘴里一句话不停。

　　“为什么这么急？”小苏问。

　　“昨天不是借了本杂志吗？娱乐的，上面有朴树，你不是也喜欢他的歌，《白桦林》、《傻子，才悲伤》、《且听风吟》。”

　　小苏被她拽着，完全没有自主的选择，只能跟着跑，跑着跑着，有点呼吸加速了，声音颤颤地：“薇薇，你慢点……会撞上人的……”

　　好几次，她俩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差点撞上老师和同学，薇薇嘴里一直叨念着“借过，借过”，小苏一直帮她收尾“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两人气喘吁吁的赶到楼梯道时，薇薇回头一看，哇，人头攒动，3班的大部队还在末尾慢慢移动呢，她不禁得意地向小苏挤眉弄眼，示意着自己的自豪感。

　　小苏无奈地摇了摇头，环顾四周——她们俩已经被一群陌生的同学们包围着，顺着楼梯人流向上缓行。她不经意地抬头向上，45度的左方位，一道金色的阳光晒在——一个身影挺拔，短发有点卷的男生身上。小苏的目光随一缕夺目的金色落到此处，恰逢他正侧身回望。

　　一霎那，小苏的目光撞上了他的目光，四目交汇，在阴暗的楼道里，瞬间电光火石，小苏感到自己的心一阵猛烈的跳动——昨天那张帅气又冷漠的脸又一次呈现在她眼前，光芒四射的他让周围一片灰色。小苏的耳畔仿佛响起了一首熟悉的歌曲——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我一想不起……
　　啊……
　　在梦里，
　　梦里，
　　梦里见过你，
　　是你，
　　是你，
　　梦见的就是你……

　　多年以后，小苏常常想，是不是老天刻意的安排，那个不经意的回眸，让他们四目相对。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十八载的人生，只为见那一个回眸瞬间，万籁俱寂，那人在耀眼的金色光芒里绽放，只为让自己“一眼万年”，约定“三生三世”。

　　小苏是被薇薇摇晃醒的，醒来时也无法寻觅那直击她内心的目光，恍惚刚刚是在梦境中。

　　人流引领着她们来了二楼，就纷纷散去，继续上楼的只有她们两人了。她们到四楼，直达教室门口。

　　“一会儿，跟我一起看吧？”薇薇说。

　　小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薇薇总觉得小苏爱走神，游离在众人的世界之外，所以她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此刻她的心思在那个有着诗人之称的歌手朴树身上，听朴树的歌总是有一种行走吟诗的感觉。

　　小苏此刻的世界完全没有诗啊歌啊，她被一眼占满了心房。可是那一眼，难道又要匆匆溜走吗？再相遇也只能是偶然吗偶然的概率是有多低啊？能否让这个偶然的几率增大呢？小苏为自己突然冒出的一个大胆的设想而感到害怕，可是这样的害怕并没有阻止她的决定。

　　小苏似有目的的问薇薇：“薇薇，刚刚楼梯道和我们一起走的那些人，是哪个班的？你知道吗？”

　　“好像是精英班的吧？我有一个初中同学是那个班的，刚刚我看见她了，她跟她班的一群女生一起走的。”薇薇回答道。

　　“11班吗？你确定吗？刚刚人很的，前后都有人，应该还有其他班的人吧”

　　“确定，她刚刚走在我们前面的，看见我还冲我笑了一下呢。前面的还有原来我们初中的一个男生，后面也是他们班人吧，那个全校的风云人物徐子熙，就是开学时作为学生代表演讲的那个男生，刚刚在我们后面，他就是精英班的。”薇薇肯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学校的各类精英人物，风云人物有你不认识的人吗？”

　　说话间，她们俩来到了座位前，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别这么夸我，我还真没有不认识的，哈哈！”薇薇笑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娱乐杂志，说，“这就是看娱乐八卦杂志的好处，能打听到各类头条新闻。你要不要一起看？”

　　“我不看，你自己看吧，下节课，陈老师要抽查背古文的情况，我要准备一下呢。我对娱乐新闻不感兴趣。“小苏拿起了桌上的语文书说。

　　“好吧，等会万一抽到我，我不会背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哈。”

　　两人各自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片刻，薇薇似乎想起来什么，问小苏：“哎，你刚刚问精英班学生干嘛？你要找人吗？”

　　“没，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看着盯着自己的微微，小苏莫名的有些紧张,自圆其说，“我就是觉得没有见过这些同学，不知道是哪个班的，随口就问了问。”

　　“你平时对这些人啊，哪里关心过了，怎么今天就多问了几句？”薇薇似有不信，想从小苏脸上找寻答案。

　　“咦，我的笔掉了。”小苏转过脸，不敢去看她，不给她任何答案。

　　“苏暮雪，你演技太差了吧，你的眼神，你的动作都出卖了你，你不要再装了。“薇薇直言说破。

　　“咦，苏暮雪哪里装了？”薇薇的这句话正好落入了，刚进教室的黎敏耳朵里，她一定是断章取义了，带有一丝正义感的站在了小苏这边，“你是她好朋友，怎么这样说她？”

　　“跟你有关系吗？我和她什么关系，还不用你来挑拨离间吧？”薇薇一副吵架的气势。

　　“郑薇薇，你说话客气点？”黎敏也不甘示弱。

　　一看形势不好，小苏慌忙来调解，“黎敏，薇薇跟我开玩笑呢，你误会了。”

　　“哼，要跟她解释什么？”薇薇一脸不满的嚷着。

　　黎敏非常不满意，正想要冲着薇薇发飙。小苏看着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进入教室，不想她们变成全班的焦点，当即起身，一把将黎敏拉回了她自己的座位。

　　“黎敏，谢谢你，你不要和薇薇一般见识，她这人一向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你别生气哈，她没有恶意的。”

　　“小苏，真不知道，你怎么和她玩一起去的。算了，看在你的份上，不和她计较。”黎敏气呼呼的说，“不知道她父母怎么教养她的。”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小苏安抚着她。

　　薇薇在位置上若无其事，继续翻着那本娱乐杂志。

　　小苏安慰了黎敏回到座位上，很抱歉的对薇薇说，“薇薇，对不起，我刚刚是骗你了，其实，我……”

　　小苏还没有说完，就被薇薇打断了，“我就说嘛，你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还想骗我？你是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的，刚刚楼梯道，我就觉得你有心事，老实说，你刚刚看上谁了？”

　　“虚，你声音小点啊，同学们都进来了。”小苏紧张地环顾四周，班上同学几乎都在了，好在同学们都在说话，杂音非常大，盖过了薇薇的声音。小苏急忙按住薇薇的手臂，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小声地说，“什么看上谁了，瞎说什么呢？”

　　“好，好，我不说，你来说。”薇薇控制住自己的大嗓门，低声地说，却又控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你别笑啊。”小苏急了。

　　“好嘛，我不笑，你说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刚才，我们被人群拥着，走在楼道里，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你前面有一个男生？”

　　“男生？”

　　“短发有点卷的。”

　　“let me see”薇薇冥思中，顷刻间，恍然大悟，“你说，走在我们前面那个短发女生啊？”

　　“女生？”嘴巴惊讶地成了O字，“他，不是……”

　　“对啊，她是女生啊，你没看出来啊？”薇薇笑着，“哈哈，你也没有看出来啊，他的长相和打扮比男生还帅还酷，是不是？真的以假乱真，让不少人以为她是男生呢！”

　　小苏只觉得一阵雷声，“嚓，嚓，嚓”给了她几个霹雳，身体不禁晃了两晃。这是老天开的玩笑吗？她一直以为那个是男生，原来是个女生，那么冷酷孤傲的脸，可以秒杀自己的眼神，竟然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女生啊。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啊？”薇薇丝毫察觉不出小苏的异样。

　　“还好吧。”小苏简直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

　　“听说她成绩很好啊，直接保送进一中的。”

　　“哦，精英班的成绩好很正常啊！”

　　“她各科成绩都好呢，上次物理测试，全年级第一呢。对了，电视台还采访她呢，前几天晚上电视节目上还有播呢。”薇薇滔滔不绝地说。

　　“我没有注意到，没有看到。”小苏有些遗憾地说。

　　说话间，上课铃声响起来了，陈老师几乎是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同时，左脚迈进教室的，边走，边环视教室的学生，看是否还有迟到的。
　　“起立。”随着班长一声高呼，所有同学齐刷刷的站起来，保持立正的姿势。

　　“同学们好！”

　　“老师好！”

　　“首先，我们来复习一下，昨天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