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84、要个孩子

　　第二天一早，陌如玉刚用完早膳，就听有人禀报，说平南王求见。
　　陌如玉就知道，今早林萧然就会接到圣旨，知道皇上赐婚，让他娶完颜雨嫣，他不愿意，就打上门来了！没办法，这些年来就这样，那人把自己的身子看得比谁都金贵，让他娶个美女，就跟要杀了他似的，这不？大清早就打上门来，找她算账来了……
　　她赶紧命人请他进来，那人气性大，她知道，当年不过拌了几句嘴，就好几年都没理她，这要是让他久等了，那还得了？所以陌如玉惴惴地坐在堂上等他，心里有些没底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是她命里的‘魔星’，她本来很张扬强势的个性，一见了他就怎么都硬不起来了；本来很率直火爆的脾气，一见了他就没脾气了，反正只要一看见他，就怂了，从来都是如此，如何改变身份，也改变不了本性！反正对他言听计从惯了，要反抗还真没有底气……
　　就见林萧然铁青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既然表明了身份，也不必行什么君臣之礼，他一进来，就把陌如玉那把家传宝刀拍到桌上，还给了她，然后一言不发径自坐在了她的对面，等下人们奉完茶，陌如玉赶紧示意她们都下去……
　　就听林萧然冷冷地道：“玉儿，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干什么了？”陌如玉装糊涂。
　　“干什么了？你会不知道？”林萧然反唇相讥。
　　“我……我不就是送给你个美女吗？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啊……”
　　“送给我？你不征求我的意见，就强送？”
　　“谁强送了？是你那皇上表弟赐婚的……”陌如玉强辩道。
　　“平白无故，皇上怎会赐婚？还不是你……”
　　“反正圣旨下了，金口御言，你也不能抗旨不是？”
　　“我就抗旨了，你又能怎样？大不了一死！我不愿意的事儿，谁又能强迫得了？”林萧然气急冷笑道。
　　陌如玉了解他，他说得没错，只要是他打定的主意，确实没人能改变得了！而且他不怕死，当初一言不合，抬脚就跳了崖，眼睛都没眨一下；后来为了跟自己赌气，转身就娶了苏紫凝，自己怎么求都没求回来……这回若是他不愿意，恐怕皇帝赐婚也没用，怎么办？
　　情急之下就说：“萧然哥哥，我侄女长得可美了！要不我叫她进来，让你瞧瞧？”
　　“不必了，你姐姐尸骨未寒，我怎能另娶她人，这辈子我谁都不娶，只要苏紫凝这一个王妃就够了！”林萧然断然道。
　　这话听得陌如玉很感动，又不太明白，既然那么喜欢紫凝姐姐，为什么在王府里一直冷淡她，从来都没有宠爱过她，如今……不过她现在想到的不是这个，忍不住反驳道：“谁说我姐姐尸骨未寒？谁说她死了？”
　　“你说什么？”林萧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激动地问道：“你是说她没死？你是说她还活着？”
　　“你抓疼我了……”陌如玉叫道，林萧然赶紧松了手，就听她说：“她死了，但我可以救活她！”
　　“怎么救？用那个‘水晶棺’吗？”
　　“没错！那个‘水晶棺’不仅能保尸身千年不腐，还是‘菟丝花细胞再生系统’，能让紫凝姐姐的身体在里面一点一点地被修复、被还原！”
　　“人死了也能还原吗？你不是说‘人死不能复生’吗？”林萧然问。
　　“幸好紫凝姐姐刚死的时候，你就把她放进了千年寒冰的冰窖，保存了她的盆骨和脊柱里极少数的活体细胞，‘菟丝花’可以找到它们，逐步复制、修复、还原……否则就算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救她，时隔三个月，她体内的活体细胞也都死光了，我也只能做一个类似你母亲那样的‘人偶’来缅怀她了……现在依靠菟丝花的修复功能，就能还原以前的那个苏紫凝！”陌如玉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林萧然这才明白。
　　“可是，那些恶人几乎打烂了她身上所有的皮肉，打碎了所有的骨头，震碎了所有的内脏，修复起来极其困难，修复的时间也极其漫长，但总有一天她会活过来的……这不正是咱们想要的吗？”
　　“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需要一百多年……”
　　“那……咱们都没有命活到那一天了……”林萧然叹息道。
　　“可是现在有个办法可以大大地缩短时间，你却不肯！”
　　“什么办法？”林萧然赶紧问。
　　“我需要一个你的孩子，要一个我侄女跟你生的孩子，你明白吗？”陌如玉道。
　　“我不明白……”林萧然确实不明白其中的联系。
　　陌如玉沉默了一会儿，考虑该从何说起，思忖了半响儿才道：“紫凝姐姐有了你的孩子……虽然一天之后她就被打死了，但那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你把她放进‘菟丝花’之后，系统是这样显示的！”
　　“你说什么？凝儿有了我的孩子？”林萧然猛然想起了温泉汤池的那一晚，莫非凝儿真的有了他们的骨肉？
　　就听陌如玉接着道：“紫凝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念想，能最大程度地激发她求生的欲望！为了让她尽快复活，你就要再生个孩子，然后每天抱去给她看，跟她说话，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在‘菟丝花’的作用下，感应到血缘兄弟的召唤，逐渐发育长大，等胎儿成熟，降生的那一刻，她就会从沉睡中醒来，估计用十几年时间就能成功，所以我把侄女嫁给你，就是为了让她给你生个孩子，救紫凝姐姐，你明白了吗？”
　　“原来是这样……”林萧然终于明白了。
　　“萧然哥哥，反正为了紫凝姐姐，你必须要马上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即使你不喜欢，但为了紫凝姐姐，你就牺牲一下，不行吗？”陌如玉劝道。
　　林萧然琢磨了半响儿，觉得自己即使要生个孩子，也没必要娶那个他根本就没见过，也不感兴趣的西夏公主，于是叹了口气道：“就算我要生个孩子，也不一定要娶西夏公主……”
　　“萧然哥哥，你可不能跟那个肖姨娘生孩子，你没听说过吗？俗话说‘一个丑媳妇、三代丑子孙’，你要是跟她生了个丑孩子，你不堵心，我看着还闹心呢！”陌如玉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立刻反对道。
　　刚才林萧然确实想到了肖姨娘，不管怎样他也不愿意再婚了，而肖姨娘毕竟是凝儿为他挑的女人，自从娶回来之后，他都没理会过，如今既然着急要个孩子，本打算看在凝儿的面子上，就凑合跟她吧！没想到还没说出口，就遭到了陌如玉的强烈反对，回头一想也对，虽然那肖姨娘也算是小家碧玉，容貌尚可，并不似陌如玉形容的那般丑陋，但品行欠佳，上次跟玉儿闹矛盾就看出来了，并不适合做他孩子的娘……不过，就算再明媒正娶一个，他也没打算娶一个异国女子，于是抬头深深地看了陌如玉一眼，心想玉儿这个西夏皇妹的身份肯定是杜撰出来的，不知道她这么做意欲何为？
　　没想到陌如玉误会了他的意思，马上红着脸磕磕巴巴地道：“你……你可别打我的注意……我不会生孩子的！”
　　林萧然被她一时气结，心想这丫头又开始‘口没遮拦’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她跟着凝儿的时候就乖巧的像个小猫，凝儿一不在，就又这样了，他只能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陌如玉见他一言不发，又误解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萧然哥哥，我不骗你的，我真的不会生孩子！不要说我现在这个破败的身子，就是以前那个健康的、好的身子也不行的！像我这样进入笔境游玩的身体都是在胚胎里就被绝育了的，这是规矩……你跟上官菲儿在一起半年多，她也没怀孕，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因为她不能生育，哪怕是在梦境里！”
　　林萧然却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不好意思问，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陌如玉见他还是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有些慌了，急忙解释道：“萧然哥哥，当初我想嫁给你的时候，并没想过你会因我而‘绝后’，我以为……以为你不介意我不能生育的……那莫玉瑶也不能生育，你不是也娶了吗？”
　　“你说什么？”林萧然很惊讶，谁说瑶儿不能生育的？他怎么不知道……
　　“你跟紫凝姐姐才一夜就有了孩子，你跟莫玉瑶在一起一年多了，她要是能生育，孩子不早就生出来了？”
　　林萧然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看来陌如玉说的是真的，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他只能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好吧……待我自己找个合适的大宋宗室的女子，娶了就是了……”
　　“反正你要马上成亲，至于你是娶我侄女这个‘西夏第一美人’，还是随便娶一个长相一般的宗室女人，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你得尽快生个孩子！”陌如玉逼婚道。
　　这姑奶奶蛮横起来，林萧然还真拿她没办法，憋了半响儿也没说出话来……
　　陌如玉见他不说话，也没反驳，觉得有门儿，于是试探性地问道：“萧然哥哥，你想不想见见我侄女？她可美了，你见了肯定喜欢的……”
　　“好……”林萧然想了半天，也没辙，先见见也好，反正他这人不‘将就’，若这公主不中意，就坚决不要，不就是生个孩子嘛？跟谁都能生，但一定要自己看得上才行。
　　陌如玉马上让人去传完颜雨嫣，不一会儿，就见一个柔弱的女子抱着把琵琶走了进来，带着厚厚的面纱，看不清脸，好像很清瘦，个子跟苏紫凝差不多高，林萧然心道：“难道这些富贵人家的女儿都不吃饭吗？以前凝儿和玉儿都瘦瘦的，今天这个公主看起来更加弱不经风，一阵风就能吹倒，这样的女子能生出孩子来吗？”
　　就见这公主行了个万福礼道：“雨嫣见过王爷！”
　　他们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王爷，本是平辈，所以不必行跪拜之礼，林萧然立刻站起来还礼，就见那公主缓缓地抬手摘下了面纱……于是林萧然的眼睛亮了……果然是非常之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足以形容她这样的女人，五官极其秀美精致、皮肤洁白细润，最主要的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美目流盼，夺人魂魄，她的美不同于苏紫凝，凝儿是那种娴静优雅之美，而这公主却有着‘空灵出尘’之美，有着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绝美姿容……不过，看上去却很高冷，不拘言笑，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冰美人儿’，难道这样的人会‘非他不嫁’？他怎么就不信呢，不过反而来了兴趣，有种想进一步了解的好奇和冲动……
　　陌如玉见林萧然看着完颜雨嫣好半响儿，都没说话，不过从面色上看，他是看上了，心里终于呼了一口气……
　　就听林萧然问道：“公主会弹琵琶？”
　　“略会一二，王爷若有雅兴，雨嫣愿为王爷演奏一曲。”完颜雨嫣回答的不卑不亢。
　　“好，请公主弹奏一曲，本王洗耳恭听！”
　　完颜雨嫣抱着琵琶在不远处的凳上坐下，拿下琵琶上的罩子，也不试弦，随手便弹了起来，顿时空灵美妙的琴音便洒满了整个房间，技法娴熟、指力悠然，一听便知是从小练就的超群技法，曲调流畅、意境深远、满腹深情、溢于指尖，却不是林萧然以往听过的任何一曲，只觉得如置身于春光明媚的花海中，周围洒满着淡淡的花香……一曲终了，他还深陷其中，久久回味……
　　过了好半天才赞道：“公主的琵琶弹奏技法，天下无双，萧然今日受教了！”
　　完颜雨嫣起身客气地道：“王爷谬赞了！”
　　陌如玉很高兴，真不容易，要搞定这人确实不容易！还好这次她做了充分的准备，她猜的没错，林萧然能接受的女子必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人儿，只有嫣儿这般容貌才情的绝世女子，才能入他的法眼，才能搞定他，多少年前她就知道……只要林萧然愿意成婚，以后就好办了！
　　等完颜雨嫣告退后，陌如玉道：“萧然哥哥，既然你答应了跟我侄女的婚事，以后就专心跟她过日子吧，两年之内不要再想为紫凝姐姐报仇的事了！”
　　“为什么？”林萧然很惊讶。
　　“因为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咱们采取的任何行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却不知道他们是谁？在哪里？目前的首要任务是生一个孩子，去救紫凝姐姐，等孩子长大一点儿了，再做打算也不迟，否则稍有闪失，咱们大家恐怕都要万劫不复了！”
　　“好，我听你的！”林萧然觉得自从经历了生死磨难之后，玉儿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