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74、温泉汤池

　　骑马回来，林萧然就去了慕容皓的密室，告诉他，苏紫凝已经认罪，不愿改口供，让他如实拟奏章上报朝廷，等待皇上的裁决。
　　谈完了，从那里出来，就径自又去了关押苏紫凝的死牢，心里还想着凝儿刚才的嘱托，让他尽快想办法送陌如玉回家，玉儿太天真，敌人太凶猛，下一次若有人再陷害她，自己纵然武功卓绝，自保无虞，却不一定能保住玉儿的命，所以他决定，等处理完苏紫凝这边的事儿，就去找陌如玉，带她逃走…………
　　走进牢房，见苏紫凝正在看书，显然刚用过晚膳，狱卒刚把碗筷收走……
　　苏紫凝见他来了，微笑着站了起来，依然行礼问候，一如往日，不像即将赴死之人，让林萧然心疼不已，他笑着走过去温柔地道：“凝儿，我来看看你……”
　　“那件事已经定了吗？”苏紫凝问。
　　“定了……大帅去拟奏章了……”林萧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林萧然心想，等皇上裁决后，圣旨送至秦州，至少还要半个多月，还有时间慢慢劝说苏紫凝，实在不行，就强行把她救走，反正绝不能让她死在自己面前，现在答应她，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等过几天先救走陌如玉，然后再带她走……从三十万驻军的西部大营中，同时带走两个不会武功的女人，他没有把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想到这儿，他温柔地问苏紫凝：“凝儿，你还有什么愿望？”
　　苏紫凝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萧然赶紧说：“有什么愿望你尽管说，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我……我没有泡过温泉汤池……听说感觉很好，当年杨玉环最喜欢泡温泉……所以，我也想去一次，听说秦州有一眼很好的温泉……”苏紫凝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好像不确定提这样的要求是否合适。
　　“你没泡过温泉？王府里就有……”林萧然心里一阵悲凉，看来苏紫凝真的没泡过温泉，整个汴梁城只有两眼温泉，一眼在皇宫里，是皇上和皇后专用的；而王府里的那眼温泉在自己住的后院，苏紫凝确实从来都没去过，他也没想过邀请她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是个多么自私的人，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却不懂得珍惜，三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甚至都没让她泡一泡家里就有的温泉……可是这个女人却不记恨他，反而为了他和玉儿即将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怎能不让他心疼？于是，他说：“好……我带你去泡温泉……现在就去！”
　　温泉就在秦州节度使府衙后面的山坡上，属于大帅慕容皓所有，林萧然常去……西部干燥，灰尘大，他又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有空就去泡泡温泉，解解乏，却从来没想过苏紫凝没去过……他带了一队侍卫把温泉周围的院墙围住，不准闲杂人等擅入，就带着苏紫凝走了进去……
　　这里每天都有专人打扫，浴池里刚换的一潭璧水，温润如玉，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池面很大，能在里面游泳，比王府里的那个要大很多倍，里间还有配套的卧室、书房、健身房，供洗浴之后休息用……
　　苏紫凝看着那一池碧水，眼睛都发亮了，看来她很喜欢，这让林萧然很欣慰，她喜欢就好……
　　于是笑着对她说：“凝儿，你在这里沐浴，我在外面等你！”说着就往外走去……
　　“等等……王爷，请留步……”苏紫凝叫住了他。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让人给你准备！”林萧然柔声道。
　　“我要你……留下……看着我……”苏紫凝说。
　　“你……要我……看着你？”林萧然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我要你看着我……我是你的妻子，过几天，我就要死了……我死以后，这个身体也就毁掉了……但我想在毁掉之前，让你看看，这样，我也死而无憾了！”苏紫凝说得很平静。
　　“好……”林萧然觉得眼中有雾气升腾，但是他忍住了，身为男人不能动不动就哭，即使有眼泪也要咽在肚子里，他走到汤池的对面，在椅子上坐下来……
　　他看见对面的苏紫凝一步步地向汤池走来……一边走、一边缓缓地脱去衣裳……她的动作极其舒缓优雅，就像是一支优美的舞蹈，她轻抬玉腕，缓缓地解开了身上的衣服，向前每走一步，就脱去一件衣裳，任它们整齐地滑落在脚边……她用芊芊玉手拔下了头上唯一的簪子，一头无比柔顺的秀发从肩头滑落，像绸缎一般披散在身上……
　　最后，她就这样款款地站在池边，慢慢地伸出手，解开了最后一件衣服的带子，那件丝质的内衣就这样无声地滑落在她的脚边……然后，林萧然第一次看见了苏紫凝的身体……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简直是……太美了……原来苏紫凝最美的并不是脸，是她的身子！
　　林萧然猛然想起该怎么形容她的美——‘冰清玉洁’……没错，这就是苏紫凝给他的感觉，‘玉骨冰肌’形容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她的身体是那样的完美，洁白无瑕、本来没有一点瑕疵和斑点，但左肩处有一个淡淡的梅花样的印记，那是被陌如玉的匕首刺伤后留下的伤疤，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像纹身一样，更增添了她的妩媚……她的腿直而修长，她的腰纤细而柔软，她的胸小巧而丰满，她浑身上下如同一块精心雕琢的美玉，闪烁着象牙一般洁白的光芒……林萧然才明白，这三年来他错过的是什么？这白玉一般纯洁美好的身体本是属于他的，而这三年来，他选择了漠视和冷落……
　　苏紫凝缓缓地走下了汤池，动作舒缓而柔美，一如往日般地从容不迫、娴静优雅……泉水慢慢地漫过了她的胸、漫过了她的脖颈，她在雾气氤氲的池水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显得很陶醉……林萧然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这样一个白玉无瑕的女人竟然没有泡过温泉……这都是他的过错，如果给他改过的机会，他会带她回家，带她到后院的那眼温泉，每天都让她泡一泡，享受一下……以前是他都忽视了，不知道今后是否还有机会？
　　不管怎样他都舍不得她死，他宁可自己去死，也舍不得伤害她，虽然为时已晚，但他还想尽量地弥补……这样一个善良的好女人，嫁给自己三年，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知之甚少，原以为她只是宰相侄女、大家小姐，一个长得不错的女人，却不知道她有让男人汗颜的心胸和抱负……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他的内心很羞愧，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能弥补往日的过失，或者怎么表达都来不及了……
　　他就这样傻傻地、泪流满面地看着她……看着她闭着眼睛泡在温泉里……然后，他看见她开始游泳了，那无限美好的身体划过池面，到了他坐的这一边、再游回去，像个洁白无瑕的美人鱼……她会游泳？这他也不知道，看来她会的，而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可惜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去了解……
　　然后，他看见，她从水中缓缓地走了上来，曼妙的身姿就像一幅绝美的画卷……晶莹的水珠从她玉雕般柔润光滑的身子上滑落，灯光下，她就像个白玉的精灵……她开始慢慢擦干自己的头发，自己的身体，动作依然那般娴静美好，像是一段优雅的舞蹈……
　　她开始一件一件地穿衣服，每一件都穿戴的那么妥帖整齐……林萧然这才发现：原来凝儿有跟自己一样的习惯，喜欢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澡，不需要人别服侍……等她穿好了所有的衣服，她开始她坐在镜子前为自己梳头束发，她的头发乌黑油亮，像绸缎一般闪着迷人的光泽……林萧然才发现凝儿竟然能自己梳发鬓……
　　梳好发鬓，苏紫凝轻轻地插好那根唯一的簪子，这才笑盈盈地转过头来说：“王爷……我已经梳洗好了……劳您久等了！”
　　本来很平常的一句话，林萧然也听习惯了，今天听起来却极其不顺耳，她对他太客气了……不过……好像三年以来，他们都是这么‘生分’地说话，这不怪苏紫凝，而怪他，他老是冷着脸，不给她好脸色，生生的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以前，他还觉得这样很好，可今天他很后悔、很懊恼，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他心里很疼、很不甘心……
　　朦胧中他看到苏紫凝走了过来，用芊芊玉手轻轻地为他拭去了泪痕……他才发现自己又在流泪了，就听她说：“王爷，不要哭……我的丈夫是大英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不会哭、也不能哭的……不能让人看见你的软弱……你要坚强，大家还要依靠你呢……”
　　“可是……”林萧然本来想说，他坚强不起来，才发觉凝儿就近在咫尺，他忍不住抱住她，看着她那刚泡过温泉的红扑扑的小脸儿，湿漉漉的眼睛和娇小的红唇，他觉得自己以往一定是眼睛瞎了、心也瞎了，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他竟然视而不见……他禁不住那红唇的诱惑，吻了过去……
　　然而，苏紫凝却伸出两根洁白的手指，挡住他的唇……难道她不愿意？这让林萧然很羞愧，觉得自己唐突了……本来就是这样，自己想给她一个安慰的吻，可是人家被冷落久了，不愿意……
　　大概看出来了他的失落，苏紫凝笑了，那笑容显得格外的凄美，只听她说：“王爷，其实我很想……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这三年来，每个白天、每个夜晚、每个时刻，我都在想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从小生在相府，锦衣玉食，从来没有什么想要，而得不到的……除了你……我想你、想要你、想得到你，整整想了三年……但是，我不能，我怕……我怕过后，我会心软，我会舍不得死，我会舍不得离开你，这样就会坏了大事……所以我不能……”
　　听到这里，林萧然紧紧地抱住了她，对她说：“可是我能，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个非常好的男人，一个能让你快乐一辈子的男人，一个让你舍不得死的男人！只要你答应不死，我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干任何你想干的事，弥补我的过错！带你浪迹天涯，什么国家大事、民生疾苦与我何干？我真的没有那么伟大……我实在是不能舍弃你……”，然后他就吻了她，这是第一次，成亲三年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吻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迫切的想要她，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吻过任何女人了，他的吻技是跟大宅里的莫玉瑶学的，足以让凝儿迷醉……他就是希望，苏紫凝能为了他的爱而舍不得死，只要她肯不死，他就带她逃走，逃到谁也找不到他们的地方，让她知道自己的好、自己的多情，而舍不得离开他……
　　想到这里，他抱起她，往卧室里的大床走去，他不管她愿不愿意，反正，三年前她就是他的妻子了，他可以行使丈夫的权利，只要让她体会到跟自己在一起的快乐，她就会舍不得死，就能留住她，留住这个他今天才发现的，自己‘深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