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67、匣中秘密

　　陌如玉本来心就宽，想明白了，也不多争辩，继续上车坐稳，准备回去再说，而那个商人被士兵押到别的车上去了，正好腾出地方来，她可以躺下休息会儿，大车摇晃着前行，她就慢慢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了，有人把她带下车，就见前面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大军帐，好像还没到驻地……
　　就见有人进去通报：“报告将军，抓到两个奸细！”
　　就听见有人说：“哦？带进来！”
　　听得陌如玉心里好温暖，是慕容熙的声音……她被带进去一看，果然大帐里坐着慕容熙和几个她不认识的将领……总算见到亲人了，可以跟着一起回营了，所以她开心地叫到：“慕容姐姐……”
　　慕容熙看见她一愣，显然没料到抓到的奸细是她，就对带她来的人说：“你们搞错了吧？这是玉儿，王妃娘娘的贴身丫鬟，怎么会是奸细？”
　　那人回道：“我们巡防的时候，见到一辆马车在夜里狂奔，很是可疑，就上前盘查，结果在车里发现了一男一女，在那男人手里有个名贵的首饰盒……蒙将军见这个首饰盒价值不菲，怀疑是他们偷来的，就带回来盘查了……”说着，他把首饰盒递给了慕容熙……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这首饰盒是王妃娘娘的，我见过……”慕容熙道。
　　“那商人也这么说……所以才带他们回来核实……”那人走到慕容熙面前，跟她耳语了几句，就见慕容熙露出惊讶的神色，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然后笑着对陌如玉说：“没关系，只是例行检查，你只要说清楚，就没事了，等会儿我带你回大营……”
　　“说清楚什么？”陌如玉有些奇怪。
　　“说说你是怎么去找那个商人的？”慕容熙笑着问。
　　“有个女兵跟我说，王妃娘娘让我拿这个首饰盒，到镇上去找她，她已经跟那个商人谈好价格，用这个首饰盒换五百担粮食，我就跟着她去了……等我见到了那个商人，就把首饰盒给了他，他验了货，就带我一起去提粮食，后来就遇到官兵了……”陌如玉简明扼要的说明了原委。
　　“这样啊……那这个首饰盒……你是从哪里拿的？”慕容熙问。
　　“就是你们开会的那个‘议事大帐’，我早上递给你的时候，你放在桌上了，我就去那桌上拿的……那个女兵说，是你让我去拿的！”陌如玉道。
　　“那个女兵呢？”慕容熙问。
　　“大概回营了吧……我坐上了那商人的马车，就没看见她！”陌如玉说。
　　“哦……那……你拿了首饰盒有没有打开看过？”慕容熙笑着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里面少了东西吗？”陌如玉生性马虎，倒真没想过要打开看看，何况出门见那女兵在等她，就马上随她去了，此时才想起来，赶紧问道。
　　“没有……不少什么……你别紧张。”慕容熙道。
　　“那一路上你都抱着这个首饰匣子，没脱过手？”慕容熙接着问道。
　　“没有，我一直抱着……直到把他交给了那个商人……后来……他也一直抱着，跟我一起上了车……直到遇到了官军……”
　　“哦……是这样……”慕容熙沉吟了半晌儿，就见旁边有个记录员模样的人递给她一张纸，慕容熙看了看，把它放在桌上，柔声对陌如玉说：“这是笔录，如实记录了你刚才说的话，只是例行个手续，你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在上面签个字，然后就跟我回营吧。”
　　陌如玉仔细地看了看那张纸，上面写的果然跟自己说得一样，就爽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字练的不好，写的歪歪扭扭的，她还有些不好意思，记录员又递上来印泥，她看了看慕容熙……慕容熙用眼光告诉她只是例行公事，所以她就蘸了点儿印泥，把自己的指印按到了名字上，心想，这回解释清楚了，王妃娘娘忧国忧民，做了件好事，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
　　慕容熙走过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说：“没事了，等会儿就跟我回营，我跟这几位将军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到车上去等我。”
　　“好的，姐姐，我饿坏了，你赶紧叫人给我送点儿吃的喝的来……”陌如玉撒娇道。
　　“好……”慕容熙立刻笑着吩咐人给她安排。
　　不一会儿，陌如玉在车上吃饱了，喝足了，慕容熙也上了马车，然后他们在官军的护送下一路回营，陌如玉困了，忍不住靠着慕容熙的身上甜甜地睡着了……

　　下午，苏紫凝去镇上找商人谈换粮的事宜，恰巧有人来找慕容熙有事，她只能独自去谈，还好之前买过两次赈灾粮的经验，知道大致的价格，不过这个商人开价极高，说秦州地区粮食奇缺，本来就要代价而估，这些粮食也是他从外地高价买的，怎么也要有个赚头……后来谈妥了，用她的那个首饰匣加上里面的饰品大概能换五百担粮食，本打算明天来换，那商人说粮食紧缺，一天一个价，明天说不定就卖给别的出高价的人了，让她今天马上派人去取来换，苏紫凝想想也好，就派人快马回去接陌如玉……
　　上午是玉儿把首饰盒拿去给慕容熙的，肯定知道放哪儿了……没想到，等到天擦黑也没见陌如玉来，她心想，这孩子怕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这时有女兵来报，说天色已晚，慕容将军有急事接她回去商议，她问了来送信的人，被告知陌如玉早就带着首饰匣上路了，等她到了这里，让她用首饰跟商人换粮食就行了，反正有人跟着，不会出差错……
　　苏紫凝虽然不太放心，也不好驳慕容熙的面子，就只能坐着车先回来……心想，玉儿也算聪明伶俐，这么点儿小事儿应该不会给办砸了……
　　马车一路颠簸，跑得很快，大概亥时便到了大营……下车一看，慕容熙和一些官兵将领正在大帐外等她，灯笼火把照的亮如白昼，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不过她向来处变不惊，沉稳内敛，也就不露声色，心想莫不是玉儿又闯什么祸了吧？不过，没关系，那孩子向来心地善良，不会犯原则性的错误，解释清楚就行了……
　　就见慕容熙笑容满面地迎上来，见了礼以后，跟她说：“王妃娘娘，劳您快马赶回来，是因为玉儿……”
　　“玉儿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苏紫凝有些担心。
　　“没什么……她只是被官兵发现带着您名贵的首饰盒，被怀疑首饰盒的来历，被盘问了一番，所以我们才来找您核实的……”慕容熙安慰道。
　　“哦？她手上确实有一个我的首饰盒。”苏紫凝道，她放心了，例行盘查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解释清楚就行了。
　　就见有个军官，捧过来自己的那只首饰盒，就听慕容熙问：“王妃娘娘，是这一个吧？”
　　苏紫凝看了一眼道：“没错，就是这一个！”
　　“王妃娘娘，您再看仔细些，不会有错吧……玉儿手里的这只肯定是您的？”慕容熙好像有些不太放心。
　　“肯定是我的，这是我家传的宝物，传了好几代，世上只此一个，用整块碧玉雕成的，我不会认错，即使有人想仿造，也没有这样上好的材料，所以肯定是我的！”苏紫凝想早点儿为陌如玉澄清，让大家知道这首饰匣是自己给她的，不是玉儿偷的。
　　“那……里面的东西也是您给她的？”慕容熙问。
　　“也是，我亲手放进去，交给她的。”苏紫凝不想多说，省得在众官兵的眼里有标榜自己如何慷慨捐物的嫌疑，她只想早点儿把话说清楚，把玉儿接回来……
　　“好……既然您这么肯定……”慕容熙把首饰匣子递了过来：“麻烦您打开看看，核实一下……这就是刚才玉儿带着它去跟商人提粮食的时候，当场被搜出来的东西……”
　　苏紫凝接过了匣子，感觉份量似乎轻了很多，就有些奇怪，莫不是玉儿那丫头……她伸手打开了匣子，然后就看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个类似狗一样的物件，像是纯金打造的，狗身上还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根本就不是她亲手放进去的首饰……她满面狐疑地看向慕容熙，从匣子里拿出了那只金狗，想问问这是什么？就听四周围一片惊呼声，有人大叫道：“是‘虎符’……这匣子里装的竟然是‘虎符’？……”
　　苏紫凝觉得一阵眩晕，头晕眼花……她这才明白陌如玉闯下什么祸了？这匣子里装的竟然是统帅三军的‘虎符’，她一个妇道人家，虽没见过虎符，还是听说过的……她才明白：她们被算计了……
　　问题是被谁算计了呢？她们千里迢迢到此赈灾，待人和善，与人从无怨仇，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带了娘家的陪嫁——这只碧玉首饰匣过来，那么，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计了她们呢？
　　她才明白，刚才慕容熙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明说的话，已经暗示过她很多次了，暗示她不要承认首饰盒是她自己的，当时她一味急着为玉儿开脱，没想那么多，压根就没想过有人敢在王爷的眼皮底下算计她这个王妃，所以就当众承认了匣子是自己的，如今……再想开脱……不是不可能，已经很难了……只能拖一拖，等王爷回来，自会为她们做主，秉公而断……
　　想到这儿，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说为好，不知道玉儿是怎么说的？等见了王爷，自己实话实说，以王爷的聪明才智，定能查出那幕后的主使之人，不用现在急着辩解，否则‘言多必有失’，何况刚才自己说的都是实话，除了不知道匣子里是‘虎符’之外，其他的说出去也无妨，她一个女人家，根本就没见过‘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首饰盒里？这件事本身就可疑，不会有人怀疑是她要偷的，或者她指使玉儿偷的，因为没道理……所以她叹了口气，对慕容熙说：“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咱们到中军大帐去细谈，我想王妃或许也不知情……或许有什么苦衷……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的！”慕容熙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