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50、入室疗伤

　　陌如玉被拖往刑房的时候，死死地盯着林萧然，等着他出言阻拦，谁知道他竟然一言不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拖走……陌如玉死也不相信他会这么狠心、竟然舍得打她，但却这么发生了……
　　到了刑房，本来也不会马上挨打，主要是陌如玉从小到大骄纵惯了，从来没人敢打她，如今见两个仆妇上来拖她，即生气又害怕，就斥喝道：“谁敢动我？我绝饶不了她！”
　　那刑房的人只见过战战兢兢来伏法、领板子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丫鬟，所以为了惩治她，又上来两个人，一把将按倒在刑凳上，用板子狠狠地打了起来……
　　当板子第一次打在身上的时候，那剧痛的感觉让陌如玉几乎昏死过去……原来这么疼啊？以前，玩儿‘笔境’的时候，她盯着大屏幕，看见别人挨打还觉得挺有趣的，今天轮到自己了，就一点儿都不‘有趣’了……
　　她突然很后悔，当初急着来见林萧然，她这马虎的毛病又犯了，忘了带随身的包裹，那里面有‘凤麟甲’，后来回了王府，又没遇到什么危险，她就把这个茬儿给忘了，虽然跪过两次，膝盖也青了，正好可以‘博同情’，也无伤大雅……没想到会挨打，没有‘凤麟甲’的防护，这板子就结结实实地打到了身上，她当时想：这回真的完了，真的要被打死了，只是……只是……这么死了岂不冤枉？
　　要不是苏紫凝赶来的及时……恐怕……她不敢想……
　　等苏紫凝去为她求情的时候，陌如玉心里把这几个打她的人骂了一万遍……还有林萧然……竟敢打她？简直活得不耐烦了……等她回去，她立刻让艾米把这几个人打上几百板子、大卸八块、打个‘稀巴烂’，以泄心头之恨……
　　一想到要把林萧然也打个‘稀巴烂’，她似乎有些舍不得，但是……但是，林萧然怎么舍得打她一百板子呢？这不等于要她的命吗？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想到这里，她哭的更厉害了……
　　等苏紫凝赶回来，找人七手八脚地把陌如玉抬回卧房，这丫头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苏紫凝赶紧传太医来给她治伤，一通忙活完了，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丫头似乎受了刺激，晚饭都没吃，就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谁知第二天，陌如玉发烧了，又请太医过来诊治，太医说是因为这丫头最近营养不足，导致身体虚弱、体质太差，又受了刺激、心情不好、抵抗力差，伤口就有些发炎了……又给重新换了药，并嘱咐说：“一定要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多休息，伤才能好得快些，否则可能会落下疤痕……”
　　营养不足？苏紫凝就不明白了：陌如玉每天跟自己同桌用餐，怎会营养不足？不过她一直胃口不好，吃得太少，倒是真的……想到这儿，她有些焦虑，就吩咐玲珑去书房回王爷，玉儿病了，她要照顾，所以今日就不能去请安了！
　　陌如玉这一整天都在昏睡，早上和中午只喝了一小碗清粥，就没了胃口，晚饭又没吃，喝了安神汤就睡着了……苏紫凝心急如焚，照这样下去该无何是好？正盘算着要不要去回禀王爷，就听到有人来报说：“王爷来了！”
　　苏紫凝赶紧出门迎接，心想：那人果然舍不得，如今还是来探望了……那么，自己就没有看错，王爷心里还是很心疼玉儿的，只不过……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他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看来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这不……林萧然就来她屋里了，王爷可是从来都没有踏过她的院门的，如今这是第一次来，为的是——陌如玉……
　　王爷进了门，苏紫凝亲手奉了茶，王爷伸手接了，喝了一口，苏紫凝就趁机把该说的话说了：“王爷，玉儿病了，发烧了……您看……”
　　就见林萧然站起来说：“带我去看看吧。”
　　苏紫凝急忙把林萧然带到陌如玉的卧室，然后很识趣的屏退众人，自己也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林萧然走到床前，见陌如玉趴在床上，睡着了，小脸儿上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晕，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烧了，他轻轻的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薄毯，查看了一下伤口，心里暗骂了一声：“下手这么重……”其实，林萧然这辈子没打过人，更没用家法板子惩罚过身边的人，没想到第一个打的竟然是陌如玉……
　　他也没成心要打她……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张管家命人把陌如玉拖去刑房，他没阻拦，是因为当着被扭断胳膊的肖姨娘的面儿，总不能拦着说：把人胳膊扭断了就算了，不用罚了，也不像他这个‘一家之主’的王爷该说的话……再说了，他心想陌如玉身上有‘凤麟甲’，板子根本就伤不着她，何况苏紫凝听到消息立刻就会前去阻拦，肯定打不着……没想到苏紫凝当时正在沐浴，赶过去就晚到了一步，而这马虎的小丫头又不知道把‘凤麟甲’扔到哪儿去了，才闹到这般地步……
　　他走出房门，吩咐丫鬟打了盆温水，拿来几块干净的绢布，等人都退出去了，就开始动手帮陌如玉疗伤……他用绢布仔细的把陌如玉身上的药膏擦拭干净，这御医用的不过是寻常治伤的活血药膏，所以陌如玉的伤口确实有些发炎了，他拿出身上的疗伤圣药，用水研成稠状，涂在伤处，然后运功为她疗伤，让药尽量渗入皮肤，用内力化开伤口上的淤血和肿块……
　　他的手划过陌如玉的肌肤的时候才发现，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瘦了？几乎是‘皮包骨头’了！他这才明白，陌如玉为什么伤的这么重了，一般人挨了两板子也不至于如此，但陌如玉身上没肉，又没有内功护体，那行刑的人下手又重，这两板子等于透过皮肤直接打到了骨头上，所以肿起来两条深紫色的一掌宽、一指厚的肉愣子，横贯了整个臀部，有些地方已经破皮了，看上去惨不忍睹，林萧然真的很心疼……
　　他不清楚陌如玉是何时变得这么瘦的……以前他们虽有婚约，却相守以礼，他虽未见过陌如玉的身子，但起码抱过她，记得十六岁初见陌如玉时，她胖乎乎的，浑身都是肉；十年后再见面，同闯江湖的时候，陌如玉虽然瘦了很多，但也算结实，起码抱她的时候身上也是有肉的……如今，才在他府里住了不到一年，她身上的肉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就不见了呢？难道他这堂堂平南王府缺吃少穿吗？难道这王府里风水‘不养人’吗？那为什么丫鬟仆役个个都红光满面的……但他那个王妃貌似也清减了很多，难道这府里就不养她们两个？他苦笑了一下，想不明白……
　　苏紫凝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见王爷从陌如玉的房里走了出来，她赶紧迎了上去，就见林萧然拿出三颗裹着蜡的药丸，对她说：“每天一粒，给陌如玉服下，三天以后，她的伤就好了！”
　　她赶紧道谢：“多谢王爷！”
　　就见林萧然又说：“不准告诉她我来过！”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紫凝赶紧把房里的丫头仆役都叫过来，封了他们的口，这些人都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聪明伶俐，自然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第二日，陌如玉的伤果然就好了，能下地了，伤口也愈合了，真的很神奇，又吃了两天药，就基本上痊愈了……但又听苏紫凝说：王爷吩咐让她每月到刑房去领两板子，要打满一百板子，心里就暗暗叫苦，这样算下来自己不要被打好几年？不行，下次挨打之前无论如何要把‘凤麟甲’取回来，穿上，她心里暗下决心，对林萧然的惧怕又增加了几分，因此这几天就‘托病’不敢去书房奉茶。
　　苏紫凝只能独自去请安，刚进书房，林萧然正在练字……见她来了，就放下了笔，寒暄之后问道：“王妃近来清减了许多，是因为持家有方，过于节俭，伙食不好吗？”
　　“不是……”冰雪聪明的苏紫凝马上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是因为玉儿……玉儿说就我们两个吃饭，太冷清……她没有胃口，所以每天都吃的很少……所以我也没了胃口……其实我屋里的饭菜还是很丰盛的……”苏紫凝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有些词不达意、答非所问……
　　谁知道林萧然就不再问了，又开始沉默了，苏紫凝已经习惯了，她的夫君就是这样清冷寡言的，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她已经习惯了。她从来都不知道王爷也有‘话唠’的时候，不过那要看跟谁，反正她是看不见了……
　　谁知道晚膳时分，就听有人来传话，说王爷要在王妃这里用晚膳，正往这儿走呢……
　　苏紫凝就慌了，现准备也来不及了，不过她屋里的饭食确实一直不错，太医又说陌如玉营养不足，需要补补，所以她特意又加了几个菜，陌如玉今天心情好，又去厨房做了几个，所以饭菜足够丰盛，但是王爷第一次到她屋里来用餐，如果早知道，她还是会提前多准备些可口的饭菜的，今天就只能这样了，边想着边带人出门迎接……
　　等王爷进门坐定，饭菜都上了桌，陌如玉却不见了踪影，林萧然看了苏紫凝一眼，她马上明白了意思，就对玲珑说：“玉儿呢？叫她来吃饭！”
　　玲珑出门去叫，一转身回来说：“玉儿姑娘说，王爷在这里，她一个丫鬟不敢跟王爷同桌用餐……就……”
　　林萧然又看了苏紫凝一眼，她立刻对玲珑说道：“你就跟玉儿说，是我的吩咐，让她立刻来服侍王爷用膳，让她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