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37、丹霞留影

　　陌如玉没想到今生真的能到达张掖，能到达这个丝绸之路上的商业重镇，古人就有‘不望祁连山顶雪，错把张掖当江南’的绝妙诗句，果然是一派大好的塞外风光！当他们骑着马走进这片铺满了彩色泥土的神秘山谷时，彻底被眼前的景象迷醉了，整个山谷非常大，谷口被一大片蓝绿灰三色交织的彩色条纹泥土所覆盖，远远望去，如一片朦胧的海浪从天边滚滚而来……骑马从两山之间穿过，如同置身于水晶宫一般。
　　“好美啊……”陌如玉彻底地陶醉了。
　　“听老乡们说，再往里走，景色更美。”林萧然看见她高兴，心情也很好。
　　再往前走，就见山石逐渐转红，远处的山峦全部呈现出鲜艳的丹红色和红褐色，相互映衬，分外夺目……他们爬上山顶，只见这片彩色山谷占地数十亩，随处可见的红、黄、橙、绿、白、清灰的泥土，把无数沟壑和山丘装点的绚丽多姿，把周围的山川雕琢的奇峰突起、峻岭横生……气势之滂沱、色彩之斑斓、场面之壮观、造型之奇特，简直是鬼斧神工、令人赞叹……两人完全被眼前的美景给惊呆了。
　　过了好一阵，林萧然才回过神儿了，不禁大赞道:“张掖丹霞，色如渥丹、灿若明霞，果然是一幅五彩斑斓的绝美画卷！”
　　“原来人间真的有仙境。”陌如玉深吸了一口气，彻底地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
　　“要是带笔墨就好了，我要把这景色画下来，永远地珍藏起来。”林萧然感叹道。
　　“那我们明天再来一次好不好，带着纸笔和干粮，咱们就在这里玩儿一整天，好吗？”陌如玉很期待地问。
　　“好。”林萧然答道，山风吹拂着他的黑发，吹动着他的衣角，山顶上火红色的霞光反衬到他的脸上，给他增添了一抹红晕，让陌如玉看得有些发痴，她很想对他说：“其实你也是一幅画，一幅更美的画……”，猛然想起，前些天林萧然跟她谈的关于‘调戏’的含义，她就把这句赞美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是该矜持一些了，慢慢地长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童言无忌’了……今后，她要把对他的赞美和爱默默地放在心底，林萧然说的没错，有时候含蓄才是美。

　　他们直到第三天才重新回到这里，因为附近的村庄没有好的纸笔和彩色颜料，他们骑马到很远的镇上，才把需要的材料都买齐了，颜料就是取材于山上的泥土，通过特殊的工艺提炼而成的，用这样的彩墨画画，林萧然也是第一次。
　　再一次爬上那个山顶，已经是正午时分，这一次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带了酒菜，还有折叠的简易桌椅，用来吃饭和充当临时画架。饭菜都是陌如玉今早刚做的，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得当，用新鲜的荷叶包着，酒也是刚买的，怕喝得不尽兴，特意带了好几皮馕，两个人一起把桌椅支好，把酒菜摆上，开始了一顿很像样的野外午餐，第一次跟林萧然在山顶吃饭，陌如玉显得很兴奋，两人一起喝了些酒，虽然菜是凉的，但天气温暖，也无妨，何况心是热的，吃的尤其开心，气氛出奇地好……
　　说笑间，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酒足饭饱后，陌如玉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她这才发现，原来林萧然的酒量这般的好，喝了那么多，除了脸色略红润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异样。
　　吃完饭，收拾停当，林萧然便展开画纸，开始作画，以前他画花鸟人物居多，由于不常出门，风景见的不多，山水画的很少，这一次他被此间美景所感染，决定留一幅‘传世之作’，所以画得相当用心……十多年的书画技能的培养，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绘画功底，但是要画出这样一幅绝美的画卷，还是需要百倍的努力和万分的细致，才能将心中的那份深情和感动渲染纸上……
　　当陌如玉看到他刚完成的画卷时，惊呆了……这是怎样一幅山水泼墨画卷……山川巍峨，彩浪起伏、红霞万卷、江山如画，原来真有人可以将人间仙境跃然于纸上……她就这么痴痴地看着这幅画，良久良久，才轻轻地说：“你……你画的太好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林萧然笑着问。
　　“只是……你能不能……把我也画在上面？让我也能永远地留在这人间仙境里……”陌如玉试探着问，她不确定林萧然能否答应。
　　“当然可以！”林萧然很爽快地说。
　　“真的吗？”陌如玉有些不敢相信。
　　“这有何难？来，站到这里，我现在就把你画进去。”林萧然把她拉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站好。然后开始认真的作画。山风轻拂着陌如玉的头发，掀动着她的衣角，林萧然发现她还是很单纯可爱的，这丫头似乎真的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毛毛躁躁的了，看在她会洗衣做饭、照顾自己的份儿上，这辈子自己跟她在一起倒也不委屈，家有贤妻的男人总是幸福的……
　　等林萧然完成了画作，陌如玉走过去细看时，她看见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站在彩色的峰峦间，山风吹起她的头发，吹拂着她的衣衫，她的脸透映衬着午后的阳光，弯弯的月牙形的眼睛里透着璀璨的光华，看上去异常的温柔秀美……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这般美丽，她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林萧然：“这……这是我吗？”
　　“当然，你看像吗？”林萧然笑道。
　　“像，当然像，只是……只是，今天我真的这么好看吗？”陌如玉有些迟疑地问。
　　“真的这么好看，何况画作都是源于生活，而优于生活，画出来的都是最美的一面。”林萧然解释说。
　　“那……我在心里是这么美吗？”陌如玉问。
　　“当然！”林萧然很肯定地回答。
　　陌如玉觉得有他这句话，自己就算此刻死了，也值得了！‘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何况是这样一个俊俏郎君，她这辈子真的值了……
　　下山的时候，陌如玉有些酒意上涌，这是她第一次喝酒，本来就没有量，刚才高兴，就陪着林萧然多喝了几杯，米酒入口甘甜，后劲却很大，如今山风一吹，就有些脚底打飘、头晕脑胀，林萧然见她有些醉了，怕她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就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另一匹马上，然后跟她同乘一骑，搂着她慢慢往回走，这小丫头一直都对他很好，林萧然从来都知道，如今看着她醉倒在自己怀里，心中倒是有几分怜惜和心疼，不能喝酒还喝这么多？明天肯定要头疼了，但愿不要吐才好，否则会伤身体，回客栈以后要给她熬一碗醒酒汤才好，他这么想着……
　　陌如玉其实不是完全醉得不省人事，有几次她在林萧然的怀里醒来，但是不愿动，她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抱她，抱得如此紧、如此舒服，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这种感觉真好！她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才好，这样就能在林萧然的怀里躺一辈子，该有多好……
　　回到客栈，天色已黑，林萧然安顿陌如玉睡下，然后自己去厨房熬醒酒汤，他本不会，幸好有客栈老板帮忙，喂陌如玉喝下之后，看上去她好多了，除了脸蛋红扑扑的之外，没有发烧，应该无甚大碍，林萧然总算放心了。
　　本来该是吃晚饭的时辰了，只是中午吃得太饱，此时陌如玉又醉了，他也不愿意一个人去吃饭，索性也不吃了，和衣躺在陌如玉身旁，却睡意全无。
　　看来这丫头是个很喜欢美景的人，那以后就带她各处走走，逍遥一生，也不错！他自己也很喜欢美景，以前年少时在王府忙着跟师傅们学艺，极少出门，后来就去了百花谷，一呆就是十二年，华夏大好河山，他确实没见过多少，大宋国土广漠，估计他们这辈子也走不完，就这样游玩着、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生岂不是很好，夜色中他无声的笑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暗器破空的声音，林萧然急忙用两指一夹，接住一看，是一支飞镖，镖尾绑着一张字条，他看了看陌如玉，发现她并未被惊醒，于是悄悄地下了床，走到窗前，打开纸条，借着月光就看见几个瘦金体的小字：‘明晚亥时，此地相见，有要事相告，烦请支开陌如玉，切记！’，笔迹有些熟悉，却实在想不起是谁写的？究竟是谁找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相告的又是何事？真的这么重要吗？还让他支开陌如玉，这是万万不能的，这里在‘笔眼’安全区之外，绝不能让陌如玉离开他的视线半步，他要护她周全，既然承诺过，就一定要做到，也有能力做到！
　　如今这个送信来的人目的何在呢？……不管怎样，明天亥时见到他再说，他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