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36、同床共枕

　　等他们回到客栈，还是陌如玉沉不住气，先说道：“遭了，全是我的错，咱们跳崖了，我父亲重建了系统，‘笔境’的故事就彻底改变了，你的杀父仇人，他就这么凭空地消失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也没打算为我爹报仇，我娘从来都没提过他！你也说过，我爹是渣男，是他的红颜知己气不过他的背叛，联合他的兄弟杀了他，莫非那‘万马堂’堂主马空群就是杀我爹的人？”林萧然这才恍然大悟。
　　“当然了！我还以为你要手刃仇敌，扬名立万呢，才带你来的，没提前告诉你，是想让你自己慢慢发现线索，这才有意思啊，以前的‘笔境’里就是这么写的，现在都乱套了，不知道今后会怎样了？”陌如玉叹息地说。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如果早就知道一生会怎样，那多没意思，去追求未知的人生才是乐趣，你说呢？”林萧然笑着说。
　　“倒也是，那下一步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带你到处走走，游山玩水，可好？”
　　“真的？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游山玩水？”陌如玉高兴地有些忘乎所以。
　　“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吗？”林萧然问。
　　陌如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这沙漠里有‘月牙泉’，听说就是个不大的小池塘，一点儿也不好玩，好像还有个莫高窟，里面都是石刻，我也不喜欢，何况离这里很远，骑骆驼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到……不过听说张掖有个满是彩色泥土的山谷，非常美，我想去看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张掖我也听说过，唐朝王翰曾写过‘葡萄美景夜光杯，欲饮琵笆马上催’指的就是那里，至于有没有满是彩色泥土的山谷，我就不知道了，要不咱们去找找？”林萧然说。
　　“你真的愿意陪我去？”陌如玉将信将疑地问。
　　“当然了，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一定陪你！”林萧然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说。
　　陌如玉有些脸红了，林萧然暗想，这小丫头就是嘴上厉害，其实只要自己一靠近她，她就紧张地不知所措，呼吸都困难了，实在好笑！难道他们那个年代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只会这样嘴上调戏男人，实际上都单纯的要命！难道她们都是靠调笑给自己壮胆？一旦靠近真人就怂了？那倒是很有意思……
　　晚上要休息的时候，林萧然才发现屋里只有一张床，以往林萧然都会让店小二再搬一张床进来，不过今天在这漠北贫瘠小镇显然不会有多余的床了，何况他刚才已经跟陌如玉讲通关于‘调戏’的道理，相信那丫头即使跟他睡一张床也不会任意调笑了，这床虽然不大，也够他们两人睡了，所以他笑着问陌如玉：“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啊？”陌如玉显然没提防他会这么问，又有些脸红了，旋即又故作大方地说：“我比较习惯睡里面，我睡觉不老实，怕晚上会掉下来……”
　　林萧然听罢就掀开被子，等她先睡上去，然后自己再和衣躺下，他发现那小丫头非常紧张地缩在墙角，头冲里，动都不敢动，就觉得好笑……照理说不应该呀，用不着这般生分吧？以前陌如玉总喜欢嘴上占他便宜，邀他跟她同床共枕，那时房内都有两张床，两人分头睡，他经常被她调侃到脸红……如今十年不见，她倒是一分也不显老（可能驻颜有术），他倒是成熟了很多，照理说既然彼此有了感情的承诺，有些亲热的举动也无妨，但看她这般紧张的模样，莫不是有什么顾忌不成？不过也罢，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半夜中林萧然就觉得一条腿往身上搭过来，他睡觉向来警醒，立刻就醒了，一看不禁哑然失笑，那丫头果然睡觉不老实，这回睡熟了，就转过身来，还把一条腿伸到了他的身上，看来这个姿势让她感到舒服……
　　离得这么近，月光下细看她的眉眼，弯弯的月牙般的眼睛紧闭着，脸蛋肉嘟嘟地，小巧的鼻子，抿紧的嘴唇，陌如玉怎么看都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孩子，这也是这些年来他对她没有非分之想的原因，倒不是因为他好色，而是面对着这样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他确实没啥想法，不过既然承诺过要爱她，就一定会遵守诺言，疼爱她一辈子，哪怕这份爱缺少激情，更多的是亲情，就像如今看着她，心里是那种对妹妹般的怜爱之情，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爱，自己绝不会背弃这份感情，毕竟来之不易，是陌如玉用生命换来的！
　　正想着，就见陌如玉睡梦中把手臂也搭了过来，然后就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好像梦境中抓到了一个喜欢的东西，甚是欢喜，又梦吟着把头缩进他的颈窝里，好像觉得那里够温暖、够舒服，然后就不动了，她的气息不断地吹进脖颈，弄得林萧然痒痒的，就伸手揽住她，让她睡的更舒服些。
　　有时候人的想法真的很奇怪，林萧然忽然想起十几年前，自己第一次跟大宅里的莫玉瑶在一起的情形，那份年少的激情、那份第一次的冲动，虽然如今看来只不过像一场梦，但是有时会想，人类确实是种‘以貌取人’的动物，他也不列外，当年初见美色的冲动，至今记忆由新！若瑶儿没有倾城之貌，他又怎会轻易动心？若他自己没有如此容貌，陌如玉又怎会痴心不改？所以，总而言之，在‘爱内心还是爱容貌’这个问题上，答案总是先爱容貌，然后再爱内心……
　　至于菲儿，虽然陌如玉解释过，但林萧然至今也不甚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上官菲儿既然是当红影星，自然不缺钱，又岂是陌如玉一句话就请得动的？还有菲儿说他们都像匹诺曹一样，过着木偶人生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不能多问，有些事‘难得糊涂’就好，既然不能再相见，就要学会放下，如果让陌如玉觉得自己心里一直放不下菲儿，那就不好了……
　　以前他还曾有过不忿，觉得自己这小王爷当的好好的，忽然一夜之间就家破人亡了，确实有复仇的想法，自己原本该先去复仇，慢慢寻找线索，来到这个边城、抽丝剥茧、逐一找到仇人、发现真相，然后宽恕他们，原来这就是宿命，这就是原来的‘笔境’故事，他无论怎样都逃不过的命运安排……
　　然而陌如玉的出现打乱了原有的故事脉络——母亲嘱托他去百花谷，瑶儿的完美让他怀疑幻境的存在，菲儿的出现又迫使他相信梦境的存在，最后猜忌导致他跟陌如玉双双跳崖，致使部分‘笔境’崩塌……虽然后来得以修复，却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导致万马堂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看来为了让这个世界的人好好地活下去，‘笔境’真的不能轻易更改，否则就会带来灭顶之灾，这是目前他能清楚认识到的事实！
　　既然这样就走一步算一步了，带着玉儿到处游山玩水，快快乐乐地过一生，岂不更好？他从大宅里带出来的银票本来是打算寻找真相用的，如今既然已知真相，那么游山玩水足够了……想到这儿，林萧然在深夜里笑了，他的笑容依然那么真挚而有魅力，如果让陌如玉看见又要失魂了！
　　睡梦中陌如玉好像做了恶梦，在他怀里一抖，等他睁开眼睛，又看见这个小丫头咕噜了一声又睡着了，看样子真的做噩梦了，他无声地笑了笑，又接着睡了……
　　其实陌如玉半夜醒过一次，当她发现自己搂着林萧然的脖子，用大腿缠着他的身子的时候，立刻吓得差一点跳起来……然而那种感觉太美好，抱着他的感觉原来这么好，这是陌如玉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她实在舍不得放手，她就这样搂住林萧然，痴痴地看着他，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有时候陌如玉真的觉得自己‘好色’，如果不是林萧然长得如此风姿卓越，她真会这么死心塌地地对他好吗？如果林萧然跟自己一样长得寻常容貌，即使性情也如此温良，人品也如此好，自己当初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跳崖吗？恐怕不会……原来她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或者说先爱容貌，然后再爱内心，这可能是人类的致命弱点，不管怎么不愿意承认，其实都是事实！
　　那么，林萧然会不会介意她长相一般呢？应该不会，他不是那种人，只要时间长了，他一定会爱她的，就如同自己爱他这般，生死相依、舍命相护！感情靠慢慢培养，母亲一直这么告诉她的，所以她不急，如今能跟他‘同床共枕’，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个人明显地睡眠不足，都有些黑眼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