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水墨清心

22、凤麟宝甲

　　只见陌如玉一边跑、一边从包裹了拿出一个面罩样的东西，套在头上，然后随手把包裹扔了，一步就踏进大火里，立刻她的全身都裹满了火焰，她的衣服烧了起来，她的长发也烧起来了，奔跑的时候，有几次被柴火绊倒了，又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接着往前跑，不一会儿浑身上下都裹在一团炙热的火焰中，就这样直挺挺地冲进了大门，那大门本就被烧得稀松了，被她这样一撞立刻就倒了，而她则化成了一大团火焰也跟着轰然倒下了……
　　林萧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有种心胆俱裂的感觉，心想这傻丫头八成是烧死了，他不顾一切地跳下屋顶、脱下外衣、扑打着陌如玉身上的火，烧焦衣服的碎屑随风飘散，还有股焦糊的头发味道，他拼命地抱着陌如玉在地上翻滚，等火灭了，他用衣服裹着她，把她拖进屋内……
　　然后关紧房门，用水缸里的水浇湿床上的被褥、幔帐，用它们堵住门窗的缝隙，接着他拉下陌如玉的面罩，发现她的气息还算稳定，于是赶紧从衣服上撕了两块布，用茶水浸湿了，堵住他们两个人的口鼻……以前师傅教过他，大火时人多半是被呛死的，所以首先要用浸湿的衣物护住口鼻，然后再用潮湿的被褥堵住门窗，阻止浓烟进来，烟雾往上窜，如果不能逃生，就要压低身体等待救援，如今救援是不可能了，只能盼着火势逐渐熄灭，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火似乎越烧越小了，幸好没烧进院内来，看样子那些人只是想用烟呛死他们……他定了定神，想先查看一下陌如玉的伤势，却看见了一番奇异的景象……
　　他看见陌如玉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部烧光了，露出了整个手臂，却不是被烧焦的那种碳黑色，而是隐约地泛出一种五彩斑斓的光芒，他以为自己受惊吓神经错乱了，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陌如玉的胳膊，入手是一种柔软光滑的感觉，一摸之下，胳膊上的炭黑碎屑又被抹掉了许多，散发出了更加鲜亮的七彩光芒，林萧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人的皮肤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他正愣神的时候，就见陌如玉的身子动了动，深吸了一口气说：“憋死我了……”，然后就没心没肺地笑了。
　　林萧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定定地看着她，就像看见个妖怪。
　　陌如玉看着他这个傻样子就问：“怎么了？我的脸烧坏了吗？”说着就伸手去摸脸，林萧然这才看见，陌如玉的脸倒没什么，但手上烧了好几个燎泡，貌似伤的不轻，还有那泛着奇异光芒的手臂，他看不出伤情如何，不过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从自己身上脱下中衣给她披上，刚才那件外衣已被烧的千疮百孔了。
　　“你……你的身体……”林萧然觉得有些管不住舌头了。
　　陌如玉看了看，才看见手臂上七彩的颜色，才发现衣服几乎被烧光了，她有些害羞地裹紧了林萧然给的衣服，笑着说：“你是指这个呀？这是‘凤鳞甲’，我家祖传的宝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爹怕我不会武功，跟你闯荡江湖有危险，特意让我穿上它的。”
　　“凤鳞甲？”林萧然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你不会告诉我说，这是凤凰的羽毛做的吧？”
　　“啊？你怎么知道的？这就是凤凰的羽毛做的呀！”
　　“真的？”林萧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你家除了祖传的宝刀、‘凤鳞甲’之外还有什么绝世珍宝吗？”
　　“没有了，就这两样了，我都带出来了！”陌如玉很认真地说。
　　“真的没有了？像这样护甲，能帮我也找一件吗？说不定你爹还有私藏呢？”林萧然也装作很认真地说。
　　“没了，我保证真的没了，要是你喜欢，我这件脱给你，如何？”说着陌如玉就要脱衣服的样子。
　　“啊？不必了……”林萧然急忙把眼睛转向别处，脸立刻红了，看样子被她吓着了。
　　陌如玉笑了，满不在乎地调侃道：“逗你玩儿的，这‘凤鳞甲’是贴身穿的紧身衣，只适合我这样身材的女子，就是脱给你了，你也穿不上，再说了……人家还是黄花大姑娘，你以为我真会当着你的面儿脱衣服，美死你……”
　　林萧然只能装着没听见……反正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会立刻‘短暂性失聪’……
　　如果陌如玉不是冒死冲进来救他，林萧然甚至有些怀疑，这场大火跟她有关系，怎么会这么巧？他们刚到此地，常住在这里的她姑姑一家，就莫名其妙地都失踪了，陌如玉执意要单独去找，就有人在院外堆满柴火要烧死他，杀手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陌如玉的姑姑一家又怎么躲得这么巧？不过，看着她这样不顾死活地冲进来，不但衣服都烧光了，手上的伤也绝对不会假，看来这丫头真的关心自己，愿意跟他同生共死。刚才要不是自己运用师傅教的‘火灾逃生常识’，估计他们两个都要被呛死了，所以这件事应该跟陌如玉无关，想到这儿他也就释然了，看来要杀他们的另有其人，至于是谁？还要慢慢调查。
　　林萧然知道只有躲在屋内，才能保住性命，刚才他已经观察过，纵火者怕他听到声音有所警觉，只是用柴薪堆在院外，然后淋上油脂，纵火焚烧，妄想呛死他，因此院内没有火、只有浓烟，屋内有水缸，他们只需耐心趴在墙角，等火熄灭了，再去院外火堆残迹中寻找线索，他相信凶手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不可能找不到线索，只要他够细心就行。
　　外面的火势像是慢慢地熄了，陌如玉这才觉得手很疼，低头一看烫伤了很多地方，刚才她身上有护甲，头上有头套，手上却什么也没戴。冲进来的时候，虽然特意把双手夹在腋下，但摔倒时用手来撑地，就被烫伤了……刚才紧张忘了疼，放松下来，才觉得钻心地疼，眼泪就掉了下来。
　　林萧然连忙掏出随身带的疗伤药膏，替她涂抹，那丫头就哼哼唧唧的躲，看来真的很疼。他忍不住有些生气：“你傻呀？这么大的火，你还往里冲，冲进来有什么用？我又没有护甲，火若再大些，咱俩就一起烧死了！”
　　没想到那小丫头顿时大哭起来：“人家担心你嘛，我刚去找姑姑他们，转了一圈没找着，就看见这个方向浓烟滚滚，我跑回来就是想来救你，没想那么多嘛……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都伤成这样儿了，你不感激人家，还骂我？”她已经泣不成声。
　　林萧然有些过意不去，就赶紧哄她说“好了，别哭了，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那小丫头看了她一眼道：“就说句谢谢就完了？”
　　林萧然赶紧站起来，冲她躬身做了个揖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小丫头立刻破涕为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呢？要不你就‘以身相许’吧？”
　　林萧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又‘暂时性失聪’了……那丫头大概以‘调戏’他为乐，看着他的脸又慢慢地红了，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然后，她习惯性地用手捋了捋长发，这才发现头发几乎被烧光了，就剩下头套里那短短的一截，她又开始哭了：“我的头发……这样子多丑呀？”
　　林萧然赶紧安慰道：“头发会长出来的……短发也很好看！”
　　“真的？”那小丫头半信半疑。
　　“真的！”林萧然很诚恳地道。
　　“那就好，只要你觉得好看，短发就短发，那我以后就留短发了……”陌如玉高兴地说。
　　林萧然叹了口气想，这丫头倒是实在，自己说什么，她都当真，不过这样也好相处，没有心机有时候也是优点。
　　“刚才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后山很近吗？怎么去了那么久？”林萧然问。
　　“我刚才在后山没找到我姑姑他们，不小心扭了脚，就坐在田埂上歇了一会，然后就看见这里有烟，我担心你，就赶紧跑回来了。”陌如玉说。
　　“那脚伤得怎么样了？”林萧然关心的问。
　　“已经不碍事了，就是手……有些疼……”陌如玉举着两只手说。
　　林萧然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内衣上撕下一块略干净的布，给陌如玉把两只烫伤的手包上，包的像两只粽子，有些可笑。再低头一看，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所剩无几了，林萧然身上只剩了内衣，刚才还撕掉了一条包伤口，中衣给了陌如玉，外衣烧没了，这样狼狈他平生还是第一次。不过，陌如玉的姑姑家的箱子里倒是有些换洗的衣服，他们赶紧翻出来穿上。
　　林萧然先翻到一件深蓝色的，就往身上套，陌如玉拦住他说：“我表哥有件鹅黄色的新衣，还没穿过，你穿那一件吧。”
　　“我等会要去外面干活，鹅黄色的不耐脏，何况你表哥的新衣，我就拿来穿也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那新衣本来就是我送的，何况我喜欢鹅黄色，你这样的翩翩美少年穿鹅黄色最好看了，我要你穿给我看，行吗？”陌如玉说。
　　林萧然略想了一下，也无妨，就找出来穿了，其实他对衣服的颜色没什么特别爱好，以前各种颜色的衣服都穿过，不同的场合配不同颜色款式的衣服，这些从来不用他自己操心，王府内有专门掌管衣物的部门，每天都会配好了给他送来，母亲曾经说过，他穿什么都好看。